景沅,役于行伍,混过江湖,平日里,对我下手就没轻没重的,刚刚,他掐我脸那一下,痛死我了!
听到我的叫声,守在门外的隼,差点儿就破门而入了,是莲拉住了他,就听她在门外说道:“二人则然,不轻于己者,自为计也。(他们两口子就是这样,下手没轻没重的,他们会自己解决的。)”
经莲这么一“解释”,还不如不解释,景沅,就好像是一个喜欢把女人搞得乱叫的昏君……
“老公之过也!宝贝莫哭,老公为宝贝拭涕。帝妻不可轻泪,知乎?掐还,掐还,扼老公之势尽可!(是老公不对!宝贝不哭,老公帮宝贝擦眼泪。皇帝的女人不能轻易掉眼泪,知道吗?掐回来,掐我,掐我,掐老公哪里都行!)”自己掐哭的老婆,得自己哄啊!景沅蹲在我脚边,一边帮我擦眼泪,一边道歉。
“勿复言,他人闻之,勿伤帝面。(别说了,隔音不好,不要给皇家丢脸。)”我是个多好的儿媳妇啊!涕泪横流的时候也不忘顾及婆家的脸面。
“无他,皆自人也。(没有关系,都是自己人。)”说着,景沅继续帮我擦眼泪。
“多食些!饱腹归家造子。(再吃一些呗!吃饱了好回家生孩子去。)”翠喜接替了景沅的烤肉工作,目不转睛地盯着炉子上的肉。
翠喜的精神状态领先当地人一千年!
吃完了饭,和阮婆婆聊了些家常后,我们起驾回宫。
由于天色已晚,气温降低,景沅没有让我骑马,而是和我一起坐上了马车。
马车上,我抱着景沅的胳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说:“吾识久之,未曾言阮婆婆。(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你都没有向我提起过阮婆婆。)”
“沅儿未言之事尚甚众,其后,吾属颇暇。(我没有对你说起过的事情还有很多,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景沅解释道。
“执子之手,活至九九。(我们手拉手,争取活到九十九。)”说着,我拉住了景沅的手。
“不应从卿饮杯酒,酒进腹中即胡言。九十九何以足?欲与卿度千载。(就不应该让你喝那杯酒,一杯酒进肚就开始讲胡话。九十九怎么够?我想与你活千年。)”景沅笑道。
“活千年?不即妖乎?(活一千年?那不就成妖怪了吗?)”当了皇帝就是不一样,年纪轻轻地已经开始想着“贻害万年”了。
“成魔又如何?但能与卿共,一切皆可担。(成魔又如何?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一切因果我都能承受。)”说着,景沅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景沅想当情圣,我不想当祸水啊!我得积极监督他,不能让他为了我胡来。
虽然,我们不是第一次了,但是,今晚是我们“私定终身”后的第一晚,心态,不一样……
皇帝在上,太妃在上,互不谦让……
景沅说我是姐姐,要让着他。凭什么?凭我大他十岁?他怎么不看在我年纪大而让让我呢?他不尊老,还让我爱幼?他凭力气,我有技巧,不能给三字头姐姐丢脸!
话,虽这么说,但年轻人,我确实比不了。
要不是考虑到还有早朝,怕不是,景沅会拉着我“庆祝”一整晚。
“臣妾娇喘壮君威,然,请君尽御其情,不可大呼。(我叫倒是无所谓,还能显得你威武雄壮,你叫个什么劲儿啊?)”我做了一个简短的事后总结。
“阿姊之数甚善!(姐姐的技术太好了!)”景沅,喘着粗气,伸手过来扒楞我。
我拍开了他的手,说:“安寝!朝而犹有议乎?(睡觉!早朝之后还有各种会议呢!)”
景沅应了一声,拉着我的手,睡着了。
第二天,等我睁开眼,天已大亮。
景沅起床去上朝这件事儿,我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更别说帮皇帝更衣了。要不是他宠着我,但凡换一个皇帝,我早被扔去冷宫了。
说到冷宫,废后,也就是彭桂昭小朋友,应该搬到“冷宫”去住了吧?太后看她不顺眼很久了,能早一分钟,都不会晚一秒让她搬家的。
梳头的时候,我问消息灵通的翠喜有没有桂昭的相关消息。
“盖闻罢后恩,陛下与太后异,终,太后许之,所使雅庭,遇于嫔。(听说,关于废后的待遇问题,陛下和太后险些翻脸,最后,太后妥协,给废后安排了一个雅致的院子居住,待遇,相当于嫔。)”梳着梳着,翠喜抱怨了一句:“不知轻重乎?擢发?一皮亡发!(他下手这么重吗?扯头发?有一块儿头皮没有头发了!)”
我没理解错吧?我掉头发了?很严重的那种?
翠喜担心我没有理解她话的意思,于是,她将我的手指放在了那块儿没有头发的头皮上。
我,摸了摸,确实没有摸到头发。幸好,面积不大,大概有小拇指指甲盖那么大一片面积……
“宣太医!”我担心自己斑秃。
太医来了,经过一番问诊,他说我“精神压力过大”。
精神压力能不大吗?
先不说大凉太子的事儿,生、不生,都是问题,一时半晌儿也解决不了,先不提了。就说眼前,锦墨唯一的亲人,弟弟锦旗马上就要带兵出征了,安娘和她老公谈将军,隼,包括英雄,都要去。我在这里认识的人本来就不多,大部分还要去打仗,我的心情能好吗?我会不担心他们的生死吗?
听到太医给出的病因,翠喜长出了一口气。她觉得,喝点儿安神的汤药再加上找些乐子,好过提醒皇帝在床上的时候不要扯人家的头发。
翠喜的观点,听着奇怪,确实奇怪,不过,我能理解。
“皆从阿姊(都听姐姐的)”,这话只能在床下说,上了床,景沅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只想跟我一争上下,然后,用次数挑战一下概率,完全记不得什么“质量”和“排卵期”。
太医走后,没什么胃口的我随便吃了些点心,就又上床歇着去了。
腰疼……景沅,他会举一反三,总有一些新花样……
翠喜,这位二把刀中医,想帮我揉揉腰,没想到,遭到了号称“跌打损伤专家”的莲来抢生意。
“此同于扭致之损,末将善也。(这和扭打导致的损伤是一样的,我擅长。)”说着,莲就要对我上手。
“莫将娘娘捏伤,汝之力过于常人。且至,盥手乎!(别把娘娘捏坏了,你手劲儿那么大。再说了,你至少要洗洗手吧!)”翠喜大叫道。
“卿等何哗?(你们在吵什么?)”景沅的声音。
我从床上爬了起来,向景沅解释道:“竞为姊揉腰,皆云有专修。(她们在争着帮我揉腰,都说自己是专家。)”
景沅笑了,他摆了摆手,说:“孤来矣!娘娘身上每一处,孤皆得之矣。(还是我来吧!娘娘身上的每一处,我都了解。)”
“汝?汝气力更甚!(你?你的手劲儿更大!)”我猛摇头。
“力道不及,未足效也。(不用力的话,达不到效果。)”景沅,振振有词。
“盖子之用力也,阿姊腰乃苦。(就是因为你太用力了,姐姐我才会腰疼。)”非要我明说,这小子的双商又掉线了!
“吾当偿姊!(那我得补偿姐姐了!)”说着,景沅就往床上爬。
景沅这家伙,每天的生活,不是上朝,就是上床!
“阿姊之发,沅儿闻之,沅儿来为阿姊缓心。(姐姐的头发,我听说了,我来为姐姐缓解压力!)”眼看着,景沅的手已经按在了我的肩膀上。
“半炷香,适奴婢来请娘娘用膳。汝阿姊但吃糕脯,即欲为之,适可而止!(半炷香的时间,到时候我会来请娘娘用餐。你家姐姐只吃了一些点心,你要是想做什么的话,适可而止啊!)”翠喜,为了我,那是好赖话说尽了。
“备膳兮!孤为娘娘松筋骨。(去准备饭菜吧!我帮娘娘按按腰。)”景沅,自称孤,委婉地提醒翠喜注意他皇帝的身份。
翠喜,翻着白眼,退下了。
莲,早就不见了踪影。
吃了饭,我有了力气,开始整理要拿给安娘的东西。
“此非为阿姊补血气者乎?战时何用?(这些不是用来给你补气血的药材吗?打仗的时候用得上吗?)”景沅,站在我的身旁,看我和翠喜忙。
“安娘可用!半生三十载不曾出远门,是一往,千里之外,穷家富路,物皆足。(安娘用得上啊!她人生前三十年没有出过远门,这一去,就是千里之外,穷家富路,东西得带全了。)”我帮“男同胞代表”科普道。
景沅哦了一声,他可算是想起来安娘也是个女人,也会需要补气血了。
“安娘一行七日后发,彼为先锋,凌云骑何日行?(安娘他们是七日后出发,那,作为先锋的凌云骑何日出发?)”我想着什么时候给莲放个假,让她去送送原部队的战友。
“同日。(同一天。)”景沅答道。
“同日?(同一天?)”我停下了手里的活儿,看向景沅。
“同日。阿姊有所不知,凌云骑可日行十二时,人与马皆不休。(同一天。姐姐有所不知,凌云骑可全天行进,人和马都不需要休息。)”景沅解释道。
我忘了,凌云骑的人和马,包括他们养的猛禽,和莲是一样的:不用吃东西,不用休息,战斗力超强,还不好杀……
就冲凌云骑这战力,锦旗带着大队人马千里迢迢去一趟北境,算是,捧个人场吗?
“凌云骑,其规制属大凉绝密,望阿姊勿问。若,阿姊欲知,沅儿亦不能拒。(凌云骑的编制属于大凉的绝密信息,希望姐姐不要问。如果,姐姐非常想知道的话,我也不好拒绝。)”景沅,他的双商上线了!
说实话,我真的想问一嘴凌云骑有多少人来着。要是有万八千人的话,再加上林晚的新式火药,不能抵五万人马,也能抵四万人马吧?主要是他们没有军需补给这方面的需求,这就很可怕!
我摇了摇头,说:“阿姊不欲知。(姐姐我不想知道。)”
“此行甚众,夫欲求北境之治。既出台之政,愿留戍者,男女分地,得资五岁,有官者,升一级。后五年,人悉得择还,垦善者地复取之。《凉报》刊之,不知阿姊知否。(这次,去了这么多人,主要是想趁此机会整治一下北境的经济和治安。已经出台了相关政策,愿意留下戍边的人,不论男女,都可以分得土地,拿到朝廷的资助,且免税五年,若有官职,原有官职升一级。五年后,所有人都可以选择回京,开垦好的土地朝廷高价回收。《凉报》曾经报道过,不知道姐姐有没有看到。)”不等我问,景沅把我想知道的直接说了出来。
《凉报》刊登政策的时候,会用标准的书面语,我,能看得懂?当时,我肯定被第一列劝退了。
这项关于戍边的政策,不管是哪位聪明人想出来的,身为皇帝的景沅能够支持他,就证明他也是个聪明人。
“林晚告知沅儿,是系参军、戍边之政,源自阿姊。(林晚说,这一系列忽悠人参军、戍边的政策,灵感来自于姐姐你。)”景沅笑道。
我的主意?我和林晚吹过的牛太多了,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景沅将我搂进怀里,吻了一下我的头发,说:“林晚配固元膏为卿食,防阿姊复失发。(林晚会配一副固元膏来给你吃,防止你再掉头发。)”
“汝等忙于朝政,仍心思吾发。(你们这么忙还惦记着我的头发。)”也就是我心大,愿意相信景沅对我的监视是出于对我的爱。
“沅儿定将护阿姊周全,青丝亦然。(我会保护好你,包括你的每一根头发。)”景沅说。
景沅,怕不是将自己所有的文学功底都拿来讲情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