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站在莲的护臂上,被莲送进殿来。
其实,英雄它完全可以自己飞进殿来的,不过,它的主人隼说不想惊扰到我。
我个人觉得,隼不像莲说的那样没有多少情感,他这个人挺细心的,而且,还有些害羞。
莲将英雄脚上的信筒摘了下来,递给了我。
“星夜为余书!甚谢汝矣!(这么晚了还帮我送信呀!真是谢谢你了呀!)”接过信筒,我嗲声说道。
“孤尝言,勿齿于其前也。(我是不是曾经说过,不要在我的面前跟一只鸟扮可爱!)”说着,景沅,他掐了一把我的小腿!
“汝竟扼吾胫!痛!(你竟然掐我的腿!疼!)”景沅这破孩子又想见识一下我撒泼的水平!给他来一个干嚎!
莲,可能是觉得没眼看,悄无声息地带着英雄退下了,留下她家陛下,哄自己惹哭的老婆。
“沅儿命隼集陈兵曹之备以奉阿姊,可否以功补之乎?(沅儿让隼将陈兵曹的详细资料交给姐姐,这算不算将功补过啊?)”景沅,指着我手里的信筒说道。
“此二事也!君何以欺吾?君之心尚有吾乎?(这是两码子事儿!你怎么舍得欺负我呢?我还是不是你心心念念的阿姊了?)”我准备陪景沅玩玩,让他对我下手没轻没重的。
景沅,跪在了床上,赔笑道:“阿姊忘乎?沅儿乃醋瓮,此名为阿姊所取邪!(姐姐您忘啦?沅儿是醋缸,这名字还是您给取的呢!)”
看着景沅的那张帅脸,我实在是生不起气来,这家伙长得实在是太帅了!明眸皓齿,而且,腰细腿长身体棒!
我,咽了一口口水,打算不跟他计较了,还是先看看信吧!
让翠喜一见钟情的男人,我来看看他的底细!
见我拆信,景沅从床尾爬了过来,他抽走了我身后的一个靠枕,然后,顶替了靠枕的工作。
我打开信纸,发现,今天的信不仅有很多字,而且写得还文绉绉的。这不是隼的风格啊!他给我的信一直是既简单又易懂的!
“须沅儿为阿姊译耶?(需要我解释给姐姐听吗?)”景沅在我耳边柔声说道。
我举着隼的信,问身后的景沅:“汝令隼书甚涩,然乎?(是你让隼把信写得如此难懂的吧?)”
“是也,如此,则沅儿可与阿姊共读之矣。(是的,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和姐姐一起看信了。)”景沅得意地扭了扭腰。
“吾可与翠喜共读之!(我可以和翠喜一起看呀!)”我找到了景沅计划中的bug。
景沅指着我手中的信,说:“沅儿命隼依戎秩以写之,翠喜无所晓,莲视此书一概不为译者。(我让隼按照军事级别来写这封信,翠喜看不懂的,莲看到这封信的书写模式也不会帮你翻译的。)”
“此乃机密乎?(这是机密吗?)”我问道。
“非也。(不是。)”景沅说。
脑仁疼!
人家混后宫的姐妹,日常活动都是宫斗,不说放眼望去满宫的对手,至少,也有一两个绿茶、白莲之类的死女人要对付。我这可好,每天主要的任务是应付身后那个傻小子!
不是机密用军事级别的保密程序走,是不是脑子有病!
我挪了挪身子,转身,将信丢给景沅,气鼓鼓地要下床。
景沅一把将我捞了回去,大笑道:“沅儿欲借机教阿姊书密信之法。(我这不是想着顺便教教姐姐我方密信的书写方式嘛!)”
“吾非好学之人!(我没有那么好学!)”我叫道,尝试逃脱魔掌。
抵抗景沅的结果,就是被面朝下按在了床上……
景沅说过,在床上打他不算是刺驾,可是,我也得打得过他才行啊!景沅,就算让我两只手,我也打不过他。
“莲!”我终于想起自己有侍卫长了。
“陛!下!”莲,像一阵风,来到了床边。
“此之谓,情趣也。(这叫,情趣。)”景沅,狡辩道。
“陛下如此,末将甚难。(您要是这样的话,我的工作很难开展。)”莲,抱着她的剑,瞪着自己的老板。
景沅,放开了我,然后,好心地扶着我坐了起来。
“善待汝心爱之女。(对你心心念念的女人温柔一些。)”说完,莲抱着她的剑,走了。
“吾谨读此书,而后,助翠喜谋其未来,何如?(我们好好地读一读这封信,然后,帮翠喜谋划一下她的未来,如何?)”我提议道。
“皆从阿姊。(都听姐姐的。)”景沅笑道。
我将信拿了起来,重新靠在景沅的胸口,问他信的内容。
景沅将我手里的信接了过去,问道:“适也,沅儿触阿姊伤足乎?(刚刚,我没有碰到姐姐的伤脚吧?)”
“无有,如有,阿姊必号叫。(没有,如果有碰到的话,我会大喊大叫的。)”我笑道。
景沅,吻了一下我的脖子,说:“吾观翠喜所爱之丈夫何人也?(我们来看一下翠喜看上的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内心的八卦之魂瞬间被点燃,一点儿都不困了!
景沅,先是给我讲了两句军中密信的书写规则,见我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干脆直接帮我翻译了起来。
原来,传说中很帅的陈兵曹已经三十五岁了,未曾娶妻,死之前没有娶,复活之后更是没有娶。看来,大龄未婚现象在军中比较常见,锦旗,算是正常的!
陈兵曹祖上均为小吏,目前已无在世的直系亲属,终日在军中服务,没有任何嗜好。活死人能有什么嗜好呢?就像莲,她连饭都不吃,要不是我们主动给她做新衣服,几身凌云骑的黑色制服她能穿到死。
目前,身体状况良好,但不能行夫妻之事。完喽!我那彻底死了的心又死了一回!没有必要再接触了,是吧?嫁人,不图个持证睡老公吗?
爱情来得太快,去得更快!
“洗而卧。(洗洗睡吧!)”我有些丧气。
“如此切实乎?(这么现实吗?)”景沅问道。
“若无所亲近,无以对。(不能碰你的话,我会很难受的。)”我说。
“同感,凡人,皆然乎?(我也有同感,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吧?)”景沅说道。
当晚,我做了一晚的噩梦,梦里,都是血。
第二天,景沅上朝迟了。
是的,因为我,景沅舍不得离开被噩梦折磨了整晚的我,迟迟不肯出门去上朝,最后,还是被我撵走的。
皇帝不去上朝,想让我当红颜祸水啊?
等景沅走后,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阿姊,卿失午矣,沅儿命锦旗来侍饭。(姐姐,你要错过午饭了,我叫了锦旗来陪你吃午饭。)”景沅的声音。
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可以见到锦旗了!我得替他姐姐多看他几眼,该嘱咐的得嘱咐一下。
简单梳洗过后,我见到了等候已久的谢锦旗。
“臣,见过太妃娘娘。”锦旗,躬身施礼。
“阿!姊!”叫得那么官方干嘛!我白了这傻孩子一眼,在餐桌边坐了下来。
“今乃册之太妃,与娘娘言须审量。(您现在是册封的太妃,跟您说话得注意分寸。)”在我身边坐下后,景沅笑道。
“戏哀家诸弟前,毫不顾虑哀家颜面!(当着我娘家弟弟的面开我的玩笑,太不给我面子了!)”瞪眼,瞪他,瞪死景沅这个破孩子!
“君姊如是,每日欺孤。(就像这样,你姐姐每天都欺负我。)”景沅,竟然,向锦旗告状。
锦旗,怕不是没个几年,消化不好自己那身为太妃的姐姐和自己曾经的行伍兄弟、当今的皇帝之间的关系,在我的招呼下,多少有一些不自在地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
吃饭的时候,我没有说话,生怕影响了锦旗消化系统的正常工作,我觉得他又瘦了,可能是每日练兵的原因。
翠喜是又胖了,我吃的花样多,她试吃的分量就多,就连我的汤药,她也帮我试喝,那真是营养充足,气色好得不得了!
我曾经拜托翠喜和锦旗“多说几句”,这事儿,翠喜是记在心里了,伺候饭局的时候,她不仅嘱咐锦旗多吃点儿,还帮他夹菜。
我和景沅,就着锦旗的那张大红脸,吃得那叫一个开心呐!
这顿饭吃下来,内分泌都正常了!
饭后,喝茶的时候,我嘱咐锦旗在生活方面要听安娘的,并告诉他我为他准备的行李已经送到安娘手中,安娘让他吃什么就吃什么,让他穿什么就穿什么,安娘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不听安娘言即是抗旨!(不听安娘的话就是抗旨!)”景沅帮腔道。
“谨遵懿旨!”锦旗低头抱拳。
“毋惮胁吾弟!(不要吓唬我家弟弟!)”我尽量控制自己不去瞪景沅,再瞪,川字纹都要瞪出来了。
“弟弗欺乎?横竖,沅儿以为阿姊如是。(弟弟不就是拿来欺负的吗?至少,我觉得姐姐是这样对待我的。)”景沅,眨着他的大眼睛,一脸纯天然无公害的样子。
“陛下无政乎?(陛下没有政务要处理吗?)”我问景沅。
“得诸贤佐,孤可高枕。(得益于一众贤臣良将,皇帝我高枕无忧。)”景沅,得意到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雀跃。
“诚宜恭喜陛下哉!(那真是要恭喜陛下了呢!)”我冷哼道。
“难得闲暇,同戏叶子,可好?(闲来无事,我们来玩叶子戏吧!)”说完,不等我们发表意见,景沅招呼翠喜把牌拿来。
玩叶子戏,也不是不行,权当活跃战前紧张气氛了。再说,我也需要“活跃”一下,目睹莲下杀手,我得缓一阵儿。
锦旗和莲,乖巧地坐在茶几旁,认真地盯着自己手里的牌,不敢有一丝的疏忽大意。倒不是因为奉旨打牌,而是,输的人要在脸上点一下胭脂。
翠喜,打牌打到高兴的时候会忘乎所以,当她率先将自己手里的牌出完之后,一把搂住了坐在她身旁的锦旗的脖子,大叫道:“欲截阿姊!释此意!阿姊自北向南,赢吾者如麟角!(想截我!想都不要想!姐姐我从北打到南,没几个对手!)”
锦旗,怕不是极少和女子如此亲近,脸涨得通红,目光,都涣散了。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阻止翠喜的时候,她,竟然,捏住了锦旗的鼻子,笑道:“将军处战阵亦羞乎?展君之气概,胜阿姊一局!(将军在战场上的时候也是如此腼腆吗?拿出男子气来赢姐姐一把!)”
人家弟弟打仗的时候也不会被人搂着脖子啊!你还拿胸蹭人家弟弟!我是让你“多说几句”,没让你去勾引人家!
被翠喜“控制住”的锦旗声音颤抖地说了句话:“求阿姊松手,次至予出牌。(请姐姐放开我,轮到我出牌了。)”
翠喜,放开了锦旗,就像是刚刚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站起身,拎起茶壶,给在座的人添茶。
看着锦旗那张大红脸,我现在不仅担心他的取向,还担心他不曾经人事,还是个傻小子。
在这个封建时代,人的平均寿命有三十吗?锦旗,你都奔三了!
这心,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个冒牌姐姐该操的,我一个孤儿,实在是没有当姐姐的经验!当然,给景沅当姐姐是另一码事儿。
叶子戏,是一项参与度很高的活动,再加上翠喜这个“气氛组”的带动,锦旗放开了,都敢截我了!
你怎么不去截你老板呢?怕战前失业啊?
战况太激烈了,以至于玩了一下午,吃过晚饭后,锦旗才离宫。
卸妆的时候,想着下午被画了五个小红点在脸颊上,其中有两个是拜景沅所赐,于是,我去找景沅算账。
“沅儿伺候阿姊沐浴更衣。(沅儿伺候姐姐洗澡换衣服。)”见我来找自己,景沅放下手里的折子,微笑着对我说。
我拉起景沅的手,满含歉意:“为使吾姊弟悦然,而误汝事。(为了让我们姐弟俩开心,耽误你工作了。)”
“锦旗,须一泼辣女子降之。(锦旗,需要一个泼辣的女子来降伏他。)”景沅笑道。
“翠喜泼辣又有趣,心地良善好女娘。愿有缘乎!愿悦其情!(翠喜泼辣又有趣,心地也好,是个好女子。随缘吧!希望他们两情相悦!)”我说。
“锦旗若拐翠喜而北,为之奈何?(锦旗若是拐带翠喜北上,可如何是好?)”景沅说。
“若哀家女官皆北上,同去便好!(如果,我的女官都被拐跑了的话,那我只好一起去了!)”我说。
“万万不可!北境莫如京师,卿焉不许!翠喜亦然!(绝对不可以!北境生活条件不如京城,你哪里都不许去!翠喜也是!)”景沅被自己的玩笑反噬了,这孩子的智商忽在线忽下线的。
“一不反,二不弃。阿姊沐浴,沅儿勤政。(一不造反,二不离开。我去洗澡,你忙吧!)”说着,我转身就走。
“沅儿为阿姊沐发,奏疏稍候。(我帮姐姐洗头发,奏折稍后再看。)”景沅站起身,将我抱了起来,说:“足不痛亦少行。(脚不痛了也要少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