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昔年旧路深 第29章 棋局（10）

一组的副组长山田在离开问询室不久，就在院子里遇到了冢田。

“太好了，在这里遇到你山田君。你是要去和屋做调查吗？”

“是啊。”山田点了点头。“谷口组长的意思是趁着和屋现在没有人，最好尽快做一次彻底的调查，他担心明天可能会出变故。”

“确实有这种可能。我当时是以第一个到达和屋的，这次的调查能不能让我也参与一下。”

“可是......”山田有些为难的皱着眉头。

“我知道你们尽量不想让我们组参与，不过，当时在和屋的时候我有一些地方调查的不是很充分，我想再过去看一眼。而且，如果找到了和屋的人有参与的证据，或许就能够找到杀害木下组长的凶手。”

冢田落寞的情绪在雨中看得并不真切，但是山田能够感受到他的悲伤。犹豫了片刻之后，他点点头。好吧，你等我一下，我去请示一下组长。

山田踩着雨水朝问询室跑去，没过多久带着骨头同意的好消息跑了回来。

山田叫了两个组员跟自己一起，他和冢田走在后面，边走边聊起了这件案子。

“这个案子接的有点仓促，我还没有完全了解。”山田说道：“正好趁现在，冢田君能否跟我讲一下你们巡逻的整个过程。”

“好。”冢田天点头，开始叙述他们巡逻的整个过程。“我们按照既定的路线正常的巡逻，然后突然听到一声惨叫，然后就朝着声音的方向跑了过去，那条街照明不是很好，我们拐了一个弯然后就看到地上躺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有气儿，有人正蹲在地上。因为街上太过昏暗，没有看清楚那人的长相，他看到我们拔腿就跑，我亲眼看见他朝左边的岔口跑过去，当时木下组长让我留在现场看看那两个人还能不能救，自己带人追了上去，但是我有些担心，就让小池留下，我也跟着追了过去。或许......”冢田发出一声悔恨不已的叹息声。“或许我留在那里，小池君就不会......”

山田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因为不论是冢田也好还是小池也好，谁留在那里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有些东西，即便你不愿相信，也不能否认它的命中注定。

“我们追了过去，但是那么长一条街，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木下组长看了一会儿，觉得和屋很让人怀疑，在客人最多的时间里，和屋竟然黑黢黢的。他就让我们进去调查，自己就往回跑。”

“木下组长为什么突然就往回跑？”

“我当时不明白他到底想到了什么，不过后来我想了一下，或许他是意识到，我们看到的那个人他的手里根本没有武器，所以那个人应该不是真正动手杀人的人。他或许是一个路过的，又或许是一个帮凶。老实说，我倾向于后者。那个人从体型和跑步的姿势来看，应该是一个女性，而我们听到的惨叫声显然是一个男性的。如果那个人只是一个目击者，他没理由见到我们就逃跑，说清楚就好，而且他也没有带武器，被怀疑的概率是很低的。如果他敲好目击了整个杀人的过程，我想他不会还有机会逃跑。”

“这么说来确实有些怪异。但是不管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都不是绝对的。”

“对。一切都只是我们的推测。但是有一件事情很怪异。我们在和屋的中庭里面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件沾有血迹的女士和服，还有一双草鞋。不过我们问过了所有人，都没有人承认那件衣服是自己的，也没人认识那件衣服。和屋的两个门房也说，他们没有看到有人进来。这些证词还有待调查，不排除他们互相包庇的可能。”

“关于这件事，虽然我觉得他们互相包庇的可能性比较低，但是也很难说，这种事情现在只能交给谷口组长来负责了。”

“也对。”

和屋的布局和一般的艺伎旅馆没有区别。从旅馆的正门进入，穿过玄关和前台相连的走廊，就来到了一片回廊连接的客房。回廊四面相连，围成一个中庭，有一个人工修建的小水池，旁边种着几棵还没来得及修建的迎客松。旅馆有上下两层，一楼是为不需要留宿的客人准备的餐食区，和两间员工宿舍。二楼才是客人和艺伎们生活的区域。

“根据老板娘的说法，他们之所以熄灯关门是因为今天的所有房间都已经被内务丞大人预定了，他的心腹之所以出现在那也是因为这件事。他们不想让其他的散客进来，就对外宣称休业一天。这个说法我们已经跟内务丞大人确认过了，是真的，但是他认为自己跟此事没有关系。”

“这件事说起来也找不上他。”山田跨过门槛，来到了中庭的回廊上。

“和服就在那口井的旁边找到了。”冢田指了指庭院角落的一口水井。“感觉像是匆匆脱下来还没来得及收拾走的样子。和服上沾有血迹，但是草鞋上没有，这很可疑。”

“有没有可能不是同一个人的。”山田提着灯笼走到水井的旁边，因为大雨的关系，根本没办法判断水井旁边有没有冲刷过的痕迹。山田仰起头，看了看周围。能够从外面入侵到这里的人必定得会一点儿功夫才行。

他们四个人从楼上楼下，每一块地方几乎都看到了细节的部分，但是依旧没有找到任何可以怀疑的地方。

“当时，考虑到和屋只是怀疑的对象，为了能够更全面的调查哦，我们把这一条街都走遍了，也没有找到那个女人。”冢田苦闷的摇了摇头，靠在回廊的柱子上，坐了下来。

雨还在下着，比之前小了许多，天也开始有了光亮。冢田抬起头，感觉自己像是在陷入一个循环里，就像是这条回廊，哪里都可以是起点，哪里也都可以是终点。

这场雨没有停下来的征兆，也看不到天光的太阳。

山田掏出烟斗点燃，坐在冢田的旁边默默的抽了起来。吐了两个烟圈之后，他开口问道：“你听说了吗？冢田君，那个神秘的三殿下，似乎要准备接管刑部省和军部。”

“这件事我还真没听说过。”

“我一个在式部省任职的朋友说的。三殿下会在国主寿辰之后彻底接管这两个部门，或许以后得双王内斗会变成三王混战喽。”

“说到底这些事情都距离我们太远了。上面又够不到，哪个大人会在乎我们这种小衙役的命运。是死是活就听天由命喽。”

·

天空刚刚露出一点亮光的时候，值了大半宿夜班的士兵已经有些倦怠，他们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等待着马上就要来临的换班时刻。

两个士兵结伴穿过城边的小巷，一边讨论这场雨会下多久，一边想约一会儿去酒馆喝一杯。临近换班时间，他们忽略了随着凌晨而来的危机，在毫无防备之下，倒在了巷子的一角。

两个蒙着面的人将尸体拖到角落里，尽量延长被发现的时间，然后互相给对方滴了一个眼神，便警惕着退出了巷子。

在之后不久，人们还没有走出屋子的时候，城防营的官兵就成队的出现在大街小巷，城门前也聚集了更多的全副武装的士兵，出入城变得严格了起来。

听到声音的市民们纷纷打开窗户和门，探着头往大街上观望，完后在士兵经过之后又缩回了头，一时间大街小巷开始议论纷纷，有传言，当年的叛军又再一次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