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名的和尚,此时被吓得连连摆手,“不不不,出家人可不敢切肉。”
.......说实话,他以前还晕血呢。
现在虽然好多了,但是看到血,身上还是会有一种‘滋儿滋儿’的感觉。
不过.......
“简阳!”和尚突然喊了一声。
“干啥!”给正在开小差的简阳吓一跳。
就听和尚道:“你刀法了得,给狗噶蛋不是嗖嗖的吗?要不你试试!给这小哥清创。”
躺在床上的小哥下意识地夹紧了腿,颤声道:“你,你们想干嘛!”
简阳摆手,“不行吧?!我只会阉猪而已啊。”
那被叫俞头的人突然好像找到了救星般,把匕首塞回给了简阳,“阉猪可是门手艺活啊!咱我们那里,好的阉猪师父可难找了。
多的是一刀下去把小猪肠子挑破的。
既然你小子连阉猪都会,那给人清理伤口肯定没问题,来吧,试试吧!”
简阳捏着刀,眼睛眨巴眨巴又眨巴.......
真的......可以吗?
她有点手抖。
见她迟迟不动手,和尚催促道:“行了,别犹豫了,你是阉猪的,他是杀猪的,我觉得还是你这手艺更精细些。实在不行,还有我呢!”
“哈?”简阳不明所以地看着和尚,“所以你真的会医术吗?”
“不会啊,不是早跟你说了我不会了嘛!”和尚有些不耐烦道:“但是人要是被你们俩治死了,我可以帮他超度啊。”
躺在床上的伤者,越听心越凉。
忍无可忍的他,终于下定决心,“来吧!!!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来!快点,趁我还没后悔!”
“那......我试试?”简阳试探的眼神,看看和尚,又看看俞头儿。
和尚朝她点头。
俞头喊她放心,人死了也不怪她。
原本已经鼓起了勇气的伤者,立刻说道:“能不把我弄死,还是尽量不把我弄死比较好。”
“行!”简阳深吸一口气道:“拿火来!”
诶?
俞头不明所以。
和尚怕饿疯了的简阳,有所误会,于是解释道:“简阳,你听我说,虽然浪费可耻,但是这人剃下来的烂肉,是真的不能吃的哈,有违人伦不说,还特别脏。”
伤者小声辩解道:“我,我的肉不脏......”
然后又跟想起了什么似地补充了一句,“但也不能吃!!!”
俞头儿还补充了一句,“听说人肉不好吃,酸的。”
说完,他还打了个寒颤。
简阳真是被这几个人给气笑了,她叉腰大吼一声:“能不能别胡说八道了!!我要用火给刀消毒啊!
这刀杀过野猪,捅过战马,割过野草,叉过青虫,能直接用来给人处理伤口吗?!”
“嘿,你早说呢,吓我一跳,我想你虽然不正常,但应该也没那么不正常吧,俞头儿,赶紧的给简阳去弄个烛台来。”
和尚就很自然地,开始差遣起了别人。
当然,简阳差遣起人来,也一点儿不比和尚客气,“我还要一盆烧开过的清水,几块干净的白布,还有......”
“没有,”俞头斩钉截铁道:“只有烛台,爱要不要。”
.......
这么横的吗?!
好吧,算了。
简阳小声跟伤者说:“祝你平安。”
伤者:啥意思,这人到底啥意思?!
等俞头儿拿来了烛台,简阳便把擦了又擦的匕首在烛台上来回烤了两遍。
随后,她蹲在了伤者边上,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伤者也很紧张,他再次强调,“和,和尚说不能吃人。”
“闭嘴!”简阳的口气有点凶,“别打扰我。”
说完,她就把叠成一卷豆腐卷的,来历不明的一块破布,塞进了伤者嘴里。
“一会儿要是疼,你就咬这个布卷。准备好了吗?”简阳问道。
伤者看着简阳目光灼灼的眼睛和手上冒着寒光的匕首,开始感到害怕。
他疯狂地摇头,想要起身。
可边上的和尚却一把按住了他,“别墨迹了,再墨迹你就要死了!俞头,按猪!”
听到‘按猪’两个字,杀猪的俞头一下子就来劲儿了。
他快速抱住了伤者的脑袋,身体死死按住伤者的肩膀,然后朝简阳喊道:“快,下刀!”
实际上,和尚喊的是‘按住’啊!
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简阳看着伤者皮肉全部外翻的烂肉,居然开始手抖了。
别抖!
她在心里朝自己喊道。
结果手抖得厉害了。
和尚还在催她,“快啊,按不住了。”
已经被逼上梁山的简阳,‘啪啪’给了自己俩耳光。
然后心里想着,这,就是一头猪!
生物解剖学,不是都上过吗?!
除了青蛙兔子,不也解剖过被师兄不小心养死的猪吗?
对,没错,眼前的,就是一只等待被解剖的猪。
简阳,振作起来!!!!
给自己做足了催眠的简阳,深吸一口气,终于稳住了颤抖的右手。
她下意识地耍了个花刀,然后干脆利落地,下刀,剔除烂肉,再下刀,剔除烧焦的皮肤毛发,再一刀.......
伤者,在呜咽。
但没有再挣扎。
他还是觉得很疼。
但那种疼,是干脆的,爽利的,可以忍受的。
而不是像俞大夫之前,用菜刀帮他清创那样,嘎吱嘎吱......那种延绵不绝的钝痛简直让人绝望。
啊,为什么。
痛了整整一夜的伤者,甚至觉得有点......爽。
而边上的其他病患,也是看着简阳收起刀落,一点儿都不敢吱声。
这小孩儿......疯的嘞。
下刀利落不说,噶人肉前居然还抽了自己俩巴掌。
果然是个狠人呐!
约摸小半个时辰后,伤者的两条腿上的烂肉焦皮,都被清理干净了。
出血有一些,但是俞头儿提前做了处理,伤口也上了金疮药,出血慢慢被止住了。
反正人一时半会儿,这人是死不了了。
至于能不能活得下去,那是真得看命了。
简阳也没啥太多的医学常识,她只知道,伤口要保持清洁。
所以在叮嘱了俞头儿两句,一定要用干净的布料包扎伤口之后,便出了伤员们的病房。
可才走出门口,却见周回正站在院子里。
简阳跟他打了个招呼,“昂~”
招呼打得很敷衍。
因为她很累,不想多说话。
现在就想回去喝口水。
要知道,她刚才给人剃烂肉的时候,可是出了一背脊的汗呐!
没想周回却堵住了她的去路,“你还会行医?”
“不会,”简阳回答道,“但是里头那大夫说,你们这儿行医的都是杀猪的,我会阉猪,所以据说也能当你们这儿的大夫。”
周回平静的表情再次有些开裂。
他轻咳两声,解释道:“我们......也是刚拉起来的队伍,所以确实有很多不足之处。”
“周回,”简阳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们有没有想过,出了这大山之后,该往哪里走?外面的世界,可危险的很呐。”
周回沉默片刻,才开口道:“具体去哪里,现在还不好说。”
“哦......我们往南。”简阳道:“咱们到时候得分开走。”
别到时候再把他们给连累了。
“那是自然,”周回点头,“我们过两天就要走,你们.....晚几日再出发。”
行。
简阳点头表示同意。
反正他们还得准备棉衣棉服,还有路上的干粮啥的,确实还得在这儿多耽搁几日。
才想抬腿往外走的时候,简阳突然又想到个事儿,“周回,我看你刀耍得不错,能不能教我?”
“两天是学不成什么刀法的。”周回如实说道。
简阳伸出食指,摇了摇,“不不不,我不用学太多,只用学三招就行。”
“三招?”周回有些不解。
“对,就三招。”简阳从腰间拿出匕首,耍了两下花刀,然后握住刀把,“正手割喉。”
说完,她把刀往上一抛,再接住,继续道:“反手割喉。”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周回问道:“不是三招吗?正手反手,然后呢?”
“......不知道啊,你随便再教一招就是了。”简阳如是回答。
周回都快被她气笑了,“那你说两招不就行了?”
“三招听上去就更厉害一些。”简阳说道。
行吧。
这可真是个奇怪的人,周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