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出马往事 第277章 是人间，也是炼狱

差不多快到了子时，大部分的亡灵已完成超度，只剩下悟性不足或是魂魄残缺的几十只亡灵，还在努力净化之中。刚才还熙攘喧闹的后院儿，也开始逐渐空旷安静起来。

眼见着超度法阵到了要收尾的阶段，我不安的心也慢慢踏实下来，或许真的是我最近忧思过度，多少有些草木皆兵了吧！

守在一旁的许老狗不停的哈欠连连，似乎困意正浓。我使劲儿的按了按太阳穴，企图让自己精神一些，之后开口和徐老狗说道：“这里我们几个看着就行了，你带着你媳妇儿回屋休息吧！”

许老狗赶紧摇头道：“没事没事，我一点也不累，我看最多半个时辰就能结束，一会儿我还能帮着收拾收拾呢。”

许老狗说完，突然朝着我身后看去，然后笑着说道：“呵呵，想不到这恶心玩意儿居然还是个姑娘，之前还真没瞧出来。”

我好奇的回头去看，不禁眼睛湿润起来，站在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子木。

我之前听人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这句话时，总是体会不到这份他乡故知的独特情感。觉得不过是个同乡而已嘛，或许平日也都没有太深的交情，怎么到了他乡就变得突然的煽情起来了？矫情不矫情！

而现在真的到自己头上，才切实的体会到了这种感受。或许让我们真正动容的，并不是眼前的某个人，而是岁月蹉跎，物是人非。

李子木就站在那里，脸颊上的点点雀斑仍然清晰可见，她正甜甜的冲我笑着。

正如几个月前，我整个人无力的趴在高三的桌子上，耳边听着班主任磨老茧般的絮叨，李子木正如此刻这般，蹦蹦跳跳的朝我走来，嬉笑道：“六金，就你这成绩，怕是连大学的门都摸不着吧？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家不是跳大神儿的么？要不让你妈教教你，怎么的也能混口饭吃，是不是……”

不知为何，当时那张让我极致恶心的脸，如今再见，竟觉得有几分可爱，几分亲切。

我的声音竟有些哽咽，开口应道：“子木～”

“六金，能最后再见你一眼，真好！”李子木声音沙哑的说完，竟开始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慌张安慰道：“你别哭啊！你看你现在是鬼，鬼可是没有眼泪的，只能干嚎，你听没听过鬼哭狼嚎啊？多瘆人！”

李子木噗嗤一笑，道：“六金，你怎么还是和原来一样，说话总是这么的讨人厌。”

我笑道：“现在我不光是讨人厌，还讨鬼厌了。看来我这恶心人的技能日益加强啊！”

李子木眨了眨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甜甜的笑道：“六金，若是能一直听到你这么讨人厌的声音，该多好～”

我轻叹了口气，安慰道：“子木，万事莫追。前面就是轮回路了，忘记今生的这些痛苦，无牵无挂的朝前走吧。”

李子木哽咽道：“六金，我欠你一句道歉，不止是我，菲菲，张洋，还有胖子，我们都欠你一句道歉，若不是当初我们瞧不起你，或许这一切，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摇摇头，道：“所有人都各有各的命数，咱们谁也逃不掉的，所以你不必愧疚，这辈子咱们谁都不亏欠谁的。”

李子木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接着像下了多大决心一般，挣扎着开口道：“六金，我有一个秘密，不知道应不应该说与你听！”

我：“什么秘密？”

李子木道：“我怀过张洋的孩子……”

我不以为然道：“我知道是咱们在燕京抓的那个怨婴，这事儿你不必告诉我，和我没关系……”

我还没说完，李子木打断道：“ 不，你不知道！当初疯彪觊觎你身上的那种力量，所以让王菲菲引我入局，为的就是以我作饵，引怨婴上身。可阴差阳错之下，那怨婴兽性未蜕，竟生吞了张洋的亡灵，所以当它上了我身后，我便和那婴儿共享了那股力量的的记忆。”

我想了起来，当时疯彪死时的确提及过此事，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答案了，想不到苍天垂怜，今天竟能让我知道真相。

我赶紧追问道：“所以呢？”

李子木突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你还记得，当时我清醒过来后，突然变得特别怕你吗？”

我紧张追问：“所以，你看到了什么？”

李子木：“我不确定，好像是你的记忆，或者说，是你身上那股力量的记忆。”李子木突然抬头，紧紧盯着我的眼睛：“六金，这件事对你太过残忍，你确定你真的要听吗？”

因为紧张，我整个眼睛都变得通红，我死命的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艰难的开口道：“告！诉！我！”

李子木点了点头，她的眼睛里充满惊恐，似乎在回忆多么痛苦血腥的画面，过了许久，她才颤颤兢兢的开口说道：“我看到了你，置身于人间炼狱之中！”

我：“人间炼狱？那是什么？”

李子木：“是人间，也是炼狱！人间即炼狱！”

我惊恐的退后了两步，李子木心疼的看着我：“六金，或许我不应该告诉你的！”

我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追问道：“你看到的是过去吗？也就是说，我曾让人间变成了炼狱？”

李子木看向天空，绝望的开口道：“不止是过去，而是轮回。”

我意识到了什么，但还是不甘心的问道：“什么意思？轮回是什么意思？”

李子木悲悯的看着我：“既是过去，也是将来。只要你活着，这轮回便会周而复始。而你，便是开启这轮回的引。”

我整个人因为惊恐，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那，拥有这力量的它，到底是谁？”

李子木道：“它是主宰！”

我急问道：“主宰是什么？”

李子木道：“有人叫它创世者，而有人叫它魔。是神是魔，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我颤抖的问道：“我便是它？”

李子木摇头，道：“不，准确的说，你只是它的一部分。”

我：“哪一部分？”

李子木的眼神瞬间变的凌厉，她死死的盯着我，一字一字的答道：“恶的那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