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出马往事 第490章 如若不是，那真正道究竟是什么

太虚不懂高举话里的意思，想了想开口应道：“自然是为苍民立命，为万世太平。”

高举苦笑摇了摇头，开口道：“哎哟我的真龙天子大人，这天下泱泱六十亿人，有您这样宏图大志的，才有几个？我问的，是寻常人的活法儿。”

太虚的眼神中透露着万般迷茫，喃喃自语道：“寻常人的活法儿？”

见太虚接不上话，我身后的灵通琢磨了会儿，自嘲道：“我不知别人，若我这辈子，图的不过就是痛快二字而已。”

高举亦摇头，又开口道：“痛快？痛快也是得有资本的，像您这样的实力身手，才有资格痛快吧？

我们这样寻常老百姓，每天睁开眼来就是被老板骂，被客户骂，被媳妇儿骂，起早贪黑加班加点的像狗一样干了一个月，到手的钱可能还抵不上大人物一顿饭的潇洒呢。

哪里有什么资格活的痛快？”

不知为何，高举的这话让我想起当初当服务员的日子来，心里不免泛起几丝酸楚。是啊～这世间大多数的寻常人，不都是为了几两碎银，委屈苟且的勉强活着啊～

东玄撇嘴不屑，开口怼灵通道：“也就只有你这般离经叛道的荒唐人，才全然不顾自己门派兴衰家族重任。

我若活一天，便要替神龙殿争一天的光。”

灵通老大不高兴，尖酸回怼道：“呦呦呦～还活一天就得替神龙殿争一天的光？神龙殿如今连个渣儿都没剩下了，你这般生死相依，咋还不以身殉道呀～”

东玄怒目而视，郑重道：“死有何惧？以死明志又有何不可？”

我见东玄真动了怒，生怕他用仅存的一只胳膊再做出什么轻生自残的傻事儿来，赶紧开口劝道：“死什么死？你明知灵通是个胡言乱语的性子，可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

一旁的龙玄老头儿看见气氛不对，也赶紧跟着开口打圆场儿道：“就是就是，门派兴荣这些啊，其实都是虚名幻象而已，有什么好图的？

要我说啊～人活一辈子，最应该图的就是钱。这俗话说的好啊，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钱可比人靠谱儿多了，有钱才有真正的安全感……”

灵通不耐烦的打断道：“你这老登别在这儿妖言惑众了，若是按你这般活法，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得作奸犯科不成。”

我也点点头，回头问高举道：“那你说说，人活着究竟图的是什么呢？”

高举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咧嘴笑着应道：“哎哟我粗人一个，也就是瞎说啊～你们可别笑话我。而且这话也不是我说的，是打小俺娘就是这么和我说的……”

高举边说，边举起自己粗糙不堪的右手，放到胸前捂着胸口道：“俺娘说，人活着，就是为了这个。”

我不解：“这是？”

高举：“良心啊～”

我：“良心？”

高举重重的点头，开口解释道：“没错，人这辈子其实活着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这一个地方。

功勋、利禄、盛名、威望这些谁都想要，可不是谁都能要的。只有你们这样的大人物才好争好抢这些。像我们这样蝼蚁一样的普通人，啥事儿做，啥事儿不做，你不用问别人，你就问问自己这个地方，心安不，就行了。”

太虚若有所思，不禁低喃自语道：“心安……”

高举点点头，道：“没错，就是心安。这就是道理，最通俗但也最本质的道理。”

他说完，回身看向憔悴的太虚，开口又问道：“你说你痛苦自责了这么多年，可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认真想想，要是当年你真和你现在所说，为了什么全局什么天命的，睁眼看着那些苦命的无辜人，被那杀千刀的刘伯温给屠杀了？”

太虚挣扎了许久：“我……我……我于心不忍～”

高举一拍大腿，道：“对啊！那不就说明你当初根本就没有错么。救人本来就没错，你还天天瞎纠结个啥。”

“可是……可是……我虽救了他们，却害了更多的人……”太虚痛苦道。

我摇头，开口道：“你说错了，害更多人的并不是你，是那些为了一己私利的当权者。”

高举摇头，不相信道：“可是，可是我本可以救他们的，若我当初思虑的再周全些，我便可以救下更多的人。”

我叹了口气，道：“从小到大，我们被灌输了太多关于理想，关于意义，关于责任，关于奉献，关于牺牲的鬼话了。总有人不断的提醒告诫着我们，为了苍生，为了大局，为了所谓的宏图霸业，为了最后的大道与和平，我们需要不计后果的去牺牲自己与牺牲别人。

所以我们不得不催眠着自己柔软的内心，麻痹自己本能的情感，用残存的理智好似这般一遍又一遍的将人命仅仅当成冰冷的数字去权衡去比较。

可是，我们何曾想过，这是道的真正含义吗？

如若这便是道，那为何正是这些为了所谓宏伟事业和远大目标不计后果地去牺牲别人的人，才频频地让我们的世界陷入纷争与战火？

如若不是，那真正道究竟是什么？”

高举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真正的道？那真正的道，又是什么？”

我抬起头，坚定的看向他，缓缓开口解释道：“见其生，不忍见其死，此圣人之道也。道本就在心而不在形，所以救苍生，和救一人，又有什么分别呢？”

高举抬起头迷茫的看向我：“救苍生和救一人，怎么会没有分别？”

我点点头：“真正的圣人心，并不在你救下了多少人，而在于你每一次触及生死瞬间的起心动念啊～

你见苍生受苦，一念生出了慈悲，这便已是道了。你既守住了本心，亦守住了大道，又有什么可放不下的呢！”

地府的环境阴森灰暗，我们几人虽距离相近，却只能隐约看得清大致的样貌轮廓才对，可不知为何，我分明清晰的看见了太虚的眼睛之中，渐渐从混沌变得通透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