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拂清霜瀚海沙 第六十七章 无妄山那些事

在浩渺天地之间，无妄山宛如一条蛰伏的巨龙，以其磅礴之势横亘于世。极目远眺，只见峰峦叠嶂，连绵起伏的山峰犹如海浪般层层翻涌，无穷无尽地向远方延展。峰与峰之间，大自然鬼斧神工般造就了一条条天然的大峡谷，幽深而神秘。

此刻，目光聚焦于峡谷之中，一条宽约百丈有余，高达数千丈的瀑布正以雷霆万钧之势飞流而下。那汹涌的水流好似脱缰的野马，奔腾咆哮，涛声滚滚，如阵阵惊雷，激荡四野，所到之处，空气都为之震颤，仿佛在向天地宣告着它的磅礴力量。瀑布对面，一座巍峨雄壮的山峰拔地而起，峰尖宛如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向云霄，仿佛要将苍穹刺破。

倘若有幸站在这峰尖之上，便能领略到一番如梦似幻的奇妙景象。那奔腾而下的瀑布，此刻犹如一条银色的白练，从九天之上垂落而下，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粼粼波光，给葱郁绿茵的峡谷增添了一帘如梦似幻的遐想，宛如仙境一般。立足外观望，这座山峰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神像，庄重而威严，直逼天际，因此，人们将其取名为神像峰。神像峰，无疑是无妄山的主峰，它傲然挺立，俯瞰着四周的山川大地，尽显王者风范。

神像峰四周，群峰环绕，它们错落有致地排列着，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圆圈。而那飞流直下的瀑布，恰似一把巨斧，将这个圆圈精准地划成了两个半圆，其形状竟与太极圈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无妄山之名，也正由此而来。

神像峰顶，地势极为险峻，阵阵狂风呼啸而过，仿佛要将世间万物都卷入无尽的虚空。在这恶劣的环境中，一只体型庞大的灵禽正雄赳赳气昂昂地立在峰尖。此灵禽羽毛赤红，宛如燃烧的火焰，在风中熠熠生辉，散发出令人敬畏的光芒。四周飞过的鸟群，远远望见它的身影，只敢远远观望，不敢有丝毫靠近，似乎在它面前，自己的存在都显得如此渺小。

这只灵禽，正是鲲雀名为东方。数月来，它经历了一场脱胎换骨的蜕变，慢慢褪去了曾经金雕的模样。曾经因伤实力受损，处于金丹中期的它，在这数月的蛰伏与修炼中，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非凡的机缘，成功突破到了元丹中期，实力得到了质的飞跃。

“几月了，你到底在何处？”

东方望着眼前奔腾不息的瀑布，喃喃自语，声音中满是无尽的思念与牵挂。自从与楚沁离开，它就再也没有收到关于楚沁的任何消息。纵有千般挂念，万般相思，却总是如石沉大海，得不到一丝回应。

“如今你不在，我又为谁？”

东方仰头望天，发出一声长叹，那声音在狂风中回荡，带着无尽的落寞与孤寂，仿佛在向天地诉说着它心中的哀怨与迷茫。在这茫茫天地间，若寻不到那心中之人，纵有一身绝世本领，又有何意义呢？它的目光穿越层层云雾，似乎想要穿透这无尽的虚空，寻找到那个让它心心念念的身影……

这无疑是一种煎熬！四周静谧得让人发慌，时间仿佛凝固成黏稠的液体，缓慢地流淌着。东方独自伫立在神像峰之巅，满心的忧虑如潮水般翻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的目光呆滞地望向远方，思绪早已飘向了不知名的地方，脑海中反复盘旋着楚沁的身影，以及那些悬而未决的困境，久久无法自拔。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轻响骤然打破了这份死寂，仿佛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涟漪。鲲雀浑身猛地一震，思绪如受惊的飞鸟，瞬间回笼。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只见来人正是李丹青。

李丹青脚步匆匆，神色间带着几分急切，又透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喜悦。他快速来到鲲雀身前，气息尚未平稳，便迫不及待地说道：“东方兄，你朋友来了。”

东方原本黯淡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仿佛夜空中突然绽放的星辰，整个人也精神一振，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脱口而出：“他来了？”那声音中饱含着期待，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然而，李丹青的表情却陡然一僵，如同被定格的画面。他心中暗自叫苦，他太清楚东方心心念念的是楚沁，可现实却如此残酷，来人并非楚沁。他微微低下头，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声音也不自觉地低了几分：“楚沁兄弟没有来，是叶姑娘和她的朋友。”

东方那兴奋到极点的表情瞬间凝固，紧接着眉头紧紧皱起，仿佛两座高耸的山峰挤在了一起。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追问道：“叶莹莹？她带了哪些朋友？是之前那两男一女吗？”

李丹青再次摇了摇头，目光中带着些许不解，说道：“不是，她们一共来了十多人。”

“十多人？”

东方心中一惊，原本以为叶莹莹是带着那两个熟悉的同伴来找自己麻烦，毕竟之前双方有过不愉快的交集。可如今这十多人的阵容，又是什么情况？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这些人来意究竟为何？一时间，各种猜测如乱麻般缠在一起，让他愈发困惑。

李丹青看着鲲雀表情怪异，满脸纠结，忍不住开口道：“鲲雀兄，你不去见见吗？叶姑娘指名要见你。”

“见我？”东方的语气中充满了诧异，仿佛听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李丹青重重地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对啊，叶姑娘刚到，连口气都没喘，就急切地说要见你。”

楚沁又没来，她见我干什么？难道楚沁出事了？？这个念头如一道闪电，瞬间划过东方的脑海。他的心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他不敢再往下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弄清楚情况。

几乎是在瞬间，东方伸出一爪，如钢铁般有力的爪子稳稳地抓住李丹青。随后，他振翅高飞，向着神像峰下如离弦之箭般飞去。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李丹青完全措手不及。他只感觉眼前景物飞速倒退，耳边风声呼啸。他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只见身下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仿佛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随时准备将他吞噬。

李丹青的头皮瞬间发麻，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他忍不住大声尖叫起来：“东方兄，抓紧我啊！千万不要放手……”那声音在呼啸的风声中显得格外凄厉。

然而，此时的东方心系楚沁的安危，整个人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李丹青的叮嘱如同耳边风，被他彻底无视。他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目标，那就是尽快赶到叶莹莹那里，弄清楚楚沁到底怎么样了。他展开巨大的翅膀，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而又急切的弧线，极速带着李丹青向山峰下方穿梭而去，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啊啊啊……东方大哥，千万别放手啊……”那凄厉的惨叫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着，在幽深的峡谷间来回撕扯、回荡，久久不绝。李丹青只觉耳边风声呼啸，心脏好似要从嗓子眼蹦出，他紧闭双眼，死死揪住东方的手臂，指节都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嗖”的一声，东方裹挟着李丹青稳稳落在无极殿前。李丹青此刻全身筛糠般发抖，原本红润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双腿绵软得好似面条，“砰”的一声，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仿佛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东方转过身，目光中透着几分诡异，上上下下打量了李丹青一番，心中满是疑惑，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李丹青强撑着，苍白的面容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声音虚弱得如同游丝，摇头道：“我没事……”

东方见状，也没再多问，脚下轻点，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向无妄殿内奔去。

无妄殿中，气氛庄严肃穆。无妄道人面容慈祥，仿若一尊慈悲的佛像，端坐在大殿上端。他身着一袭道袍，衣袂飘飘，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浅浅的皱纹，却难掩那股超凡脱俗的气质。上官博和程慧一左一右，身姿笔挺地站立在他两侧，神色恭敬。

叶莹莹、马如玉等一众年轻子弟分坐于下方。他们来自不同的门派，初来乍到这无妄山，彼此之间并不熟悉。此前，该说的客套话、寒暄语都已说尽，此刻，整个大殿陷入一片寂静，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无妄道人微微颔首，脸上挂着一抹温和的微笑，看向叶莹莹，和声说道：“叶姑娘，不必着急，我徒儿上官博已经上峰去寻东方小友了。”

叶莹莹闻言，赶忙起身，身姿婀娜，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恭敬说道：“有劳上官博兄了，我等此番贸然打扰，还请前辈见谅。”

无妄道人轻轻摆了摆手，爽朗地谈笑道：“叶姑娘太过客气，这无妄山几百年来还未有今日这般热闹呢。老道我不问尘事数十年，第一次在无妄山接待这么多客人，还望你们不要嫌弃我这无极山招待不周啊！”

众人正说着，突然，殿外狂风大作，风声呼啸着如同一头咆哮的猛兽，猛地向殿中袭来。刹那间，殿中摆放的桌椅、古玩等物件被狂风掀翻在地，“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扬起一片尘土。众人脸色骤变，纷纷起身，警惕地看向殿外……

程慧轻轻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思忖，这般肆意妄为、毫无顾忌的，想来整个宗门也就独此一人——不，准确来说，是一禽。再看一旁的无妄道人，脸上竟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一片狼藉，仿佛那些被狂风掀翻、打碎的珍贵器物，压根儿就不是他的一样，神色间满是超脱与淡然。南宫妤涵则柳眉紧蹙，美目死死地盯着那狂风肆虐的方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与疑惑。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之时，只听“嗖”的一声，一道刺目的赤红身影如闪电般疾冲进殿内。好在无极殿建造得极为宏伟宽敞，拥有着超乎寻常的空间尺度，否则，就凭这股来势汹汹的冲击力，这殿宇恐怕瞬间就得坍塌成一片废墟！待那道身影落定，南宫妤涵瞬间呆立在原地，美眸圆睁，满是不可置信。眼前的这只飞禽，真的还是当初那只鬼鬼祟祟、专爱偷盗的金雕吗？瞧它这庞大得近乎夸张的体型，原本的金雕与之相比，简直就如同侏儒；那羽毛，不再是单调的金色，而是散发着赤红色的璀璨光芒，每一根都好似燃烧的火焰，熠熠生辉；还有这模样，头部更加宽阔，鸟喙锋利无比，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与霸气，完全颠覆了记忆中关于金雕的所有认知。

马如玉同样目光怪异，紧紧地盯着殿中的身影，脑海里犹如一团乱麻，无数的疑问在其中疯狂地旋转。她清楚记得，叶莹莹明明说的是来寻找一只雕，可眼前这只飞禽，哪有半点雕的影子？这般恐怖的气息，这般奇异的形态，她在过往的岁月里，踏遍千山万水，却从未见识过。难不成，这根本就不是他们要找的那只？

几名影卫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不知所措，眼神中满是震惊与恐惧，死死地盯着殿中那道神秘的身影。其中有几人，甚至在不知不觉间，双腿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接连后退了好几步，似乎想要离这只强大得让人胆寒的飞禽远一些。

程慧则一脸无奈，目光直直地注视着眼前的东方，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不满道：“你就不能稳稳当当、好端端地走进来吗？每次进殿，都非得弄得这般天翻地覆，打坏这么多东西！”

无妄道人依旧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仿佛世间的一切纷争、混乱，都无法扰乱他内心的平静。上官博则像是刻意避开这混乱的场景，干脆转过头去，看向别处，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模样。

而东方呢，这次却表现得十分反常，对程慧的抱怨置若罔闻。若是放在往日，它和程慧那可是针尖对麦芒，一见面非得在外大打出手、斗个你死我活不可，可今日，它却一声不吭，径直站在那里，周身散发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气息 。

东方迈着缓慢的步子，一点点向叶莹莹靠近。来的时候它风驰电掣，可此刻，每一步都似拖着千斤重负。它惧怕听到那个可能将自己打入深渊的消息，内心满是惊惶与不安。陈夕瞧着殿中那慢悠悠踱步的鲲雀，心中的不满愈发浓烈，忍不住暗自腹诽：“都火烧眉毛的时候了，还在这儿装模作样。”她哪里知晓，东方这般迟缓，全然是被内心的恐惧攥住了手脚。

叶莹莹也满脸疑惑，目光紧紧锁在那慢悠悠走来的鲲雀身上。在她的认知里，金雕蜕变之后，行动不该是这般模样啊。此时的鲲雀，已然将周遭众人的目光全然抛诸脑后，满心满眼只有正前方的南宫妤涵。它的脚步带着迟疑，每一步都踏得小心翼翼，内心的害怕如汹涌潮水般翻涌，甚至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那个关乎生死的问题。

终于，东方来到了叶莹莹的身前，它微微颤抖着，嗫嚅道：“你……找我？”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一片死寂，众人皆面面相觑，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本以为这风风火火闯进大殿的鲲雀，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豪言壮语，可谁能想到，竟是这样一句平平无奇的询问。

叶莹莹抬眸，与东方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仅仅一瞬，她便洞悉了这向来不可一世的鲲雀，为何会如此小心翼翼。叶莹莹轻声开口，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微风：“他没事，放心吧！”

刹那间，东方只觉浑身的力气都回来了，一直压在心头的那块巨石，“轰”地一下落了地。“没事”这两个字，它在心底暗自期盼过无数次，却始终不敢笃定。此时，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东方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他在何处，为何你会来此处？”

叶莹莹轻轻摇了摇头，神色间闪过一丝落寞：“他现在在何处，我也毫无头绪。我来这儿，只是为了等他……”话说到此处，叶莹莹像是想起了什么，俏脸瞬间泛起一抹红晕，她微微侧身，悄悄背对着鲲雀。

在她的脑海中，楚沁的身影渐渐浮现。想起与楚沁相处的点点滴滴，他的每一个微笑、每一次温柔的话语，都如同春日暖阳，照进她的心房。她幻想着楚沁突然出现的场景，想象着他会带着熟悉的笑容，亲昵地走到自己身边，轻轻牵起她的手。想到此处，楚沁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神中满是少女怀春的娇羞与期待，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和那个心心念念的他。

东方目光如炬，缓缓巡视着马如玉几人，随后将视线定格在叶莹莹身上，神色间带着几分审视，开口问道：“离开之后，你们究竟发生了何事？还有，她们又是何方人士？”

叶莹莹微微一叹，轻启朱唇：“此事若要细细道来，那可真是说来话长。我们离开之后，诸多变故接踵而至……”说着，她抬手指向马如玉，介绍道：“这位是马如玉，乃是楚沁的朋友。至于其他几位，皆是她的下属。”

东方微微颔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若有所思。叶莹莹心中自是清楚，若不点明马如玉几人与楚沁的关系，以鲲雀的性子，怕是根本不会将这几人放在心上。瞧着鲲雀在这大殿之中行事肆无忌惮，而她们几人又一同来到此处，往后若没有鲲雀的照拂，恐怕诸多事宜都会多有不便。

提及楚沁，叶莹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残魂谷的那一夜。那一夜，月色如水，轻柔地洒在谷中，四周静谧得唯有彼此的心跳声。她与楚沁相拥而卧，情意绵绵，每一个眼神的交汇，每一次指尖的触碰，都仿佛带着无尽的爱意。他们轻声诉说着彼此的心意，那浓情蜜意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融化。回忆至此，叶莹莹的脸颊不知不觉间又泛起一圈红晕，恰似春日里盛开的娇艳桃花。她不自觉地羞答答地跺了跺脚，眼神中带着一丝嗔怪，看向鲲雀，轻声抱怨道：“有些事，你又怎会明白……”众人皆知她所指何事，却都心照不宣，无人言语，大殿之中一时间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