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拂清霜瀚海沙 第三十章 追杀，戏弄

乌云如墨，翻涌在天地之间，密不透风，压抑得让人几近窒息。豆大的雨点裹挟着磅礴之势，自高空砸落，砸在大地上，溅起层层水花，天地间一片混沌。

云霄悬浮于半空之中，周身灵力疯狂运转，试图驱散那无尽的雨幕，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在这茫茫雨幕里急切地搜寻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可那两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踪迹全无。云霄的眼眶瞬间充血，通红得如同燃烧的火焰，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滔天怒火，仰天长啸，那声音撕心裂肺，饱含着无尽的愤怒与不甘，在空旷的天地间久久回荡。

他手中的长刀在这疯狂的情绪驱使下，肆意舞动，刀光闪烁，带出一道道残影。每一次挥砍，都带着他内心深处的耻辱与愤恨，仿佛要将这恼人的雨幕、这整个世界都砍碎，才能稍稍平息心中的怒火。

雨，依旧不紧不慢地下着，似乎在无情地嘲笑着他的狼狈与落魄。

遥想当年，云霄的过往堪称辉煌。二十岁的他，便凭借着卓越的天赋和惊人的毅力，修炼至元丹中期。那时的他，意气风发，在宗门之中，无人不尊，无人不敬，每一个弟子看向他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敬仰与崇拜。哪怕是放眼整个江湖，那些所谓的天之骄子，在面对他时，也都要另眼相看，主动结交。那时的他，真真切切地觉得自己是人中之龙，未来的道路必将一帆风顺，巅峰可期。

可谁能想到，如今的他，竟会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灵丹境小卒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不仅如此，身边的亲信还被残忍击杀，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是他做梦都未曾想到过的惨败。他那曾经高高在上的傲慢，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碎成了无数片，散落在这冰冷的雨幕之中。

云霄不甘心，他的内心被疯狂与仇恨填满。他挥舞着那把象征着仇恨的长刀，在这风雨交加的天空中，肆意宣泄着自己的愤怒。他的愤怒如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漫过了整个天宇。他歇斯底里地大叫着：“想要击败我，就算是天，也不行！”那声音里，带着决绝，带着最后的倔强。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一道耀眼的闪电，雷霆万钧之势，冲破天际，直直地朝着他手中的长刀劈去。“轰”的一声巨响，闪电与长刀激烈碰撞，强大的电流瞬间传遍白浩全身。他的身体瞬间被电流包裹，全身冒烟，头发竖起，皮肤被电得焦黑。他的眼神里，满是惊恐与不可置信，身体不受控制地缓缓下坠，朝着那深不见底的大地坠去……

夜幕如墨，淅淅沥沥的雨丝交织成一片朦胧的水帘，天地间仿佛被一层薄纱所笼罩。叶莹莹和楚沁相互搀扶着，脚步踉跄地在蜿蜒崎岖的山路上艰难前行。两人身上都带着伤，雨水混着血水，顺着他们的衣衫不断滑落，在泥泞的地面上晕染出一片又一片的暗红色。

每迈出一步，叶莹莹都感觉自己的力气在迅速流失，伤口处传来的剧痛如同一把把尖锐的匕首，一下又一下地刺着她的神经。但她咬着牙，紧紧地扶住楚沁，眼神中满是坚定。楚沁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全靠着叶莹莹的支撑才勉强挪动着脚步。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终于在一处山壁下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两人如获至宝，相互扶持着缓缓走进山洞。山洞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洞壁上布满了青苔，地面坑洼不平。叶莹莹环顾四周，将楚沁安置在一处相对干燥的角落，自己也靠着洞壁缓缓坐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稍作休息后，叶莹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起身查看楚沁的伤势。只见他的伤口血肉模糊，鲜血还在不断地渗出，染红了他身下的土地。叶莹莹心急如焚，她颤抖着双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小瓶晶莹剔透，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瓶中装满了神秘的液体。

这小瓶里装的正是夕阳宫的神水，功效神奇，可以让人起死回生。整个夕阳宫如今也仅剩四瓶，珍贵程度不言而喻。临走时，师父赐予她两瓶，一瓶让她转交给叶泽渐，另一瓶则留给了她自己。师父曾再三叮嘱，不到生死关头切勿使用，倘若最后没有用到，还需归还宗门。

可如今看着楚沁生命垂危，叶莹莹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疼得厉害。她顾不上那么多了，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救楚沁。她轻轻扶起楚沁的头，将小瓶凑到他的嘴边，小心翼翼地倾斜瓶身，让神水缓缓流入他的口中。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神水流入楚沁嘴里后，却并未被他吞下，而是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溢了出来。叶莹莹看着这一幕，心中一紧，焦急万分。她左右环顾，山洞里漆黑一片，空荡荡的，哪里有汤勺之类的东西。

怎么办？怎么办？叶莹莹的大脑飞速运转着，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与雨水混在一起，不停地滚落。她心急如焚，却又毫无头绪，只能干着急。就在她感到绝望的时候，突然，她灵机一动……

雨水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破旧的石顶，缝隙处落下的水珠在地面晕开，溅起细微的水花。叶莹莹跪在楚沁身旁，手中紧紧攥着那瓶珍贵的神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的目光焦灼地落在楚沁毫无血色的面庞上，心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疼得厉害。

她的呼吸急促而紊乱，视线在楚沁的脸与手中的神水间来回游移。犹豫再三，她颤抖着将瓶口凑近自己的唇，清凉的圣水缓缓流入口腔，那股凉意却无法驱散她内心的滚烫。

她的脸颊迅速升温，滚烫得如同燃烧的火焰，蔓延至耳根。她缓缓俯下身，眼睛微微闭上，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双唇微微嘟起，带着一丝羞怯与决然，一点点靠近楚沁。

她的心跳如雷，每靠近一分，心跳就愈发剧烈，仿佛要冲破胸膛。她能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在颤抖，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整个山洞仿佛都在随着她紧张的情绪而摇晃。

就在她的双唇即将触碰到楚沁的瞬间，楚沁的眼皮突然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中还带着刚苏醒的迷茫与虚弱，当视线聚焦到眼前近在咫尺、闭着眼的叶莹莹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干涩的嘴唇微微张了张，声音嘶哑而微弱，却如同一道惊雷在这寂静的山洞中炸响：“你喜欢我？”

叶莹莹的身体瞬间僵住，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眼睛猛地睁开，满是惊恐与尴尬。她的脸瞬间红得如同熟透的番茄，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连脖颈都泛起了红晕。

慌乱之中，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因跪得太久，双腿麻木，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她手忙脚乱地站起身，踉跄着跑到山洞外面，双手不停地轻轻拍打着自己滚烫的脸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那颗心却依旧不受控制地狂跳着，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她的眼神时不时地偷偷瞥向破山洞内的楚沁，每一次目光交汇，她又迅速地移开视线，慌乱地看向别处，心中满是不知所措。

曾经，他在江湖中翻云覆雨，威名赫赫，号令之下群雄响应，那是何等的风光。然而，时光悠悠，六年转瞬即逝，如今的他，早已不复当年呼风唤雨的气势。

此刻，大殿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云龙身着沾染血迹的衣衫，身形狼狈地跪立在大殿中央，身后不远处，横七竖八地躺着三具尸体，分别是云霆、云烟和来福。他们的鲜血在冰冷的地面上蔓延开来，殷红刺目，昭示着刚刚经历的一场惨烈厮杀。

云时礼站在大殿之上，目光触及到云霆的尸体时，整个人猛地一震。云霆，那可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啊！从小到大，云时礼倾注了无数的心血与疼爱，满心期许着他能在这江湖中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可如今，云霆却这般毫无生气地躺在眼前，四肢僵硬，双眼圆睁，仿佛死不瞑目。云时礼只觉心中有一团熊熊怒火在疯狂燃烧，那是失去至亲的悲痛与愤怒交织在一起的火焰，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剧痛。

云时礼的眼神瞬间变得如寒冬的冰窖一般冰冷刺骨，他怒目圆睁，狠狠瞪着殿下跪着的云龙，声音仿佛裹挟着无尽的怒意，如滚滚雷声在大殿中炸响：“尔等一群废物！连仇人是何人都查不出来，要你们有何用？真是一群彻头彻尾的废物！”

云时礼接连骂了两句废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足以见得他此刻的愤怒已经到达了顶点。

云龙跪在殿下，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他的额头紧紧贴着地面，仿佛恨不得将自己融入这冰冷的石板之中，以躲避云时礼那如利刃般的目光和狂风暴雨般的怒火。他的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手背上青筋暴起，心中满是恐惧与愧疚。

云时礼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愤怒，吭声道：“去，马上唤四位护法一同与你前去。不提着杀我儿之人的头颅来此，我会让尔等一同下地狱！”那语气冰冷而决绝，不容置疑。

云龙闻言，连忙双手作揖，脑袋低垂得几乎贴到了地面，战战兢兢地退出大殿。他的脚步虚浮，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心中满是对未知的恐惧和对此次任务的巨大压力。

云时礼看着云霆三人的尸体，眼神渐渐变得空洞而迷离。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六年前。六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战之后，他曾满心疲惫地回到昆吾村。彼时，他在昆吾村四处探寻，仔仔细细地查探每一个角落，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之处。可如今，竟然有人胆大包天，敢对太祖宗下手，而且还杀害了他最珍视的儿子。云时礼心中涌起一阵不安，他担心的不是其他寻常的仇人，而是昆吾村。他不断在心中思索，难道当年在昆吾村有什么遗漏？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是否就是如今这场灾祸的源头？

此时在这静谧的山洞之中，气氛莫名地有些微妙。楚沁静静地伫立着，目光紧紧追随着叶莹莹的一举一动，那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又含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期待。终于，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喜欢我？”声音在山洞中轻轻回荡，打破了这份略显压抑的宁静。

叶莹莹原本正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药包，听到这话，身形猛地一滞。随后，他缓缓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才转过身，直面楚沁。这一看，他的心跳陡然加快。只见楚沁身姿挺拔，白皙的肌肤在山洞中那微弱的光线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脸部轮廓线条刚硬而分明，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英气。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扎成利落的高马尾，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那叶眉高高翘起，宛如两弯新月，却又带着几分凌厉；丹凤眼微微上挑，眼眸深邃迷人，仿佛藏着无尽的故事，让人看一眼便深陷其中。

“我……我只是来送神水的。”叶莹莹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话到嘴边，却又有些心虚。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与楚沁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楚沁霸气出手、力挽狂澜的模样，如同电影画面一般不断闪现。一想到这些，叶莹莹只觉得喉咙干涩，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试图让狂跳的心平静下来，强装镇定地看着楚沁。

“没事了，谢谢你。”楚沁微微仰头，靠在冰冷的石头墙壁上，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目光灼灼地看着叶莹莹。那笑容仿佛有一种魔力，让叶莹莹瞬间红了脸，不自觉地羞涩低下头，再也不敢直视楚沁的眼睛，双手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中装着神水的瓶子。

“神水给我吧，我自己来。”楚沁伸出手，声音依旧带着几分慵懒，却又不容拒绝。叶莹莹犹豫了一下，缓缓向前几步，将神水递了过去，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楚沁的手，那一瞬间的温热，让南宫的心再次漏跳了一拍 ，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两人间这微妙的触碰。

叶莹莹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剑无痕的手，那瞬间的温热，让叶莹莹的心再次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她像是被烫到一般，触电似的迅速缩回手，脸上的红晕愈发浓烈，一直蔓延到了耳根。

“我和他，谁好看？”楚沁嘴角噙着一抹戏谑的笑，眼中闪烁着促狭的光芒，调侃着说道。同时，他也不忘稳稳地接过叶莹莹递来的药水，手指有意无意地在叶莹莹的指尖轻轻划过。

“你，你说的是谁？”叶莹莹一下子睁大眼睛，眼中满是茫然与无措，呆呆地看着楚沁。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原本还算伶俐的口齿此刻也变得结结巴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楚沁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他的脑海中疯狂地思索着楚沁口中的“他”究竟是谁，是他们共同认识的朋友，还是某个他从未听闻的神秘人物？这种毫无头绪的猜测让叶莹莹愈发紧张，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揪紧衣角，微微颤抖着，一时间竟有些语塞，说不出话来。

说到这里，楚沁仰头大笑，那笑声肆意张扬，在空旷的山洞里回荡，震得洞壁上的碎石簌簌落下。他笑弯了眉眼，眼中却依旧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脸上的笑意还未完全褪去，便突然伸手轻轻挂了一下叶莹莹的鼻子，动作里带着几分亲昵与随意。

“好了，不逗你玩了。”楚沁收住笑声，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宠溺的弧度，眼神里满是温柔，直直地看向叶莹莹，那目光仿佛要将叶莹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

客栈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李丹青满脸焦虑，额头上青筋微微凸起，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快步走到东方身边，声音带着颤抖又急切地问道：“东方兄，楚沁兄弟能脱险吗？”他的眼神中满是担忧与不安，紧紧盯着东方，仿佛能从它那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东方站在原地，面色凝重如铅。它微微低下头，沉默片刻，而后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李丹青，思绪飘向远方，并没有回答李丹青的问题。

回想起第一次遇见楚沁的时候，他还只是个身形单薄的小孩子，眼神中却透着一股灵动劲儿，虽然个头小小的，可身上那股子不服输的精气神格外显眼。谁能想到，再次相逢时，楚沁已经成长为一位能在复杂阵法中如入无人之境的高手。只见他脚步轻盈，双手快速变换着法诀，那些令人望而生畏的阵法在他面前仿佛形同虚设，轻松就能找到破绽，自由出入。

后来，东方在突破境界时，遭遇了极大的危机，急火攻心，整个人痛苦地蜷缩在地上，生命气息越来越微弱。就在绝望笼罩之时，楚沁赶到。他毫不犹豫地施展轮回之力，双手散发着奇异的光芒，那光芒如同一股暖流，缓缓注入鲲雀体内。在疗伤的过程中，一股奇特的能量顺着经脉游走，东方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光怪陆离的画面：古老的神秘遗迹散发着未知的气息，强大的上古神兽仰天长啸，神秘的符文闪烁着神秘的光泽，这些景象一个接一个地闪过，让东方意识到，楚沁绝非平凡之辈。

还有那次，东方亲眼目睹楚沁以灵丹境初期的实力，力压两名元丹境强者。战斗刚开始，众人都以为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较量，可楚沁一出手，便惊艳了全场。他的招式凌厉迅猛，每一次攻击都带着破竹之势，面对强敌，他眼神坚定，毫无惧色，凭借着精湛的功法和顽强的意志，逐渐占据上风，最终赢得胜利。

东方想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转头看向李丹青，语气沉稳却又充满力量：“丹青，楚沁兄弟绝非一般人，他定能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