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心的疼痛结束,丁拂深吸一口气,然后长长舒气,终于是缓过来了。
这时,丁氏端着半碗药进来,“拂儿,快先把药喝了。”
丁拂一肚子话要问,却被丁氏打断,只能依丁氏的话先喝药。
不过池南枝和裴月白没走,两人就坐在窗户边的椅子上。
“娘……”丁拂犹豫着要开口。
丁氏自然知道他想问什么,解释道:“是淮桢公主和要瑶光国的太子殿下。”
丁拂本来是对池南枝的身份好奇,可一听丁氏后面半句话,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
看着裴月白的方向,挣扎着要坐起来。
池南枝和裴月白见状,立刻走到床边。
“有什么话慢慢说,别急,你身上的药效还没过,太激动会影响药效,留下后遗症。”池南枝叮嘱道。
可丁拂哪里冷静得下来,“祁、祁王……”
裴月白一听他说这话,脸色瞬间凝重起来,“你慢慢说。”
丁拂急啊,急的不行,可越急他就越是说不出话来。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是缓过来,“祁王要谋反,快救人……”
“救人?救谁?”裴月白眉间攒着疑惑和不解。
“铁矿,他们带走了工匠,等藏好了兵器就要杀人灭口。”丁拂说得吃力,但这话信息量却爆炸。
丁拂所在的铁矿被炸,裴月白就知道,肯定是祁王要销毁证据,他派人去了闵中各地正在开采的铁矿查看,全都被炸了。
开采铁矿的百姓和负责后勤工作的女人也全都葬身各个矿坑。
由于矿坑被炸,山体崩塌,他的人无法进去查看具体情况,只知道里面阵阵恶臭传来,死了很多人。
他没料到祁王此番竟然这么狠,为了销毁证据,甚至不惜炸毁了自己十多年的心血!
他够狠,狠到裴月白始料未及,防不胜防!
这两日他可愁坏了,他以为那些人都死完了,没想到竟然还有活口。
“他们带走了多少工匠,带去了哪?”裴月白声音略带急切,愁了几日终于看到一丝希望。
丁拂说:“每个铁矿均带走了三十个工匠,让他们负责押运剩下的兵器,去了何处我不知道,我偷听了他们的话,知道他们到达目的地之后,便会杀人灭口。”
“因为上头有人让他们彻底销毁证据,不留一个活口。”
不留一个活口,够狠!
裴月白没有久留,他一定要把剩下的人救出来,他们是钉死祁王这条罪状的关键证人。
交给手下的人他不放心,他必须亲自去。
丁拂的状况并不好,兴许是由于激动,他说完这几句话就又陷入了昏迷。
直到第二天早上,丁氏才再次禀告,说丁拂醒了。
他的脸色好了许多,身上也好了很多,虽然还是坐不起来,但四肢已经能使上力气了。
见到池南枝来,他两手抱拳,躺在床上虚虚给池南枝行了一个军礼。
“多谢公主救命之恩。”
在池南枝来之前,丁氏已经把池南枝的身份告诉了丁拂,丁拂知道了在他被困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池南枝笑着摇头,“你感觉如何?”
丁拂笑了笑,道:“好多了,我返回去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还能活着出来。”
“你是怎么发现祁王谋反的?”池南枝问。
说起这个,丁拂突然轻笑一声,“机缘巧合吧。”
“我去了祁王的军营没多久,大概半个月的样子,有一天被安排去搬运新到的兵器,搬到库房的时候,有一个装兵器的木箱突然崩裂,我去整理的时候,发现兵器有问题。”
池南枝眉头轻拧,“兵器有问题?”
丁拂点头,“以前父亲跟我说过,兵器是一个国家军力的象征,兵器必须精良且统一。”
“可祁王军营库房里的那些兵器,质量却参差不齐,而且没有朝廷的标识。”
每个国家铸造的兵器,都是要在特定的位置标注记号,以此来彰显国家的权威。
这点池南枝很清楚,当年灵霄国的兵器上,就有一个鹰的图腾。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瑶光国的图腾,应该是一只麒麟。
“看到兵器上没有图腾,我便知道祁王有问题。”丁拂聪明,更有常人没有的谨慎,“一开始我本不欲张扬,我想着左右是藩王和本国皇帝之间的恩怨。”
他那时候只想着,能上阵杀雪苍国敌人就好了,其他的他管不了。
可直到他被裴慵选上做了侍卫,他才知道,自己那时的想法有多愚蠢。
“我到了裴慵身边后,一开始他并不信任我,后来他遭遇了一次刺杀,我带着他逃了三天三夜,帮他捡回一条命。
“这件事后,他便很信任我,开始交给我一些别的事情,日子久了,我便知道了铁矿的存在,也知道了他们竟然把兵器卖给雪苍国。”
丁拂咬牙切齿的狠锤了一下床板。
听到这里,池南枝明白了,这就是丁氏口中丁拂很异常的那段时日。
“所以你暗中记下了闵中各个铁矿的位置?”池南枝问。
丁拂点头,“我一开始想着,凭一己之力毁了这几个铁矿,可我冷静下来就知道,我自己根本做不到,只能记下位置,以待来日。”
丁拂才十六岁,能做在这个地步,已经是天纵英才的水平了。
池南枝很欣赏他,“后来呢?”
后来的事情就很是变幻莫测了,他跟在裴慵身边,知道了祁王要谋反。
他便暗中调查证据,想找机会散布出去,好瓦解祁王的阴谋,同时断了雪苍国的兵器源头,可却不小心被裴慵发现他的异心。
裴慵一开始并未声张,还如常待他,直到裴慵随祁王回皇都,他被安排去负责铁矿开采之事。
他以为机会来了,没想到是裴慵请君入瓮。
他到铁矿之后几次三番遭遇陷境,要不是他身手过硬,早就死了。
“不久前,我在铁矿收到祁王府密函,要求铁矿立刻停止运作,所有人员全都撤离。”
“撤去哪里?”池南枝问。
丁拂摇摇头,“密函里没说,只说会有人接应。”
“我跟着第一批负责运输剩余兵器的工匠离开,可却久久没有见后面的人跟上来,我意识到他们很可能是要杀人灭口,立刻往回赶。”
“结果……”
就变成这样了,一切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