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氏便只身一人来到了吴烟的院子。
管家正在跟吴烟报今年庄子上的收成,见到林氏来,吴烟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没作声。
还是吴烟的丫鬟把林氏请了进去,然后又去提醒吴烟。
“夫人,老爷的面子还是要顾及的,毕竟是老爷的妹妹。”
丫鬟给吴烟提醒,吴烟想想也是,便吩咐丫鬟把管家带了下去,然后让丫鬟给林氏上茶。
“三妹今日怎么有空来我院子里坐坐?”吴烟笑着开口,“这年下忙,府里府外不少事,庄子上也不清闲,实在顾不上妹妹一家。”
“若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三妹只管遣人来知会我一声,我一准给三妹处理好。”
吴烟说着好听的话,可脸上的笑意却一点没有入眼,典型的皮笑肉不笑。
林氏看在眼里,心中冷笑。
‘小门小户的出身,也敢在我面前摆谱,什么东西。’
林氏在心里狠狠咒骂了吴烟一番,但面上,她是一点没有表现出来。
“这年下事情是多,大嫂要是忙不过来,只管使唤我,毕竟我也算这家里的一份子。”
吴烟一听这话,脸立刻冷了几分,“三妹是客人,哪里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我还忙得过来。”
吴烟这话一出,林氏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几分。
但她还是竭力的维持着脸上的微笑,“大嫂善管家,这家里若不是大嫂担着,恐怕不能这般井井有条。”
“听说先前大嫂卧病,二嫂帮着处理府中的一些事务,惹得上上下下一片抱怨,所以说啊,还是大嫂有手腕。”
踩一捧一,这话听在吴烟耳朵里很是顺畅,连带着脸色都好了几分。
见状,林氏立刻乘胜追击。
“对了,听说大嫂近日新添了难以安寝的毛病,我这有一只新得的玉如意,最是能安神静心。”
说罢,林氏让丫鬟把装着玉如意的盒子拿到了吴烟面前。
吴烟作为朝中二品大员的夫人,也是见过好东西的,但林氏送的这东西,却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眼球。
她看得出,这的确是极好的物件。
吴烟眼睛冒着光,假装推拒了一番便让丫鬟收下了。
收了礼,吴烟说话的语气立刻就变得客气了,甚至主动问起了林氏的来意。
“三妹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
“大嫂真是快人快语,我就是想来向大嫂打听打听,长公主有些什么爱好,偏爱些什么。”
吴烟眉心一蹙,“你打听长公主做什么?”
“这……”林氏露出了难为情的神色,“这……”
吴烟见状,心中不禁打鼓,“你我都是一家人,三妹有什么话难道是不能对我说的吗?”
林氏揪着手帕,似乎很是为难,“自然不是想瞒着大嫂,只是这事还不知道成不成呢,不好说的。”
“三妹说了,我才能帮三妹促成这事不是?”
一听这话,林氏便知道,吴烟上钩了。
她依旧难为情的开口,“有大嫂这句话,那我便没有什么担心的了。”
“大嫂也知道,秦家如今这个状况。”说到这,林氏叹了一口气,“我回了皇都,虽然有你和大哥帮衬着,但我们终究还是要找个出路的不是。”
“听说长公主要举办梅花宴,遍邀皇都闺阁女子为太子殿下选侧妃,咱们府上兮月姑娘被邀请了,我想着——”
“你说什么?!”不等林氏把话说完,吴烟突然厉声打断她,“李氏和林兮月要去长公主的梅花宴?”
这件事吴烟完全不知道,甚至一点风声都没收到,所以此刻才会如此震惊。
见她反应如此之大,林氏就知道,被秦朝礼说中了,李绮云果然瞒着吴烟这事!
“大嫂不知道?”林氏佯装惊讶,“这事还是兮月亲口跟我们霜妹说的呢。”
“还说二哥和二嫂已经准备了厚礼,就为了让兮月得长公主的眼,一举成为太子侧妃呢。”
“兮月生得好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拿得出手,说不定还真能入主东宫呢。”
“到时候不仅二哥二嫂的地位水涨船高,就连咱们林家,也跟着沾光了呢。”
“太子侧妃?哼——”吴烟冷笑一声,“凭她也配?”
林氏每句话都在吴烟的神经上反复横跳,她听秦朝礼的,只说一半,剩下了让吴烟自己去想。
“三妹是想让霜妹也去试试?”吴烟冷静了下来,问林氏。
“这是秦家唯一的出路了。”林氏说得悲伤,仿佛秦家已经揭不开锅要饿死了一样。
“所以我来找大嫂打听,毕竟大嫂比我有人脉。”
“若是大嫂能帮这个忙,将来霜妹肯定会感激大嫂的,兮月说要给二嫂挣个诰命,霜妹也说要给大嫂铮一个呢。。”
诰不诰命的吴烟倒是不在乎,毕竟她有儿子,她儿子可以给她铮,但她绝不能让李绮云爬到自己头上!
“三妹放心,霜妹这件事便包在我身上了。”
就算秦霜选不上,她也不能让林兮月选上,不然李绮云不就更得意了!
这一上午,林氏都在吴烟的院子里,吴烟把她知道的全都说给了林氏,事无巨细。
当初她也是动过攀附皇家的念头的,所以早早就打听清楚了长公主的一切喜好,就为了给女儿林三月铺路。
可林三月一心爱慕秦朝礼,她舍不得勉强林三月,便只能作罢。
没想到今日竟然还派上了用场。
一直到接近晌午,林氏才揣着一肚子的消息回了院子。
此刻秦朝礼已经等候多时了……
而此时,睡到日上三竿的池南枝,终于缓缓睁眼。
她快半个月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了,浑浑噩噩的一睁眼简直恍若隔世的感觉。
裴月白不在床上,她往被子里一摸,冷的,看来已经起来有一会儿了。
外头也没听到动静,难道是已经离开了?
爽完就走?
昨天晚上他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还说什么喜欢?他就是这样喜欢人的?
池南枝越想心里越不舒坦,但她不能表现出来,这是她的底线。
然而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她的眼神里是收敛不住的沮丧和生气。
突然,一个声音从窗户那边传来,“公主是在生我的气吗?”
裴月白坐在窗沿上,曲着一只脚,胳膊撑在膝盖,手心托着脸看向池南枝,“因为你睁眼没看见我所以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