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爱，所以我逆水行舟 第1章 童年往事

那夜，楚欢颜又梦到了那个大大的水库。

时值黄昏，一轮红日正渐渐沉入水面，水面上波光粼粼，晚霞映照得水面一片金红色。

小小的欢颜正站在水边，凝神望着那轮红日，整个身心已经完全被那瑰丽的火烧云深深吸引。

突然，欢颜就从高处直摔而下，在她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冰凉的水已经将她包围。欢颜想要大声呼喊，可是刚张开嘴，冰冷刺骨的水就只往嗓子里涌入；欢颜使劲拍打胳膊，想要把头浮出水面，却发现毫无作用，反而感觉身子越来越重，整个人直直往水底坠去。。。。。。

“叮铃铃铃”耳边传来一阵闹钟声，欢颜猛地睁开眼睛，看见白色的蚊帐，欢颜才意识到，刚才那可怕的一幕不过是一场梦，一场伴随并困扰了欢颜整整十四年的噩梦。

屋子里静悄悄的，欢颜转头四顾，室友们仍然沉浸在甜梦中，只有阿颖口齿不清地嘟哝了一声：“今儿是周末，不用上课，你开啥闹钟呀！”

然后一个翻身，接着睡去。

欢颜看了看闹钟，还不到7点，正是平日里最好睡却又偏偏不得不起床的时刻。好不容易可以睡个懒觉，而欢颜却因为那个梦而彻底失去了睡意。

也罢，本就是为了复习迎考才在周末留在学校，既然已经毫无睡意那索性就起床去复习吧。欢颜翻身而起，轻手轻脚洗漱完毕，捧起课本走出宿舍。

出了大门，欢颜深深呼吸一口清晨的新鲜空气，同时习惯性地望望天。一月的上海正是冬天，连太阳也喜欢躲懒，尚没露出半个笑脸；加上学校位于江边，每每早上总是雾气蒙蒙，这一刻，天色仍是暗暗的，校园里的景色也都看不真切。

“楚欢颜。”朦胧中听到有人在喊欢颜的名字，还是地道的北京口音。

欢颜睁大眼睛四处张望，在小路的那端，有个高大的身影，那个身影，看着有几分熟悉，却也有几分陌生。

只见那身影大步向欢颜走来，雾气中，一张有着立体五官的脸庞逐渐清晰起来。

“雨东哥！”欢颜惊喜地叫出声来，快步迎上前去。

那个身影在听到欢颜呼喊的瞬间，陡然停下脚步。

而欢颜，也在这一瞬看清了他的轮廓。那是一张英俊的男性脸庞，剑眉朗目，深沉的目光中带着一抹清冷与不羁。

“凌雨西，原来是你。”说出这个名字，欢颜突然明白过来，为何昨夜自己会梦到那个大大的水库了。

欢颜不由自主也收住脚步停了下来。

于是，欢颜和他之间就隔着那么三四步的距离，彼此对望着。

他站在那里，身型挺拔，目光深邃，神色却是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隔了半分钟，男孩几步走到欢颜的面前，嘴角略勾了勾，算是微笑吧，“hi，媳妇，大学生活还适应吗？”

他的声音低低的，略带些沙哑，却沙哑得有种男性特别的味道，语调中仿佛夹杂着几分叹息。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要用手去抚欢颜的头发。

欢颜敏捷地一闪身，躲过他的手，“凌雨西，我严重声明，我现在、乃至将来都不会是你的媳妇，请不要再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这时，天色已经越来越亮，小路上来来往往的学生开始多了起来。好些人自然是认识欢颜的，纷纷用好奇的目光在向欢颜行礼。

欢颜只好拉一下他的衣袖，示意他跟着自己走。一边走，欢颜一边在想，不对呀，凌雨西不是应该在美国麻省理工大学攻读他的硕士学位吗？怎么突然就出现在上海的校园中了呢？

欢颜的胸中充满了疑问，可是侧头看见他那张严肃到甚至有点阴郁的脸，欢颜所有的疑问到了嘴边就又吞了回去。

“哎。”欢颜在心中暗暗叹气，不禁在想，如果现在走在自己身边的是雨东该有多好。

凌雨东，凌雨西，是一对双胞胎兄弟，也是父亲同乡、同学兼好友的儿子，更是在童年时期就和欢颜结下不一般深厚友谊的一对兄弟。

虽说两人在长相上几乎没有差别，不是熟悉他俩脾气性格的人几乎无法分辨；可是两兄弟在性格上却偏偏完全不同，毫无共同之处。

凌雨东是哥哥，天生就有着当大哥的气质，性格阳光开朗，待人亲切体贴，就仿佛一道春风，在他身边的人，都会从心里被他温暖；凌雨西是弟弟，只比哥哥晚出生两分钟，性格却孤僻执拗，眼神中永远透着冰冷和怀疑，走在他身边，即便是夏天，欢颜总觉得需要多加一件衣服。

“在想凌雨东吗？”他的声音，听上去也是冷冷的，不带一点温度，却每每被他说中欢颜的心思。他从来不肯叫雨东哥哥，一直都是连名带姓这么喊。

欢颜本想反驳，但抬头接触到他锐利的眼神，反驳的话自然就咽下了肚子。

一路上，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

其实，这样的沉默欢颜早就应该习惯了，从她5岁认识凌雨西那天起，他就一直这样沉默却又固执得走在欢颜的身边。

欢颜把他带到教学主楼顶楼一间教室，由于是六楼，很少有人愿意爬这么高的楼来复习，所以通常这些教室里的人都很少。今天是周末，时间又尚未到八点，教室里自然是空无一人。

“你怎么会突然来这里，事先也不说一声？”欢颜实在无法忍住好奇。

他扫了欢颜一眼，淡淡地说，“下周你们学校不是有场讲座吗，我是教授的助理兼翻译。”

欢颜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她的学校号称理工大学，在国内也算得上小有名气，可是能够请到mIt的教授前来现场开讲座，仍是这几个月来大家奔走相告的头条大新闻。

不知为何，欢颜偷偷舒了一口气，还好，他并非专门冲着欢颜而来。

老实说，自打欢颜五岁第一眼看到凌雨西起，欢颜就对他莫名地害怕。也许是他那双没有温度却牢牢盯住她的眼睛，也许是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冷冽的气息，让欢颜总有逃离的念头。尤其是那场事故以后，欢颜更像老鼠见了猫似的一见他就躲，可他倒好，平日里见谁都不理，唯独对欢颜，却固执地跟着，不离左右。

“更何况这里有你，不是吗？”他又淡淡补充了一句。

欢颜很想忽略这一句，可是，心里不知怎的，还是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

“雨东哥，他最近还好吗？”欢颜终究忍不住，问他。

雨西斜睨了欢颜一眼，这眼神，冷冽凌厉，欢颜看着，后脖子就冒冷气。

“怎么，凌雨东没在Icq上向你汇报吗？他的教授非常看重他，手头有个重要项目在做，今年要留他在斯坦福大学里过中国新年。”他的语气仍是淡淡的，仿佛讨论的对象不是他的亲哥哥，而是无关痛痒的一个人。

雨东和雨西这兄弟俩，虽说脾气完全不一样，可论起读书来，那可是谁都不输谁。小学在一个班级时，不是哥哥拿全年级第一，就是弟弟拿全年级第一。后来初中，高中不在一个学校了，可每次拿回家的成绩册，那满篇的高分，真是羡煞其他孩子的家长。凌家老三，他俩的妹妹雨珩曾经和欢颜说过，她是史上最倒霉的妹妹，因为两个哥哥实在太过优秀，她从小就是在哥哥们的高分阴影下长大，任凭她怎样努力，都无法超越两个哥哥在老师心目中的高大形象，她也只有认命，甘心做优秀哥哥背后的笨妹妹了。一想到雨珩说起这事时那无比哀怨的眼神和表情，欢颜就忍不住偷笑。

雨东，多久没和他见面了呀。欢颜脑海中浮起那双充满阳光的眼睛，打孩童时候起，无论欢颜对他如何吆五喝六耍小性子，他总是对欢颜微笑，总是尽量满足欢颜的一切有理或者无理的要求！

见欢颜脸上怔怔的表情，雨西点了点欢颜堆在桌上的书本，“快考试了，还不温习。”

哎，他倒也没说错，欢颜只好怏怏地打开书本。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雨东无法回国过年，欢颜的心里便开始觉得空落落的，而笔记本上那些字，竟也一个个飞到了空中，仿佛幻化成一张熟悉又温暖的男性面庞。

……

当欢颜好不容易将整个身心投入到学习中，身边传来了轻微的音乐声。欢颜转头看去，只见雨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黑色的东西。

哇塞！是手机耶！要知道，现在可是九十年代末期，手机这种玩意绝对属于奢侈品，那可是有钱人才能拥有的。

雨西对着手机咕哝了几句英语，对欢颜扯了下嘴角，也算是给了个笑容。

“教授有事找我，我得去一下。下午五点我还在刚才那地方等你，我们一起晚餐。”

说完，他起身便走。

直等他彻底离开了教室，欢颜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没有义务也没有答应要陪他吃晚饭呀！可是，自己怎么就连一点反对意见都没机会说呢。

虽说欢颜不敢妄称自个是美女，但是好歹也是五官端正，笑容甜美，加上江南女子独有的钟灵秀气，在男生面前，很少有人敢用这种命令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可偏偏碰到凌雨西，欢颜就连发言权都没要，难道他真就是自个命里的克星？

想到这里，欢颜只好自嘲的摇摇头，继续复习功课。

“笃笃笃”，有人在敲欢颜的桌子。

“不是说一起吃晚饭吗？怎么一会就改主意了。”欢颜尚未抬头，就没好气地说。

“我有约你一起吃晚饭吗？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一把朗朗的男声响起。

老天，搞错人了，站在桌前的是许念，和欢颜同系同级却不同班的同学。因为他俩都来自上海，而且还都是混学生会和文学社的，所以平日里私人关系一直都不错。

据寝室里那帮损友的说法，许念早就在外面放出话来，说是非要把楚欢颜追求到手不可。老实说，欢颜觉得那是她们在瞎掰，因为许念和欢颜之间，认识了近两年，更多的是哥们之间的默契。而且，在欢颜心中，早已有了一个他，虽然欢颜从不敢认真仔细去想这个问题，可是欢颜莫名对他、对自己都很有信心，只要等水到渠成那天，欢颜自然就会是他最漂亮可爱的新娘。

“Sorry，我搞错啦！”欢颜忙不迭道歉，“怎么，找我有事吗？”

许念挑了挑眉，眼中分明带着一丝疑问，好在他也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略顿了一下，说：“路上碰到你寝室里的孙慧，才知道你今天为了复习迎考没有回家，就想来约你一起吃饭咯。因为昨天，我刚拿到一笔稿费，其中还有你帮忙润笔的功劳，自然要和你分享才对。”

“好啊好啊！何以解忧，唯有美食也！”既然军功章里有欢颜的一半，那欢颜就更无需客气啦，“去吃火锅吧，今儿个挺冷的，坐这儿看书可冻死我了。”

“冷吗？我帮你捂捂。”许念不由分说，就抓起欢颜的手。

欢颜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赶紧将手抽了回来。认识他这么久，虽说偶尔也会有比较亲密的动作，比如捶个肩膀啥的，可是牵手，好像有点过了吧。

“不用不用，你帮我捧书吧，我自个搓搓就行。”

“也好！”许念笑着拿过欢颜递过来那一摞厚厚的书本。

许念就这点好，他不会让人感觉紧张，有他做朋友，心里不觉得有啥负担，非常轻松。

他俩先回宿舍把书本放下，再沿着小路往学校大门走去。

学校最早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二十世纪30年代，所以整个校园的建筑很明显有着新旧两种风格的痕迹。比如欢颜现在走的这条小路，两边均是红砖结构的建筑，墙上斑斑驳驳，记录着岁月的痕迹，有些建筑的墙上甚至爬满了爬山虎，整个就是三四十年代的风情。欢颜特别钟爱这些古旧的建筑，还有这条用石板铺出来的小路。虽然偶尔会有些阴森森的感觉，可是每每走在落叶铺满地的路上，欢颜的心境就特别平和，她特别享受这种感觉。

“对这回考试有信心吗？”许念问道，“计划冲击一等奖了吧。”

“怎么可能！光是线性代数就够要我命啦！其余的倒是不太担心。”欢颜偏文弱理，理科类科目从读高中时候就一直是她的心头大患，分数始终在7、80分之间徘徊，考大学自然也是报的文科。

但是欢颜就读的商科恰巧是文理科学生都招，而且是全国范围内招生，年级里成绩优秀尤其是数学优秀的同学随手抓抓一大把。而欢颜原先就岌岌可危的数学水平到了大学里更是捉襟见肘，上学年大一那会的高数考试，真是险些失守，堪堪过了70分，全凭英语和几门专业课拿到的高分，才勉强获得了三等奖。否则真不知道如何向老爸老妈交代，要知道欢颜可是从小就顶着别人家孩子的光环。

许念则不同，他有着一颗非常精密的数理头脑，他当初高考的数学和物理成绩分别都是140多分，若不是考语文那天他正发烧，没能够发挥出正常水平，他本应该出现在交大校园才对。第一回欢颜听到这样的数理高分，简直惊为天人，顿时对他的敬仰之情犹如黄河滚滚，长江滔滔。若不是平日里他一直帮欢颜补习高数、线代啥的，欢颜的数学成绩还不知道有多惨呢。

“你就放一百个心，我会去线代归老师那里帮你多要些模拟题，你只要把这些题型搞懂，包你拿高分。”

好学生就是有这个好处，和老师啥的都快混成兄弟，要个考试范围，讨个把题型，那是一定搞得定的。

他俩边聊边走，一会就出了校门。学校附近的各色小饮食店非常多，消费水平对标这些大学生，所以价格大都很亲民。

“小红枫”是他俩经常去的火锅店，店里的老板娘有个读小学四年级的儿子小宇，平日许念空闲时会免费帮小宇补补功课啥的，所以老板娘早就熟到能够报出他俩的名字。

“哟，是欢颜和许念呀，来来来，里面有好位置。”看到他们，老板娘热情地招呼。

“欢颜，许念，这么巧，你们也来这里吃火锅呀！”循声望去，原来是孙慧，身边那位自然就是她的护花使者，动力系的大陈了，“一起过来坐吧。”

“好啊！”吃东西就是要大家抢着吃，才特别带劲，加上孙慧是班级里出了名的小喇叭，有她在饭桌上，光听八卦故事就足够管饱。

他俩刚坐下，孙慧的小喇叭立马开始工作，而且直接冲着许念开播！

“许念，你知道你们班长上星期去哪了吗？”

“听说是他的表姐还是堂姐结婚，回家喝喜酒去了呀。”

孙慧扁扁嘴，突然将声音放低了八度，“喝喜酒不过是个幌子，其实他是回南京找初恋女友挽回感情去啦！”

“什么！杜班长有初恋女友！”欢颜忍不住叫出声来，“怎么可能！那我们婷婷算啥！”

欢颜的寝室一共五个女生，都是商学院的学生，只是并非来自一个班级。欢颜、史依婷和孙慧是二班的，而赵颖和钱斐斐她俩是一班的，也就是和许念同班。

虽说是偏重理工科的学校，男女生比例基本在4：1左右，因为商学院文理科皆收，女生资源相比其他学院，无论从数量上还是质量上，放眼全校，那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水平。换成更直观的说法，到了大一下半学期，商学院几乎九成的女生都公开或者半公开有了男友。而史依婷和一班班长杜维之间的故事，更是高调到整个商学院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欢颜不讳言，是依婷对杜维一见钟情。

话说还是大一刚入学那会，大家进入大学也不过个把月，同学之间尚没有完全熟悉。那是一堂在阶梯教室由两个班级合上的基础课，依婷正好就坐欢颜左手边。

老师照例开始点名，当点到杜维这个名字时，连喊三遍都无人应答。老师正要接着往下念名字，只看见教室大门被重重推开，一个人影旋风般冲了进来，“报告老师，我是一班的杜维，我早上晒了被子，刚才突然下雨，我回宿舍收被子去了。”

这番话，直接将整个教室的人笑翻了，包括站在讲台上的老师。

每个人都将目光聚焦在这位杜维同学身上，估计是刚才一阵狂跑的缘故，虽是深秋季节，他却满头大汗，白衬衫都因为汗水和雨水的缘故而贴在了身上，倒反而衬出这个男生的清秀五官。

“好有型啊！”身边传来依婷啧啧的称赞声。

“怎么，我家婷婷春心荡漾啦？”欢颜打趣她。

“去你的，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我的心这么容易荡来荡去，早得心脏病了啦！”

依婷话虽这么说，可事实证明，就这么一个瞬间，已经锁定了依婷对杜维的感情。

要在大学里打听一个人，那可真是易如反掌。不过两三天的功夫，欢颜寝室里已经掌握了杜维同学全方位的信息。他来自南京，家里排行老大，有个比他小三岁的妹妹，由于高考成绩优秀以及高中时期长期担任班干部，所以班主任选他出任一班的班长；她们还打探出杜维心中的女神是周慧敏，可见他喜欢斯文乖巧的女生；还晓得杜维喜欢听齐秦的歌曲，自个也弹得一手好吉他；最重要的信息莫过于杜维同学目前身边并无亲密的女性朋友。

尤记得那阵，为了更多地制造机会让依婷和杜维接触了解，欢颜寝室其余四个人那是人人出力。随后任何一堂两班合上的大课，她们四人都会轮流着早早赶到教室，特意挑离杜维同学最近的位置坐下，让依婷可以和杜维近距离接触。

依婷虽然一直嘴硬，说是对杜班长只是普通同学的好感，可是她的表情、她的眼神早出卖了她的心思。每次上课坐在杜维的附近，依婷的目光就从来没在黑板和书本上停留超过5分钟，总是不由自主就溜到杜维的身上，完全一副坠入情网的小女生模样。

也难怪呀！大伙儿都是苦读了12年的书，特别是高中三年。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他们却为了一张重点大学的入场券，埋头苦读，生活中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如今考入了理想的大学校园，人人都象突然被打开牢笼的小鸟，尤其是在感情方面，终于可以振翅任意翱翔，怎不让人眼花缭乱，心向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