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爱，所以我逆水行舟 第37章 我要去波士顿

上海的夏天再长也有尽头，当桂花香飘荡在大街小巷，秋天到了。欢颜在娘家已是住了三个多月，期间雨西无数次上门提出带欢颜回家，都被欢颜面无表情地拒绝，雨西就差要跪在地上求欢颜，可是每每当雨西看到欢颜眼眸中冷淡疏离的目光，雨西便失去了所有勇气，他亦是了解欢颜脾气的，明白此时说得再多也是无用，只有静待这个伤口的愈合。欢颜虽不肯随自己回家，好歹她也没有提出离婚，这已经够让雨西暗自庆幸，也隐隐让雨西感觉到一线希望，只要自己再努力一些，也许第二天欢颜就会改变对自己的态度了。

欢颜的准备工作基本上大功告成，“海阔天空”计划的启动指日可待，购买何地的机票已经成了迫在眉睫必须定夺下来的事情。

“欢颜，对于目的地，你心里一点具体的想法都没有吗？”斐斐问坐在对面的欢颜。

为了安全起见，欢颜和斐斐总是约在昊天开的小饭馆内见面。

沉吟了一会，欢颜轻轻吐出三个字，“波士顿，我想去波士顿。”

斐斐听后，眼中一亮，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忙附和道：“好呀，美国着名的文化名城呢，周边名校环绕，最适合你的气质了。”

“我已经在准备托福和GRE的考试，我总是要想办法自力更生生存下去才好，也许我会通过读书的方式先留在那里。”欢颜很认真地思索着。

“那你是在考虑哈佛吗？”斐斐小心翼翼地问。

“哈佛？”欢颜苦笑，“算了吧，我就不去给我们中国人丢人现眼了吧，我现在这烂水平，哈佛会要我，不可能的。”

那里还有一所名校呢，斐斐心里在嘀咕，可她却没胆子说出来，和哈佛大学同在查尔斯河以北的着名的麻省理工学院。

选择波士顿，仿佛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仿佛是一件早就需要去做的事情，这个城市的名字，早在欢颜的心中千转百回。

以至于几年后欢颜听到一个美国组合Augustana演唱的歌曲《波士顿》中居然有这样的歌词：她说…我要出发前往波士顿了，在那里我会过一个全新的生活，到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我的地方，一切都将重新开始。那一刻，欢颜彻底石化了，生活中真的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巧合，直比戏剧或小说之中的桥段更为神奇。

当树叶全部从树枝上掉落街头，当西北风呼呼地刮起，欢颜出国的事宜也基本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启动。斐斐陪着欢颜，几乎走遍了上海市区的大街小巷，用数码相片将上海的各种风情定格，这些照片也是日后陪伴欢颜用来一解思乡之苦的重要工具。

如何向自己的父母道别，这一直是萦绕在欢颜心头最无解的一道难题。照理说，父母在，不远游。可是，如今的情势，若欢颜再不遁去，只怕雨西就要杀上门来把自己五花大绑捆回去了。

欢颜只有利用深夜，在父母全部入睡以后，开始提笔给二老写了长长的信件，诉说自己远走的不得已，请求老爸老妈的谅解，并请二老不要去寻找她的去向，她承诺自个找到落脚点后一定立刻给家里来信，还会定时给二老汇报近况。最后，恳请二老在自己不在他们身边的日子里，一定要多多保重自己，等自己感情的伤口彻底愈合后，她自然就会回到上海，回到二老身边。

出发的这一天终于到来，欢颜特地挑了一个工作日，唯有麻烦斐斐和昊天请假一天了。昊天负责当行李搬运工，斐斐负责对所有需要携带的物件做最后的把关，当然，斐斐还有一项超艰巨的任务，就是要将欢颜的几封留言分别交到收件人的手中，其中最厚最重要的那封自然是给凌雨西的，在这厚厚的信封里，不仅有欢颜想对雨西诉说的所有的话，还包括一份欢颜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只要雨西签字认可，他和欢颜便可以各自恢复自由身，无需再对这段婚姻负责，无需再和对方有任何牵绊了。

当这个航班开始登机的通知一次次响起，欢颜再次紧紧拥抱早已泪流满面的斐斐，转身进入通道，她的背影如此瘦削，却如此坚强而挺立。

斐斐深刻体会到欢颜小小身材中蕴含的却是熊熊燃烧的大能量。当她一个人在爱情长河中逆水行舟，她从未抱怨，更从未退缩，而是奋力向前；当她的爱情小舟遭遇暗礁被撞至粉碎，她也没有一味地停下脚步唉声叹气，而是重新调整方向，扬起新的风帆，让生命焕发出新的光彩。

难怪这么多优秀的男生都会不由自主被欢颜吸引，她或许不是斐斐一生中见过的最美的女孩，但她却是斐斐心目中最出色最让人心疼也最无所畏惧的女孩。

斐斐在心中默念，欢颜，一路平安，欢颜，一路珍重。

巨大的波音777飞机开始在跑道上启动、加速，然后呼啸着飞向了高空，当飞机冲破云层来到三万英尺的高空，欢颜心中一种尖锐的无法阻挡的疼痛蓦然升起，几个月来一直干涸的眼中竟然全是泪水，汹涌的泪爬满了整张脸。别了，上海，别了，曾经拥有的一切，此去，便终有万般风情，更与何人说。

欢颜的突然消失，彻底震惊了凌、楚两家。

楚家二老也就罢了，好歹女儿有过交代，二老只要耐心等待，总会得到女儿的消息，而且斐斐也和二老通过电话，让他们尽量放宽心，也大致告诉二老欢颜初步的去向。楚妈妈能够体会女儿想开始一份新生活的迫切，所以尽管万难割舍，还是流着泪接受了女儿的不辞而别。

至于凌家，可真的是沸反盈天了。

凌妈妈当时就气病了，在床上一躺就是三天；凌爸爸连夜从北京赶回上海，带着雨西和雨珩上楚家去负荆请罪，却吃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楚爸爸虽没有说一句怨怪的话，但是却坚决不肯告知欢颜的去向，只推说完全不了解女儿的动向。

凌雨西收到斐斐转交的那份信件，一眼扫到离婚协议书后，那绝望且凶恶的样子，几乎没把在场的斐斐和依纯当场吓死。

雨西个性本就清冷，脸上没有笑意，但一个平日里冷酷霸道说一不二的男生，手握几张纸整个人都颤抖到几乎站立不住，眼中全是绝望到奔溃的神情，任何人，尤其是熟悉雨西的人都会心生一份怜悯，即便如斐斐，也忍不住想说几句安慰的话。

“欢颜去了哪里？你告诉我，欢颜究竟去了哪里？”雨西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的教养提醒他，他必须维持住最后一点理智，否则他真的是会杀人的，他的目光更是绝望到让人心碎。

“欢颜去了美国，我知道的也就这些。”

斐斐在雨西可怕的逼视下努力调匀气息，将每句话尽量说得理直气壮，斐斐心中不由更加佩服欢颜，在气场这么强大的男生面前，欢颜都能够华丽转身，可见雨西将欢颜伤得有多深，也可见欢颜离去的决心有多大。

“美国！是纽约吗？”雨西继续逼视着斐斐。

“是不是你可以亲自飞去纽约检查呀？你把欢颜想象得太简单了吧。”斐斐受不了这种压力，她垂下了眼眸，“欢颜交代我的任务我已经完成，凌雨西，如果你心里真的还有欢颜，就请你不要再去打扰她，还她一份宁静的生活吧。欢颜要的东西从来不多，她只要简单的快乐就好。”

说完，斐斐不敢再做逗留，转身几乎是用小跑的速度逃离。

雨东在从雨珩处得知欢颜不告而别这个消息后，立刻到处托朋友在美国寻找欢颜的下落，而他自己再也坐不住了，马上向公司请了年假飞回上海。

当他回到家看到雨西的第一眼，他的拳头就挥了上去，而雨西不躲不让，任由大哥教训。若不是雨珩和许念正好赶到家及时阻止了雨东，只怕雨西会被雨东揍个半死。

“大哥、二哥，现在大家都不是发脾气的时候，有这功夫，不如我们一起想想，按欢颜的性子，她最可能会去美国哪里。”许念是相对头脑清醒的人，他的分析总是一语中的。

雨珩更是坚决站在许念一边，当然也少不了嘲讽雨西一句，“现在认打认罚有个毛用，当初都不知在干些什么。大哥，你何必和这种人动手。”

雨西现在宁愿忍受全家人的奚落和埋怨，也不愿独自一人回到浦东的那个家，他甚至连打开那扇门的勇气都没有。因为，这个家里全都是欢颜的气息，欢颜没有带走任何一样东西，凡是雨西帮她置办的衣服、首饰、鞋、包，还有那枚璀璨的克拉钻戒，她全部原封不动留在了家里。在那个家里，到处都是欢颜的一颦一笑，到处回响着欢颜温柔体贴的声音。欢颜是有多心灰意冷呀，才如此决绝。

雨东见弟弟形容憔悴，人已经瘦得走了形，一米八几的个子瘦得象根竹竿，风一吹看着就会倒，心里也确实不忍起来。

“没打疼你吧，平时看你身手敏捷得很，怎么就不知道躲呢。”雨东用手去摸弟弟脸上好明显的那块淤青。

“大哥，你多打我几拳吧，我心里还能够好受些。”

“小西，坐下来吧。还是许念说得对，我们有打架的功夫，不如一起讨论一下欢颜可能的去处。”雨东硬是拽着雨西坐到沙发上。

“我本来还以为欢颜会去纽约找你的。”雨西好是沮丧。

雨东狠狠地瞪了雨西一眼，“你还真是能想，如果是这样就好了，我又何必回上海。欢颜这次是铁了心要避开我们所有的人，你以为她会愿意看到我吗？”

“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教我，我怎么做，怎么做才能找到欢颜？”雨西是真的病急乱投医了，照以往雨西的性子，任何关于欢颜的事情，他是绝不会去寻求雨东的帮助的，可是这回，他实实在在是方寸大乱，只要能够得到欢颜任何蛛丝马迹的消息，他愿意为之做任何事。

“我们坐在这里瞎猜也是没用，其实我们不是走投无路的，有条现成的路在那里，不过就是要耍些手段罢了。”许念一面思索着，一面缓缓说。

“那你倒是快说呀，还卖什么关子？”雨珩忙说。

“哦，你说具体些。”雨东眼中光芒一闪。

许念顿了一下，仿佛在心中下了很大的决心，“我们只要盯牢钱斐斐即可。斐斐一向都是欢颜的死党，这次欢颜的突然离开，斐斐绝对早就得知了消息，而且还是同盟军。我们只要有足够的耐心，等到欢颜找到落脚点，她一定会联系斐斐，到时候我们自然就掌握了欢颜的动向。”

“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雨西腾地就站了起来，“我这就去找钱斐斐，让她一有欢颜的消息就通知我。”

“二哥，你先别急。”

许念在心里反复思考，他一方面担心欢颜，很想知道欢颜的去向和近况，可是另一方面他也在想，将斐斐推到前沿是不是有点过份，自己是不是应该先和斐斐沟通一次，又或者自己本就应该顺应欢颜的意思，让欢颜安安静静地养伤。

“钱斐斐的性情和欢颜很像，都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而且照现在的情形看，一定是欢颜有过嘱咐，所以斐斐肯定不会主动说出欢颜的去向，我们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监控斐斐的电话和电邮，还有聊天工具，我相信欢颜会主动和斐斐联络的。”

说出这些话，许念心里默默对斐斐在说抱歉。因为他知道，凭凌家两兄弟的本事和手段，真要监控一个人这些信息，绝对是没有问题没有困难的，只是委屈钱斐斐同学了。

“这样妥当吗？万一被斐斐发现怎么办？”雨珩毕竟单纯，还是略有些担心。

雨东倒是笑了，“小珩，其他的我不敢说大话，不过仅仅是监控一个小小电脑和手机的话，我对小西绝对有信心，那一定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小西，我没说错吧。”

雨西苦笑一下，“大哥说的自然没错，只是居然要用到这样的手段，实在是有愧导师呀。不过，但凡有一线希望可以取得欢颜的消息，就算是真的要我犯法，我也一样会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