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铁匠从贴身处摸出几个儿子托人给他带回来的书信:“孩儿们正在等待时机,望爹爹勿要牵挂。”
其实老铁匠本姓司马,单名一个禅字。他家祖上是望族,父亲的严苛教育让他尽快成熟,在他十四岁那年,就让他在煤矿学记账,每天出煤几百个竹拖子,他就给所有工人发烙有印记的竹签,下班后一算账,凭白无故多出了几十个煤炭,他明白有工人造假,就不动声色在竹签上做了手脚。
新的竹签上他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放在桐油里面滚几滚,烤干后不仅可以看到他的字迹,还不受煤灰污染。
俗话说,谁要是耍小聪明玩得过下力人,他一定是个天才。这不,司马禅就赢了他们,从此以后再没人造假了。
但这些井下工人,都是来自三教九流,煤炭厂皆是清一色的男人,他们开着荤玩笑,说有个挖煤的男人吃了晚饭到山下游荡,一村妇正在池塘里洗澡,挖煤人色胆包天,悄悄藏了村妇的衣服,那女人找不到衣服,急得脸青面黑,**着身体扒草皮,手指都出血了,就哭丧着脸哀求:“哪位好心人看到我衣服了,请告诉我在哪里,我定当重谢你的。”
挖煤的男人躲在阴暗处,小声问:“如果我找到了你衣服,你就跟我玩好一盘,好吗?”
村妇感觉看到了希望,就同意跟他在黑夜里野战。
挖煤的男人从没见过女人,他尝到甜头后,一遍又一遍跟村妇缠斗,最后竟然趴在她身上背过气去了。妇人吓得推开挖煤的男人,穿上衣服回家了。
人家在说笑话,司马禅却听得入迷。晚上睡觉后,有人悄悄把他那玩意儿拴在床板上,然后扯开嗓门吼:“有人偷煤炭啦,快起来抓贼。”
司马禅不明就里,还没爬起来,就疼得掉眼泪,工人们却笑得直不起腰来。
对他恶作剧的人满以为司马禅会生气骂人,没想到他却解开绳子,笑笑说开玩笑:“这鸟是拴不住的。”
话音未落又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打那以后他一个人睡觉。
如今他不再是少年,但对女人依然感兴趣,每天晚上回他铁匠铺睡觉,与一墙之隔的刘寡妇,因为家徒四壁,司马禅时不时救济她,作为回报,自然隔三差五跟他睡一夜。
其实刘寡妇还不到四十岁,男人被抓丁后一直没有回来。
因为锣鼓冲有媚儿的兵丁维护秩序,暂时获得一方平安,老铁匠干脆娶了刘寡妇为妻,他名正言顺的到煤炭厂晃悠,当着她男人的面跟挖煤的男人开各种玩笑。
老铁匠知道自己的女人不是随便的人,随她怎么说他都不介意的,反而会给这个死气沉沉的山里增加许多乐趣。
再说朱爷道别媚儿后,他吩咐他的士兵们,摘下红巾标志,就地伐竹伐木做筏子,逆水向桃花湖进发,一路划桨前行。
因为徐爷有令,湖中游弋巡逻的兵丁,只要对方说是朱爷的人,直接带到他府上见面。
朱爷的兵丁摇桨竹筏进入湖心时,正好遇到姚彤训练水鬼,她发髻高绾,冲朱爷施礼:“小女子奉徐爷之令,在此恭候将军您已经多时了。”
随后她又呼来几艘大楼船,让马老爷等家眷坐上前舱,四下一望,湖光山色尽收眼底,年过古稀的马老爷心情舒畅,他或许忘记了战争,忘记了他们是逃荒者,不停地问身边给他沏茶的侍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桃花湖?”
侍女点点头:“桃花城才好看。”
朱爷有些犯愁:“如今他带着家眷投奔师弟,他若真有异心,此生就玩完了,这样的结果值得吗?”
桃花湖牢牢地控制在徐爷手里,下一步将何去何从,他想在徐爷面前唱一出好戏,若他徐志城是个坦荡人,何愁大事不成?
仅仅几年光景,桃花湖已大变样,昔日绿草红花的湖边,一望无垠的翠色,如今却尽是麦田,麦苗长出细嫩的叶条儿 。拔地而起的青砖瓦房茅房,鳞次栉比,千户炊烟,万人劳作。若一座县城的人口,如今的繁华与当年的苍凉有着鲜明对比。
远远地,朱煮看到他的师兄徐志城向他挥手,说明他们早已站在用石头堆砌的码头边等候着。
姚彤领着朱爷远远地给码头上的人打招呼,徐志城着一身蓝色绸缎长袍,戴个白色的草帽,十多个模样俊俏的女人陪着。朱煮刚下船来,就被徐志城一把抱住,他只唤了声“师弟”,没有一句话说,就泪水飞洒,哽哽咽咽着不知道要说什么。走进徐志城家,管家悄悄对朱煮说,你们兄弟见面,我们外人不参与,都不叫对方名字,我们老爷徐志城,桃花湖的人,都称他老爷。徐老爷吩咐了,我们都叫你的朱老爷或朱将军。
朱煮听后五味陈杂,这里,徐志城说有他的一半,他觉得这一半于他有愧,自己根本就没有动过一根手指头。
当即,徐老爷吩咐杀猪宰牛,大办宴席犒劳朱煮的义军,并吩咐悉心安顿好朱爷的家眷们。
晚宴很奢华,陪同的是太太和侍女,其他人等,各自找席桌,敞开吃酒肉,敞开吃白米饭。
这徐老爷,端坐大厅正中,左边夫人作陪,右边朱煮相伴,媚儿不在身边,就让吴铭代替 。徐老爷的女人们,虽然都很漂亮,但不大气,唯有姚彤落落大方,给朱爷和徐爷斟酒时,柔情款款,抿着小嘴,一脸微笑,说话时,很有分寸,她顾及两个男人的颜面:“两位将军,饮酒不可急躁,吃些菜再饮吧。”
其他女人真是没见过世面,她们不吭声,一说话就脸红,只是说,俩老爷见面不易,慢慢喝。
筵席进入尾声时,俩老爷都喝得醉眼迷离,话多了些,提起师父可元,两人大哭:“师父啊,好人!师父啊,真是高人更是神人 ……”
这时,来了一长裙及地的美艳女人,步履轻盈稳健,不像裹了小脚的女人走路打晃儿。朱煮细看,差点跌下眼珠子:“这不是老家的邻居婉儿么?”
十多年不见,她如一朵绽放正艳的玫瑰,款款而来,眼含秋波,脉脉深情 ,站在徐老爷旁边,为老爷和太太斟酒。拿眼看朱煮,忍不住惊喜,大喊:“八重,八重哥,我是婉儿。”
朱煮见婉儿叫他小名,很是尴尬,但是,多年的思念令他欣喜不已,不由自主叫了声“婉儿”。随即清醒,对吴铭道:“我醉了,扶我回家休息吧。”
当吴铭去搀扶他时,朱爷却一个劲摇手,遂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却说那年闹饥荒,婉儿被迫出嫁,大花轿刚上大道,就被土匪劫了嫁妆和新娘,见婉儿是大脚,土匪觉得晦气,就把她卖给一老鳏夫。老鳏夫带着婉儿逃难到了濠州,还未尽鱼水之欢,就染病而亡。婉儿是大脚,迫于生计,只得女扮男装给客栈当了店小二。
徐志城在桃花湖发迹后,到濠州玩乐,饮酒作欢晚了些,回到客栈时,见店小二正在整理自己房间,头上的青长帕脱落,一头青丝宛若瀑布飞泻直下,听见开门声,婉儿慌了神,正欲夺路逃走,却被酒后乱性的徐志城死死搂住,然后剥了她衣裙,不顾她挣扎,霸王硬上弓。
婉儿挣扎无望,半推半就,任由这花心男人风流。赤身的婉儿如葱头般白嫩,眼含泪水如梨花带雨,徐志城更是怜悯。要给她很多银子,婉儿说,我要银子何用?徐志城走的时候,把婉儿带回了桃花湖。徐志城已经有了五房姨太,加上婉儿,就是六房姨太,日子过得赛皇帝。
这六房姨太中,他最喜欢的不是婉儿,因为婉儿不懂他,就算婉儿有风情万种,也不及姚彤干练有魄力。
次日早上,桃花湖就出了大事,只见吴铭带着几十个兵丁,把徐老爷和婉儿拿下,押到朱将军案前。朱煮叫徐志城跪下谢罪。徐志城昂起头颅,不急不慌,淡定自如:“徐志城无罪,我可以上跪父母下跪百姓,不跪你!”
朱煮大怒,拍案而起:“你这卑鄙小人,为了贪图享受,竟然把我活埋,独吞那么多财宝!杀人者赏命,天经地义,拉出去宰了,用他首级祭旗!”
婉儿欲说什么,却被布条缠了嘴,说不出话来。
徐志城突然哈哈大笑:“师弟啊,看来你还未成熟,心里装着仇恨,你把师父的遗训忘了么?”
朱煮再一拍桌子:“尔等小人,见钱眼开,有何资格拿师父遗训压我?推出去,宰宰宰!”
徐志城仍然淡定如水:“师弟啊,不是我见钱眼开,也不是我要活埋你,而是师父在遗嘱里安排的。我在桃花湖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不信,你可问问师父吧。”
朱煮叫吴铭推回徐志城,他走到无人处,拆开了师父留给他的锦囊 ,一看,果然如此 。当即给徐志城赔罪,至此以后,朱煮视徐志城如亲兄弟,他们谋划着下一步的走向。
后来,徐爷问姚彤:“你当时为什么不带人跟朱爷拼命,他可是在我的地盘撒野啊。”
姚彤莞尔一笑:“明明你们彼此在演戏,我可不得假戏真做。”
“夫人!”徐爷抱着她深情对看,各自眼睛里有个小小的人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