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包里的那件青铜簋还都没来得及拿出来清理细看,但我们三个提前都倒了杯热水,添了点茶叶。
尽管两杯热水下肚,身子稍微缓和了一点,可冻得铁青的脸色都还没恢复过来。
钟红蝉搂着波斯猫,带着保镖进了屋,在看到我们这一副像是被蹂躏后挫败的状态,她貌似也已经想到了什么,挥了挥手先让保镖出去。
等保镖出去,又顺手把门带上后,钟红蝉立即看着二叔问道:“怎么回事?你这柳半瞎的徒弟也吃瘪了?”
之前二叔在钟红蝉面前以‘师承柳半瞎’来装逼,现在却落了个这么狼狈的下场,好像确实有点被打脸了。
二叔自然也不在乎钟红蝉的这句话,故作惭愧的摇了摇头,又点了根烟,也没废话直接就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准确的说应该是掐头去尾,只是说了崖葬,没找到什么陪葬品,关于悬空墓和天车,以及木船的事儿只字未提。
我们冒险折腾了一天,还差点搭上了小命,这活儿实在是干不了!
如果钟红蝉还有想法,反正地方就在那儿,她可以随时再另请高明。
至于钟红蝉信不信,我也在全程偷偷的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和反应。
只见钟红蝉一边听着二叔的讲述,一边撸着怀里的波斯猫,时不时的还观察着我们三个人脸上的表情。
她这是在通过我们说话的表情反应,来分析我们是不是在说谎!
看来钟红蝉这娘们儿不仅精明,而且还很多疑,对我们并不信任。
好在我们心理素质够硬,面对钟红蝉锐利的眼神侦查,我们并没有流露出明显的破绽。
孙反帝为了掩饰心虚,还特意跟着破口大骂的吐槽道:“日他奶奶的,在山洞里还用悬棺葬,我们刚开始还不甘心,冒险往上爬了几十米高,差点把命搭进去,也就弄了个破铜罐子,再找下去,根本不划算……”
孙反帝这带着大骂的吐槽,声情并茂,就连我看的都差点被带入了。
话再说回来,我们当时在星月村面对拥有几十年侦查经验的詹队长的走访询问,都能蒙混过去。
钟红蝉这娘们儿,难不成比詹队长还要厉害?
等二叔和孙反帝说完话,钟红蝉继续撸着猫,同时也收回了观察我们的锐利眼神,但依旧是微微的皱着眉没说话,像是在心里琢磨着什么。
二叔肯定不会留给她太多的时间往这方面去想,又接着说道:“钟老板,我们实在是能力有限,这活儿也确实干不了了。”
“不过这趟也并不是完全空着手回来的,还弄上来了一尊青铜簋,您来估个价,咱们就分了吧,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咱再合作……”
“我们团队有自己的规矩,干完活不在远处逗留,所以今晚我们就要走!”
说着话,二叔给我使了个眼神。
我立马秒懂,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走到墙角,把背包拿了过来,当着钟红蝉的面儿,拉开了背包的拉链。
钟红蝉被我手上的动作吸引,古墓的事儿被暂时搁置了一边。
当我把背包的拉链一打开,一股子刺鼻的腐臭味瞬间就从背包里冲了出来。
我特意垫着报纸,屏着呼吸,小心翼翼的把青铜簋从背包里拿出来。
随着青铜簋被拿出来,刺鼻的腐臭味也更加肆虐的扩散到整个房间。
别的生坑货都是带着泥土,而这件生坑货带着的是腐化的黑色尸水!
这才是真正的原生态包浆!
造假都不好造!
钟红蝉看着被我垫着报纸从背包里拿出来的青铜簋,被刺鼻的腐臭味熏得直皱眉头往后退。
这时还发生了一个让我们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意外。
钟红蝉抱在怀里的波斯猫在看到青铜簋后,瞬间像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浑身炸毛的喵叫了一声,就连一双猫眼都带着极度的恐惧。
钟红蝉见状,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安抚。
而原本温顺的波斯猫在受到莫名的惊吓后,变的异常狂躁,一口咬在了钟红蝉想要去安抚的手掌上,疼的钟红蝉“啊”的一声痛呼,手臂跟着一松,波斯猫从怀里跳出去,歘的一下就跑了个没影儿。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也把我们给吓了一跳。
民间有说法,狗属阳能辟邪,猫属阴能看见鬼神。
所以波斯猫突然异常的反应,让我们立马联想到,这青铜簋不一般,绝对是个邪物!
要不然的话,这青铜簋也不可能被埋在活人桩下面。
与此同时,外面的保镖在听到钟红蝉的这声痛呼后,也专业性极强的立马推门冲了进来,一只手还插在怀里,至于怀里拿的是什么,这就不用多说了。
钟红蝉摆了摆手,示意没事儿,让保镖再出去。
等保镖重新出去后,二叔也赶紧故作殷勤的给钟红蝉递了几张纸巾过去,关心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钟红蝉就带着惊色,直勾勾的看着桌子上沾满黑色尸水的青铜簋问我们:“这东西你们那儿弄来的?”
二叔立马说道:“棺材里摸的!”
也是这时,趁着头顶的吊灯,我才看到这件青铜簋的全貌,圆腹的器型直径二十多公分,就像是一个大号的铜香炉,两侧说是兽面立耳,但再经过这么仔细一看,兽面更像是鬼面,打孔的嘴巴里还留着一对獠牙。
至于器身表面,虽然裹着像是浓鼻涕的黑色尸水,但依旧能隐约看出,上面雕刻着各种张牙舞爪的凶神恶煞鬼脸,而且十分立体生动。
这么一看,这就更不像是什么正经东西了。
“嘶……”
正当我们看着这件青铜簋,因为波斯猫的异常反应在心里胡思乱想着。
突然听到钟红蝉‘嘶’的一声,重重的倒吸了一口气。
我又立马扭头看钟红蝉脸上的表情很古怪,有惊讶、还有凝重……
难道钟红蝉看出了这青铜簋什么来头?
不过这也并不是不可能,毕竟钟红蝉是古玩行里的人,又是本地最大的古玩铺子的老板,见多识广也是正常的。
二叔也是察觉到了钟红蝉脸上的异样反应,试探着问了一句:“钟老板知道这东西什么来头?”
钟红蝉从惊讶中回过神,短暂的愣怔了一秒钟,然后又摇了摇头:“不知道!”
当时我就在心里直嘀咕:“不知道你嘶个屁,不想说就是不想说!”
二叔自然也是看破没说破,既然钟红蝉不想说,那么继续问下去肯定也没多大意义,二叔又改口问道:“钟老板,这是我们几个冒死好不容易弄出来的东西,你就先开个价吧……”
我们之前商量好的六四分成,东西就只有这么一件,肯定是不能砸烂了分碎片的,那就只能先估个价,就像是生意谈买卖一样。
等价格谈好之后,大家再商量谁拿钱,谁要货。
钟红蝉用纸巾按压着刚才被猫咬伤的伤口,这会儿也顾不上伤口的疼了,开始转悠着眼珠子在心里想了想,然后又直视着二叔开口道:“这东西尺寸和品相都很一般,最多只值五万!”
五万?
“这么贱?”
我一听钟红蝉的这个报价,立马就大声喊了一句,并且还故意把最后一个字特意的加重了语气,拉长了尾音。
这怎么说也是一件全品的战国青铜簋,钟红蝉居然只开了五万块钱的价格。
这个价格能配得上钟红蝉坐着虎头奔的身份,去“嘶”的一声,重重的倒吸一口气?
不过二叔却听着钟红蝉的报价,并没有任何惊讶,反而是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钟老板,你开的这个价格我没问题!”
“按江湖规矩,既然是你开的价,那我就要优先选,东西我们自己留下,你分钱!”
“按照六四分,这件青铜簋价值五万,我再给你拿两万……”
二叔这话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钟红蝉既然开价五万,那我们就要货,这可没地方挑理儿吧?
钟红蝉是个人精,也必然是提前就想到了二叔会这么说。
所以钟红蝉提前就准备好了下一句,看着二叔脸上的表情古怪,语气更是阴阳怪气的说道:“姜支锅,就凭你们这三个人,这东西你们是吃不下的!”
此话一出,我们三人的表情立马一变,整个房间的气氛也跟着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钟红蝉这是已经开始准备露出獠牙了?
但是我们墙外面可是有二十个兄弟候着呢!
只要二叔把手里的茶杯从窗户扔出去,千军万马立刻赶到。
就凭外面那两个揣枪的保镖,够不够我们一人一口唾沫喷的?
而钟红蝉看我们三个人同时都变了脸,她又冷的一笑,接着说道:“姜支锅,你可别误会我的意思……”
“我这是在出于好心的跟你们提个醒儿……”
“并不是所有埋在地下的东西,都可以让人一夜暴富,也有可能会让人一夜暴毙!”
“所以有些东西可以碰!有些东西碰不得!”
“而这件东西,就是你们吃不下,也碰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