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说越乱,沈砚知没有出面解释,闻溪更没资格表态。
倒是老爷子,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听到闻姝之那么当回事地解释,他直接不当回事,“你今天话多,口干了吧?”
“走,喝点茶。”
闻姝之满脸尴尬,还没说完呢老爷子就硬要走,她也只能走,“闻溪,你自己解释,赶快。”
闻溪面露难色,朝大家干笑两下,“对,没错,我祝沈公子和未婚妻早日成婚,和和美美。”
不是楚璇,也有下一任,这句话万无一失了。
沈砚知面色略僵硬,定定地望着她。
闻溪转开脸,局促地看向别处,就是不与他对视。
之后杨韶柏和沈砚知聊了些正事,这才岔开话题。
沈家其实是偏传统的家庭,年夜饭讲究一个十全十美。
十道菜,道道都有美好的寓意。
沈开远不在,大家更自在,沈砚知陪老爷子喝酒,老爷子一高兴,还给他们发红包。
“这是砚知的,祝你事业有成,美梦成真。”
“谢谢爷爷。”必须美梦成真。
“这是给闻溪的,也祝你事业有成吧,另外,常回家看看。”
闻溪一下就鼻酸了,“谢谢老爷子。”
“还有一个,”老爷子递到闻姝之面前,“这是给你的。”
闻姝之大感意外,“我也有?”
“是啊,你也是小姑娘。”
闻姝之难为情,“我姑娘都这么大了,我哪还是小姑娘?”
“在我的眼里,你一直都是小姑娘。”
闻姝之害羞,“孩子们面前,别说这些……”
老爷子喝酒喝满意了,又说:“砚知,吃完饭带闻溪出去玩玩,你们年轻人不要一天到晚待在家里。”
沈砚知淡笑,“除夕还能去哪?我们待家里陪您。”
“我不需要你们陪,我有人陪。”老爷子开始说教,“你怎么跟你那个老爹一样,死脑筋,没情趣,谁说过年一定要在家守岁?”
“寺庙除夕祈福,各种庙会、灯会、游园会,还有商场,都是你们年轻人扎堆的地方,好吃好玩好逛,待在家里有什么好玩的,浪费青春。”
沈砚知:“……”
“你们又不生孩子,出去玩啊,珍惜现在的二人世界。”
闻溪:“……”
闻姝之给他夹了个四喜丸子,大大的丸子直接塞嘴里,“喝了酒就爱说胡话,多吃点菜。”
老爷子也不恼,笑着,吃着,继续说“胡话”,“开远不同意我们领证,现在看来,是对的。”
“啊?”
“啊什么啊,多吃点菜吧,小姑娘,”老爷子也给闻姝之夹了一个四喜丸子,“味道很好,你吃啊,小姑娘。”
老爷子一口一个“小姑娘”,喊得闻姝之心花怒放,都忘了要去纠正他。
闻溪真的很怀疑,沈砚知是不是在私下跟老爷子说了什么。
沈砚知期待地问:“那一会儿出去逛逛?”
闻溪摇头,“太冷了,我宁愿看春晚。”
沈砚知无奈,“爷爷,是她不愿意出门,可不是我没情趣。”
老爷子叹气,眼神失望,“三十有二的人了,还是不开窍,我看明天得去庙里烧头香,去佛祖面前开开光。”
“头香?您这身子骨,行吗?”
老爷子看着他的大孙子,跟看傻子一样,“我是让你去开光!”
“……”
于是,大年初一凌晨三点,沈砚知去寒风瑟瑟的寺庙门口排大队,等着开门进去烧头香。
还别说,排队的人真不少,少说也有上万人。
听说队伍前面的人吃完年夜饭就来排队了,等了整整一宿。
陆陆续续地,队伍越来越多,两万、三万、四万,沈砚知还算在前面。
京城夜里零下十二度,还伴有零星小雪,但群众的热情丝毫不惧风雪。
沈砚知全身发抖,摸出手机给闻溪发了一张现场照。
闻溪被震醒,一看时间,五点,外面天都是黑的。
沈砚知这个傻缺居然真的去排队烧头香,真是服了他。
她眯着眼睛回复——“你真去啊?什么时候去的?”
——“三点,本来想叫你的。”
——“我谢谢你没叫我。”
——“有什么新年愿望,一起帮你许了。”
——“发财。”
——“这又不是财神庙。”
——“求家人平安。”
——“基本愿望佛祖知道,不求也会保平安。”
——“那你求什么?”
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划在脸上,沈砚知无畏无惧,坚毅地打了三个字发过去——“到白头!”
闻溪看着屏幕上的字,想到了那年古北庙会上的许愿大鼎。
她在红绸上写下“到白头”三个字,砸中了沈砚知的头。
那是她当时的愿望,亦是秘密。
现在,沈砚知凌晨去排队,亦是这个愿望。
古北的许愿大鼎不正宗,千年古刹的佛祖是正宗的。
这是沈砚知虔诚的祈愿,更是心之所向。
寒风凛冽,冬雪纷飞,如果命运注定了他们不能在一起,那么,他就去逆天改命。
——“说了不会让你等太久,我哪怕求神拜佛也得积极点。”
——“你以前不是说要慢慢来吗?现在这么着急干嘛?”
——“那是以前,你还是个学生,现在你都成单位骨干了,周围群狼环伺,我不抓紧点,被别人抢走。”
闻溪在被窝里偷笑——“抢不走~”
——“我知道,是我的抢不走。”
闻溪眼神有点迷糊,几次手机差点砸到脸。
——“你再睡会,我这边快开门了,我抽个上上签给你。”
闻溪顶不住困,一松手,手机倒在枕头边。
睡梦中,手机一直在震,同学、同事、朋友,全都在发新年祝福。
不知道过了多久,闻溪再一次睁眼的时候,迷迷糊糊看到了沈砚知的脸。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是梦吗?
连眉毛和睫毛都根根分明,梦有这么清晰?
闻溪骤然撑大双眼,吓得立刻后退,“我天,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明明锁门了的,你怎么进来的?”
“你出去!”
沈砚知坐在床沿,顶着黑眼圈,露着大白牙,笑得得意又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