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闪蝶 第9章 请外婆回家休息

钟昕站在厨房门口，眼神迷茫地注视着餐桌上的一切。餐桌中央是那道简单却令她倍感沉重的鲫鱼汤，旁边是几道蔬菜和几个清淡的小菜。家常的味道，却让她感到烧心。梁元锦和王海珍坐在桌子的两侧，仿佛这顿饭的背后，隐藏着一场无形的风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冷漠的沉默，而这沉默正酝酿着某种爆发。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梁志斌，他坐在她的旁边，低垂着头，眼神有些游离，仿佛不想参与眼前的争执。钟昕突然有些恍惚，仿佛这张桌子，这一顿饭，早已不是她曾经期待的温暖场景。梁志斌从未像现在这样冷漠，仿佛他们之间的所有情感都在时间的流逝中悄然溃散。她的心微微一疼，带着一丝深深的无奈。

“昕盺，你看你妈的情况，也应该考虑让她回去休息。”梁元锦首先打破了沉默，声音很冷淡，几乎没有一丝感情。他坐得笔直，眉头微皱，目光冷峻。在他眼里，所有的事情都应该按照他的思路进行，而他并不认为钟昕母亲刘素梅在家里做的家务劳动值得任何额外的尊重。

“你妈妈待在这儿，也不是长久之计。”王海珍也在一旁附和，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昕盺，你知道，你妈妈也该回去好好休息，别总让她一个人做这么多活。” 惯会说漂亮话的婆婆还是保持着这个水准。

钟昕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在心头升腾。她从没想过，母亲刘素梅为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却换来这种冷漠的回报。母亲从不曾抱怨过一句话，所有的辛苦她都默默承受。然而，梁元锦和王海珍却总是将母亲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甚至认为她在这里“住得太久”是他们无法忍受的负担。

“爸，妈，”钟昕的声音微微颤抖，试图压制内心的情绪，“你们知道我妈做这些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吗？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照顾我和孩子上，而你们就这么轻易地要把她赶走吗？”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但更多的是无助和失望。她曾经多次提醒自己要宽容，可今天，这种冷漠和不理解彻底击碎了她的耐性。

梁元锦眉头微皱，显然对她的情绪感到不解：“昕盺，你妈妈是来帮忙的，大家都知道她辛苦，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大家都要照顾好自己的家庭。你们现在也为人父母了，确是要自己承担起责任来了。”他说得理直气壮，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语中已经充满了不屑和忽视。钟昕的心一阵刺痛，梁元锦所谓的“为家庭着想”，不过是让母亲这个外人从他们家里消失得彻底，完全没有考虑到母亲的感受。

而更让钟昕心痛的是，梁志斌居然不发一言沉默。看这个架势，人家家里三个人已经私下全部商量过了，达成了默契。只这个决定没有事先通知钟昕而已。钟昕的目光转向他，语气带着些许控诉：“梁志斌，你怎么也站在你父母那边？你知道我妈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吗？你现在只顾着他们，却从未关心过我和我妈的感受。”

梁志斌终于抬起头，目光有些冷淡：“昕盺，你知道，当时我们结婚的时候就讨论过的不跟任何一方的父母同住。不让双方父母参与到小家的生活。现在这个情况确实不对呀。”他说得平淡，似乎毫无波动。“爸妈说得对，你妈也该回去休息了，我们不能让她一直这么辛苦的。”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仿佛钟昕在质疑的这一切，根本不值一提。

钟昕的心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她没想到，自己的丈夫会如此冷漠无情。她曾经无数次告诉自己要为这个家庭撑起一片天，但如今，她发现自己只是一个为别人牺牲的人，所有的付出竟然换不来任何的理解与支持。

“你怎么能这样说？”钟昕的声音愈加尖锐，心中的失望几乎要将她淹没，“你知道我妈做了多少事吗？她从不抱怨，她为了我们，什么都做了。可是你们呢？你们从来没考虑过她的感受！”她的眼眶渐渐湿润，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但她强忍住，咬着嘴唇努力控制情绪。

梁志斌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但他依然没有表现出任何歉意。他不愿与她争执，只是冷冷地低下头，默默地继续吃饭。钟昕的心沉了下去，意识到，这场婚姻中，不仅仅是她和母亲的孤单，而是她从未真正获得过丈夫的理解与支持。

王海珍终于插话了，她的语气变得尖锐：“昕盺，你妈不就是做月子时过来帮帮忙吗？你妈不累，我们也累。你自己不是也要做家务吗？别把问题都推到我们身上，大家都有自己的责任。”她的话里带着几分责备和指责，仿佛钟昕和刘素梅的辛苦是理所当然。

钟昕听着母亲王海珍的话语，心头一阵抽痛。母亲的冷漠和指责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些曾经深爱她的人，突然之间变得如此无情。她为这个家奉献了自己的一切，但从来没有换来过真正的理解和支持。

刘素梅没有说话，她只是低着头，轻轻地搅拌着汤，脸上的神情显得异常疲惫。钟昕看到这一幕，心如刀割。母亲总是默默承受，她从不发一声牢骚，即使内心的痛苦已经压得她无法呼吸，但她依然微笑着，一切都为了这个家。可是，这个家，却从来没有真正为她提供过温暖和理解。

“你们真的不明白吗？”钟昕的声音低沉，充满了痛苦和绝望。她的眼中有泪光闪烁，然而，她却始终没有让眼泪流下。她已经不再奢望他们能懂得她的感受，也不再指望这个家能给她带来什么安慰。她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遗弃的孤岛，在这个曾经充满温暖的家庭中，渐渐被孤立，越来越远离他们的心。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忍不住将心中的愤怒和无奈爆发出来：“我决定了，我要离开。”她的声音坚定且清晰，带着一种决绝的力量，仿佛这一刻，她终于做出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选择。

梁元锦的脸色一沉，王海珍则讥讽地笑了：“离开就离开，谁需要你呢？”她的语气带着一种冷嘲热讽的味道，仿佛这一切早已注定。

钟昕缓缓站起身，眼神中充满了悲凉和决心。她不再回头看那个曾经温暖的家，而是带着母亲的叮嘱，带着自己最后一丝的尊严，悄然离开了那个已经让她无法承受的地方。

刘素梅安静地坐在桌旁，直到这一切的争执越来越激烈，她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疲惫的神色。她轻轻地放下手中的筷子，低头看了看那碗已经不再热气腾腾的汤。她知道，这一切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她的付出，已经换不来这家人的理解和感激。她的心中有些沉重，却也带着一丝深深的无奈。

她抬起头，语气轻得几乎听不见：“我知道了，我走就是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平静，仿佛说出这句话时，她已经放下了所有的情感负担。“你们别再吵了，吵下去又能有什么用呢？”她轻轻叹了口气，双手扶着桌沿站起身，身体略微有些颤抖，显然，她已经不再想继续参与这场无意义的争执。

她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却让钟昕的心中一阵刺痛。那是多么深沉的无奈啊，母亲的内心早已不再有任何期待，也不再有任何愤怒。她已经不再相信能从这个家里得到任何真正的理解和支持。母亲的一句话，让钟昕几乎窒息，她忍不住抬手擦拭眼角的泪水，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再去争辩。

“妈，我……我……”，钟昕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最终只剩下无言的哽咽。

这就是刘素梅千挑万选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