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轮胎与地面强烈摩擦所产生的尖锐声响从身后骤然传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
众人惊愕地回首望去,只见一辆歪斜的奥迪轿车如同脱缰野马一般,朝着我们疾驰而来。
定睛一看,原来是它的前轮不幸卡在了一个坑洞的边缘处,整个车身正因失去平衡而缓缓倾斜,摇摇欲坠。
刹那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但求生的本能促使体内的肾上腺素如火山喷发般瞬间涌上太阳穴。没有丝毫犹豫,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起身边的孩子,拼尽全力向着人行道方向翻滚而去。
天不遂人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的后脑勺重重地磕在了坚硬的消防栓上,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眼前顿时漆黑一片,几乎要昏厥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奥迪车的车头轰然栽进那个已经炸开的坑洞中时,无数飞溅而起的碎石犹如子弹一般,带着凌厉的气势擦着我的耳边呼啸而过,在柏油路面上划出一道道耀眼的火星。
“赶快报警!马上拨打 120 急救电话!”我强忍着头部的剧痛和身体的颤抖,朝着那些呆若木鸡、不知所措的人群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怀中的孩子突然间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他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自己那早已血肉模糊的手掌,喉咙里不时发出一声声宛如受伤小兽般的凄厉呜咽。
我心急如焚,仿佛有一团火焰在心中燃烧,让我坐立难安。慌乱之中,我迅速伸手扯下衣服上的一块布,由于太过匆忙,那块布被扯得有些参差不齐,但此刻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我的双手哆哆嗦嗦、手忙脚乱地试图用这块布去包裹住他那惨不忍睹的伤口。然而,越是着急,动作就越显得笨拙和不协调,那块布在我手中不停地滑落,怎么也无法好好地覆盖住那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
好不容易,我终于摸到了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可当我想要解锁屏幕拨打急救电话时,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指竟然完全不受控制地颤抖个不停。我拼命地想要稳住手指输入正确的锁屏密码,但它们似乎根本不听使唤,一次又一次地按错键,始终无法成功解开手机。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貂皮大衣的女人尖叫着拨开周围围观的人群冲了进来。“小宝!我的小宝!”
她一边呼喊着孩子的名字,一边满脸泪痕地扑向我们这边。只见她那张原本精致妆容的脸因为泪水的冲刷,粉底已经被冲出一道道沟壑,看上去狼狈不堪。
而她那双镶钻的美甲更是毫不留情地紧紧掐进我的胳膊里,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气。
“你怎么看孩子的!我要告你!”女人怒不可遏地对我吼道,声音尖锐刺耳,仿佛能刺破人的耳膜。
与此同时,她怀中的孩子突然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
女人见状,二话不说便从我的怀里一把抢过孩子,转身就要离开。
在她转身的瞬间,我看到她那款镶着碎钻的手机壳狠狠地砸在了我的肩膀上,一股剧痛顿时袭来。但此时的我已经无暇顾及这些疼痛,只是焦急地想要解释清楚事情的经过。
“女士,不是这样的,是您家这孩子自己往井盖扔炮仗才会受伤的啊......”一旁穿着环卫服的老人见此情形,赶忙开口说道。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女人那尖利无比的骂声给硬生生地打断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啦?我家小宝最乖了,从来不会做这种危险的事!肯定是你们没有看好他!”女人瞪大眼睛,恶狠狠地朝着老人喊道。
她那一头经过精心染烫而成的金色秀发,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伴随着她那激烈而又狂乱的动作,在空中肆意地舞动着。其中有那么几缕调皮的发梢,宛如灵动的小蛇,不经意间轻轻扫过了那个可怜孩子正在渗血的伤口。这一触碰,就如同在孩子本已脆弱不堪的心灵上又撒了一把盐,让那个小男孩的哭声愈发凄惨和尖锐起来,犹如夜空中划过的一道凄厉闪电,直直地刺进在场每个人的心窝。
此时,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划破长空,由远及近地传来。不一会儿功夫,三辆闪烁着红蓝光芒的警车风驰电掣般赶到了事发现场,并迅速地将这里围合成一个严密的隔离区。
我则像失去了全身力气一样,软绵绵地瘫坐在冰冷坚硬的马路牙子上,目光空洞无神地望着眼前忙碌的警察们正有条不紊地给一个个目击者做着详细的笔录。
当那位身穿笔挺制服、面容英俊却略带疲惫之色的年轻警官缓缓蹲下身子来到我的面前时,我才恍然惊觉自己身上那件原本还算整洁干净的衣服此刻已经变得狼狈不堪——尤其是右边衣袖处竟然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就像是一张咧开嘴嘲笑我的大嘴。
“请问先生,您是否需要前往医院接受进一步的检查或治疗呢?”年轻警官手中握着的圆珠笔在记录本上稍稍停顿了一下,抬起头来关切地注视着我问道。
然而,我只是机械性地摇了摇头作为回应。
与此同时,我缓缓举起右手,看到自己的指节上还沾染着刚才从那个受伤小男孩伤口处沾上的鲜血。在如血残阳余晖的映照之下,这些血迹已经渐渐凝结成了一种令人心悸的暗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