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玉京的事情,暂时已经做完。
踏进城门之后,第一时间想的自然是去找何蓁。
实际却不等他摸出头绪,就有不止一人找上了他。
一是秦娘子那边的人,给贺玉京带了话,说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又说了他们已经在找何蓁,让贺玉京不要去找秦娘子。
“……有人绑了贺二夫人,意图威胁我们娘子……贺郎君若联系我们,恐被人盯上。”
很牵强的说法,贺玉京想。
自己夫人被人绑了,他要是真的不闻不问,看起来才问题比较大吧?
至于绑走何蓁那拨人的身份,贺玉京也很好想清楚。
太子死了,剩下一共三位皇子,排除四皇子不算,只剩三皇子和六皇子。
三皇子是明面上最有实力的,显然不会截车抢功,只会直接杀人,然后直接动用明面实力压制两个弟弟。
看来是六皇子不装了。
这边贺玉京刚想到六皇子,那边祁瑜的人也来了,说的也是和何蓁的事。
祁瑜的人说得就直接多了。
“我家郎君说了,六殿下想要的应当不是贺二夫人的性命,只要贺翰林稳住,他保贺二夫人全须全尾的回来。”
事情已经过去两日,从事发那日早朝起,贺玉京除了等人时胡乱打了个盹,几乎就是不眠不休的状态。
此时人已经又困又乏又饿,偏偏何蓁还又出事,虽然两个厉害人物都告诉他,让他不必忧心,但怎么可能真的就不忧心。
最让贺玉京无力的是,他再忧心,能做的事情也不多。
再一想到,自己马车里面,带回来的人本来就是假的,贺玉京心中更慌。
若是不趁早找到何蓁,那些人因为抢功失败,将这件事迁怒到何蓁身上,后果不能想。
贺玉京歇不下。
回到府中,草草梳洗一番,又胡乱吃了点东西充饥之后,重新出了门。
先是赶去海棠巷,确认岳父岳母一家都没事,就没告诉他们何蓁的事,只叮嘱了二老几句,让他们近日不要出门,就起身离开了。
何言书送贺玉京出来。
一到门外,何言书就开门见山道:
“我妹妹是不是出事了?”
贺玉京其实并未露出异常,起码何瑞泉和田月兰,就没看出来什么,听到何言书的话,只感叹他的敏锐。
对于何言书,贺玉京没有选择隐瞒,直接将事情说了。
“那现在要怎么办?”
贺玉京将秦娘子和祁瑜身份模糊了一下,只说已经有何蓁的朋友在找。
“那算她朋友的,朋友再厉害,也未必有自己人尽心,我能做什么?”
贺玉京扯了扯唇角,但因为一直皱着眉头,这个笑并未成功。
“你稳住二老就行,找人我去。”
“我知道是谁带走了她,正要去找,过来一下是想先确认二老没事。”
说完不再逗留,拍了拍何言书的肩膀,贺玉京就转身大步离开。
贺玉京没说谎,他确实打算来海棠巷确认何家二老安危后,就去找何蓁。
虽然秦娘子和祁瑜都让他等着就行,他怎么可能等得下去?
贺玉京承认自己也是个很自私的人。
若是他对何蓁的心思,没有任何情感上的变化,只是不得已情况下凑对的,平平无奇搭伙夫妇,他或许真的就等着了。
可是现在他等不了一点。
等不了,但也不想造成更大的麻烦。
贺玉京想了想,悄悄去了趟四皇子府,又去了趟三皇子府,然后带着啸天往六皇子更可能出没的地方去。
就在贺玉京乔装遛狗,带着人满上京寻人的时候,四皇子府和三皇子府,都悄悄往皇宫送了信。
此时皇帝虽然还没醒,但状况已经稳定下来,那些上了年纪的老臣,该回家的也回家了,只剩两位皇子和长公主还在宫中。
六皇子是照例不在的。
此时看三皇子和四皇子,两人都在接到消息后皱眉走开,长公主眼中神色也深了起来。
随手唤来一个人,吩咐两声,起身朝皇帝寝殿走去。
“长公主。”
看到长公主过来,守在龙榻前的王公公,恭恭敬敬垂头地行礼,眼神和僵硬的肢体,却显出几分警惕。
大概是情绪会随着氛围传染,跪坐在床前的张院首,也跟着绷直了脊背。
长公主怎么可能看不出,这两个人的紧张?
可她是谁?
大晟最高贵,最有权势的女人,可不会体谅两人的心情。
在寝殿外时,护龙卫能靠武力拦住她,到了寝殿内,可没有人敢拦她。
长公主没有答话,目不斜视走向皇帝,直到走到龙榻跟前才停下脚步,视线落在皇帝脸上,随即在床沿坐下。
皇帝今年不过六十出头,长公主比之皇帝还大了十几岁。
可此时看去,床上躺着那个年纪小的,头发白的多黑的少,面色蜡黄嘴唇苍白,呼吸随时都会断掉的虚弱模样。
床沿坐着的这个,头发已经全白,状态却要比皇帝好得多。
长公主久久地看着皇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良久后伸手,似是想要碰一碰皇帝的脸。
却在看到王公公和张院首,忍不住向她探出的上半身,以及面上浓重的警惕时,又冷笑一声将手收了回去。
“床上躺的是我弟弟,怎么?你们以为我会趁机杀了自己弟弟吗?”
“不敢。”
张院首和王公公赶紧低头,嘴上说着不敢,心中想的却是,前几日死的还是陛下的亲儿子呢。
做这件事的,难道不是他的手足亲人?
长公主不会跟两人计较,可方才眼中流露的点滴情谊,也消失不见。
失了兴致,长公主也不再流下去,拄着龙头拐,起身向外慢慢走去。
走出没几步,寝殿外突然喧嚣起来。
不等殿内人凝神细听,就有人吵嚷着推开殿门。
“快快快,妙法观主找到了!”
“妙法观主到了!”
“快让开!”
长公主眼中落寞消逝,转而精光一闪,脚下步伐加快。
来得这么快?
看来自己刚刚是多余那一问。
果然还是自己会挑人。
这喧嚣惊动的,不止长公主,还有另外两位皇子。
三人差不多同时赶到寝殿门口。
一见了殿门口的人,长公主和三皇子的脸色齐齐一变。
“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