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头来,商旅不买账,咱们还不是白忙一场?”
许长安听他质疑,也不恼,只笑了笑:“宫管事说得对,这法子是得花银子,可商道上的事,本就是赌一把大的。
柳万山靠低价压人,咱们若跟着他走老路,迟早被他吃干抹净。
不如换个法子,先试试水。
我想着,不必大动干戈,先拿清河县的一间小客栈,搭个台子,弄点酒菜,再请个班子耍耍乐。
成了,咱们再铺开;不成,也不过丢点小钱,不伤筋骨。”
宫龙建坐在上首,半晌才道:“许先生这主意,我瞧着倒不妨一试。
清河县那间靠街的小客栈,平日生意平平,拿来试试,若真能成,柳万山怕是要坐不住了。”
他顿了顿,又看向宫承德:“承德,你管着几间铺子,经验老道,这事你也盯着点,别让族里人说咱们胡来。”
宫承德脸上没啥表情,只点了点头:“既是族长发话,我自然照办。
不过这事若砸了,可别怪我没提醒。”
许长安也不多说,只朝宫龙建拱了拱手:“那就多谢族长信任,我这就回清河县着手准备。”
说完,他转身出了正堂。
宫龙建挥挥手,示意散了,族人们这才陆陆续续离开。
那间宫氏的小客栈就在逍遥肆不远,靠着街边,门脸不大,后院却有块空地,正好能用。
几天后,许长安带着小豆子去看了看,客栈里只有个老掌柜在打盹,屋里几张桌子空着,生意冷清得像冬天的河面。
许长安站在院子里,指着空地对小豆子道:“这儿搭个台子,周围摆上桌椅,晚上点几盏灯,弄得热闹些。
酒菜从逍遥肆调过来,乐舞班子我去县里找几个跑江湖的,银子不多,能凑合就行。”
小豆子听了,拍着手道:“许爷,这法子听着就带劲!
柳万山那帮人再压价,咱们这儿敲锣打鼓一开张,谁还去喝他的
“你先去铺子里把酒菜备好,别让阿福偷懒。
我去县里转转,找几个靠得住的班子。”
接下来的日子,许长安忙得脚不沾地。
客栈的改造紧锣密鼓地开始,许长安画了张简单的图纸,交给几个雇来的木匠,让他们在后院搭个木台子,周围用布幔围起来,再摆上几张桌子。
计划里,台子前是酒肆区,卖醉逍遥和些简单的吃食,客栈的房间留给想住一宿的商旅,院子角落再挖个小灶,晚上煮点热汤热菜。
可没几天,麻烦就来了。
许长安要的木材和布料迟迟没送到,木匠们蹲在院子里等着,抱怨声渐渐大了。
原来,宫承德暗中使了绊子。
他管着宫氏的几个粮商,私下里打了个招呼,让人拖着不送货。
粮商们得了话,推说木材紧缺,布料运不过来,硬是把许长安的进度卡住了。
这天,许长安站在客栈门口,看着空荡荡的后院,手里攥着张没用的货单。
小豆子跑过来:“许爷,木头布料还没到,木匠们都嚷着要走,说咱们这活干不下去。”
“宫承德这是想看我笑话,不送货,咱们就自己想办法。”
许长安说完,便转身回了逍遥肆,找来几个熟识的商贩,托他们去附近村子里收些旧木头和粗布。
这些东西虽不精致,却也够用。
商贩们得了银子,跑得飞快,两天后,后院里堆起了几摞木板和一堆灰扑扑的布料。
许长安带着木匠们接着干,木台子虽简陋,却也慢慢有了模样。
布幔挂起来,遮了风,晚上点上灯,倒也有几分热闹的意思。
小豆子忙着搬酒坛子,见台子搭得差不多了,跑过来道:“许爷,这台子看着不赖,晚上班子一开演,准能招来人!”
许长安点了点头,蹲下来检查木板:“先把这几晚撑过去,商旅要是肯来,宫承德再卡货也没用。”
可族里的人却开始议论开了。
有人听说木材布料没送到,觉得许长安这法子八成要黄。
还有人跑去客栈门口瞧了瞧,见那台子搭得简陋,摇了摇头,说这哪像正经客栈,分明是乡下戏台子。
宫承德得了消息,冷哼一声,坐在自个儿的铺子里喝茶,心想许长安这回怕是要栽个跟头。
许长安却没工夫理会这些。
他每天守在客栈里,白天盯着木匠干活,晚上跟小豆子清点酒菜。
可这时候,粮商那边还是没松口,木材布料的正经货依然没影。
木匠们靠着旧木头勉强撑着,布幔也缝得不是那么整齐。
许长安知道,宫承德这是铁了心要拖他后腿。
可他不急,每晚回了家,就跟白霜合计。
白霜收拾着碗筷,听他说起这事,放下手里的活道:“宫承德这是故意为难,可你这法子若真成了,他不也得服气?”
许长安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霜儿说得是,他越拖,我越得干得漂亮。
清河县这试点若成了,宫氏的客栈都能跟着翻身。”
白霜听了,点了点头,继续收拾碗筷。
冬日的寒意还未散尽,许长安却顾不上歇息。
再这么拖下去,别说试点,连逍遥肆的生意都要受牵连。
他当机立断,收拾了行囊,连夜赶往永宁县。
夜里,马车颠簸在泥泞的官道上。
天刚蒙蒙亮,马车停在了永宁县城外的一间小院前。
何敬之正坐在堂屋里喝茶,见许长安风尘仆仆地进来,忙起身迎他:“许先生,这大冷天的,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许长安也不绕弯子,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直截了当道:“何兄,我这趟来得急,是有事求你。
清河县的客栈改造卡住了,宫氏的粮商不肯送货,我想拿醉逍遥跟你换些木材和布料,解个急。”
何敬之听了这话,放下茶盏,略一思索:“宫氏的粮商?怕是宫承德那老家伙使坏吧。
他管着东裕府的几条供货线,手腕硬得很。”
“你若肯拿醉逍遥换,我自然没话说。
可这事得快,木材布料我手头不多,得连夜调过来。”
许长安听他应下,心里松了口气,拱手道:“那就多谢何兄了。
醉逍遥我回头让人送来十坛,材料的事拜托你尽快。”
何敬之点了点头,叫来几个伙计,低声吩咐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