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这番心思让她没法再推脱,想到娘也能穿上这绸缎,她心里也多了几分欢喜。
许长安见她笑了,知道这事儿成了,松了口气道:“那怎么了,会哄自己女人也是本事!”
女人高兴,他这当男人的也舒坦。
白霜心里暖得像揣了个炭盆子。
“那就依你一回吧,你这人,真是拗不过。”
两人推开锦绣绸肆那扇雕花木门,一阵淡淡的檀香味儿扑鼻而来,铺子里头光线柔和,映得满墙挂着的绸缎闪着细腻的光。
白霜迈进门槛,脚下踩着那平整的青砖地,抬头一瞧,满眼都是五颜六色的布匹,层层叠叠挂在木架子上,瞧得她心里一跳。
这些绸缎不像家里那粗布,摸上去硬邦邦的,这儿的布料薄得像水,光滑得跟春天的溪流似的。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一匹浅桃红的绸子,那触感软得让她忍不住想多摸两下。
铺子不大,可收拾得齐整,靠墙的架子上摆满了布匹,中间一张长木桌上摊着几块样布,上头还搁着剪子和尺子。
白霜的目光扫过去,落在了一匹浅紫色的绸缎上头,那布面上绣着一丛细密的迎春花,花瓣儿层层叠叠,黄蕊点缀其间,针脚细得跟画出来似的。
她凑近了些,忍不住嘀咕:“这花儿绣得真俊,跟真的一样……”
她虽没读过太多的书,可也晓得这刺绣不是随便谁都能弄出来的,手艺得有多巧啊。
她又转头瞧了瞧另一匹嫩绿的布,上头绣着几只飞舞的蝴蝶,翅膀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瞧得她眼花缭乱,心里直痒痒,恨不得把这些花样都抱回家。
许长安跟在她后头,见她这模样,嘴角微微一翘,冲她道:“霜儿,喜欢啥就挑,别拘着。
这铺子里的东西虽贵,可咱今儿就是来享福的。”
白霜转过身来,忙摆手:“长安,这花样是好看,可咱用不着这么讲究。
我随便挑两匹就行,别花太多银子。”
她嘴上这么说,可目光却忍不住往那绣花的布料上飘,心里头那点小心思藏也藏不住。
这时候,一个穿着灰布长衫的中年汉子从里间走了出来,瞧见许长安,脸上立马堆起了笑,拱手道:“哟,这不是许公子吗?今儿咋有空来我这小铺子?快里头请!”
这人便是锦绣绸肆的掌柜,姓钱,平日里在县里也算个体面人,嗓门洪亮,待人却和气。
他一见许长安,热情得跟见了自家亲戚似的,忙招呼着二人往里走,又冲伙计喊:“快,去泡壶好茶来!”
许长安笑着摆摆手:“钱掌柜,客气了。我今儿带我家霜儿来挑两匹布,给她和娘做身衣裳。
你这儿的货色好,我信得过。”
钱掌柜笑得更开了,拍着胸脯道:“许公子这话说得在理!
我这铺子里的绸缎,那可是从江南船运来的,别的地儿瞧不着这品相。
您二位随便挑,保准满意!”
“这位小娘子,您眼光好,随便挑,我给您拿下来瞧瞧。”
白霜有些不好意思,忙道:“掌柜的,您别忙活,我随便看看就成。”
可钱掌柜却不依,拉着她往架子那边走:“别客气!我这铺子里,能让许公子瞧上的,那都是缘分。”
他顿了顿,又压低了嗓门,冲许长安道:“说起来,我那小侄儿得了咳病,大夫都说没救了,烧得跟火炭似的,躺床上哼哼着等死。
还是您那神仙水救了他,三碗下去,热退了,人也活蹦乱跳的。
您是咱崇仁县的大恩人,我这铺子能为您做事,那是我的福气!”
许长安笑了笑:“钱掌柜言重了。
我那药水也就是个方子,能救人那是大家的命好。”
可钱掌柜却不这么想,摆手道:“许公子,您甭谦虚!
您那神仙水救的可不止我侄儿一个,县里谁不知道您的名号?
今儿您来,我得好好招待!”
他这话一出,转身就去架子上挑布,动作麻利得很。
白霜站在一旁,心里也有些得意。
她男人有本事,她脸上也有光。
她低头瞧着那些布料,指着一匹浅黄的绸缎道:“掌柜的,这匹看着不错,价钱咋样?”
那布上没啥花样,就几道简单的云纹,可颜色柔和,瞧着舒坦。
钱掌柜拿下来抖了抖:“好眼力!这匹是上月刚到的,价钱不贵,三钱银子一匹,做衣裳正好。”
白霜听了,点点头,又挑了匹水蓝的,上面绣着几片竹叶,瞧着清爽,也不过四钱银子。
她算了算,这两匹加起来也不算太贵,心里踏实了些。
可她的目光却总往另一边飘,那儿挂着一匹青色的绸缎,上头绣着一丛兰花,花瓣纤细,叶子舒展,瞧着淡雅又大气。
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可嘴上却没吭声。
那布料一看就贵,她不想让许长安多花银子。
许长安站在她身旁,早就瞧出了她的心思,也不点破,只冲钱掌柜道:“掌柜的,麻烦您量量我家霜儿的尺寸,这两匹布先裁着。”
钱掌柜应了一声,拿了根软尺过来,手脚麻利地给白霜量了肩宽、袖长,又记下腰围,嘴里还念叨:“小娘子这身段好,做出来准俊!”
白霜被他夸得有些脸热,忙道:“掌柜的,您就别夸了,我也就是个乡下人,哪有啥俊不俊的。”
钱掌柜笑呵呵地摆手:“您这是谦虚!穿上这绸缎,保证跟县里那些小姐似的!”
量完尺寸,钱掌柜把那两匹布叠好,准备去算账。
许长安却忽然道:“掌柜的,再把那匹青色的兰花布也拿上,一块儿算钱。”
白霜猛地一愣,转头冲他道:“长安,你干啥?这都够了,咋还多买?”
她心里一急,话都快了几分。
许长安笑着冲她道:“霜儿,你别管。
这匹布我瞧着适合你,兰花清雅,跟你气性搭,做件衣裳穿上,保管好看。”
话说得随意,可白霜却听出了那份心意,心里一暖,鼻子里有些发酸。
她张了张嘴,想说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好嘀咕道:“你这人,真是……净会乱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