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黑虎站在一边,瞪大了眼,嘴里嘀咕道:“老子也刮过,可没……”
他这话说得瓮声瓮气的,像是不服,又像是真有点懵。
许长安头也不抬,随口道:“刮是刮,可你刮的是啥?你那黄毛毛兴许是烂透了的,坏了根儿,我这绿毛可是活的,里头有灵气。”
乡亲们瞧得新鲜,有几个手巧的汉子暗自记下这步骤。
这要是学会了,自个儿弄点卖卖,兴许也能发笔小财。
许长安也不理会这些心思,专心干自个儿的活儿。
他把那堆绿毛撮到一块儿,又从桌边拿起个小石臼,把干草和炭块一股脑儿扔进去,拿杵子慢慢碾起来。
石臼里头吱吱作响,干草和炭碾碎了,混着绿毛,散出一股子怪味儿,院子里飘得满是。
旋即又从旁边拎过一个陶罐,把石臼里碾好的东西倒进去,又从怀里掏出个小葫芦,里头装着些清水。
他把水缓缓倒进罐子里,拿根木棒搅了搅,那绿乎乎的东西混着水,渐渐成了稀糊糊的一团。
乡亲们瞧得入神。
“这就成了?”
可许长安摆摆手,冲大伙儿道:“这还早着呢,刚拌好的东西,得放几天发酵,才能成神仙水。”
随即许长安把那陶罐里的绿汁滤了一遍,拿了个小瓷瓶装起来,瓶子不大,拇指粗细,里头绿汪汪的汁液晃荡着。
他捧着那小瓶子,转身走到村长李长德跟前,双手递过去,恭恭敬敬道:“村长,这东西刚做出来,后头还得发酵几天才能见效。
您老收着,给大伙儿做个见证。”
李长德接过那小瓶子,拿在手里掂了掂,点点头道:“行,这瓶子我先收着,后头的事儿大伙儿一块儿瞧。”
张黑虎站在一边,听了这话却不干了,冲过来嚷道:“凭啥给他收着?许长安这小子滑头,谁知道他会不会偷偷换了?
我得派人盯着,省得他耍诈!”
许长安轻轻一笑,转身冲他道:“张黑虎,你要盯着就盯着,反正这东西跑不了。
你派人也好,村长看着也好,真相迟早出来。”
李长德皱眉瞅了张黑虎一眼,道:“黑虎,你要派人就派,可别在这儿胡闹。
东西在我手里,谁也动不了。”
说完,他把那小瓶子揣进怀里,冲许长安点点头。
张黑虎瞪着许长安道:“行,老子就派人盯着!你要是敢耍花样,我非弄死你不可!”
许长安懒得再搭理他,转身收拾起桌上的东西。
乡亲们瞧着这场景,有人心痒痒地想再问几句,可见村长和虎爷都在,也没敢多嘴。
张黑虎站在一边,喘着粗气,手下几个弟兄围过来,低声嘀咕着啥。
他虽不甘心,可也没辙,只能狠狠瞪了许长安一眼,咬牙道:“你等着,这事儿没完!”
许长安头也不回,随口道:“随你。”
李长德捧着那小瓷瓶出了院子,枣木拐杖敲在地上,咚咚作响。
他走得不快,可步子稳当,身后跟着几个闲不住的村民,个个脸上挂着好奇。
那瓶子里的绿汁晃荡着,像是个稀罕物件,勾得人心里直痒痒。
张黑虎站在原地没动,冲手下几个弟兄使了个眼色,低声嘀咕了几句,便见其中一个瘦高个儿的小六子快步跟了上去。
村里的土路被日头晒得发硬,李长德一路走回自家小院,拐进门时,几个村民已经凑到他身后。
一个五边形脑袋的汉子率先开口,憨憨笑道:“村长,这玩意儿真稀奇,我俩来帮你看着,咋样?”
另一个穿着粗布褂子的庄稼人接话道:“对啊,我俩站这儿守着,保管没人动它!”
李长德停下脚,回头瞅了瞅这两个人。
虽说他俩平时确实喜欢看热闹,但都是老实人,没什么坏心眼。
让这两人帮自己看着,也算稳妥。
想罢,李长德摆摆手道:“你们想要守着就守着吧,可别瞎闹。
这东西是长安托我收着的,出了岔子我可担不起。”
二人忙点头,拍着胸脯保证:“村长放心,咱守在这儿,谁敢乱来?”
小院不大,院墙是用黄泥垒的,屋檐下挂着几串干辣椒。
李长德推开堂屋的木门,里头昏昏暗暗,只靠窗缝透进几丝光。
他走到靠墙的木柜前,拉开一个抽屉,把那小瓷瓶小心放进去,又从旁边抓了把干稻草垫在底下,这才关上抽屉。
几个村民挤在门口,伸长脖子往里瞧,嘴里啧啧称奇:“这就放下了?真不怕丢了?”
李长德转过身,拄着拐杖道:“丢不了。你们几个既然要守,就守在外头,别进屋瞎翻腾。”
他这话说得不轻不重,可乡亲们听得出意思,忙退到院子里。
没一会儿,张黑虎派来的小六子也到了。
他个子瘦高,穿着一身破麻衣,脸上晒得黑乎乎的,瞧着不起眼,可脚步快得很。
一进院子,几个村民便警觉起来,那扛锄头的汉子横过一步,冲他嚷道:“你干啥的?来这儿晃啥?”
小六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拱手道:“几位大哥别误会,俺是虎哥派来的,就盯着那瓶子,怕许长安耍花招。
俺不进去,就站这儿瞧着,成不?”
村民们互相瞧了瞧,虽不乐意,可也没啥理由赶他走。
那粗布褂子的庄稼人哼了一声,道:“站就站,别靠太近。村长的东西,谁也动不了!”
小六子连连点头,退到院墙边,靠着那堵黄泥墙站定,嘴里叼了根草棍。
李长德从屋里走出来,瞧见这阵仗,也不吭声,只拄着拐杖站在门口,冷眼看着。
小六子冲他拱拱手,赔笑道:“村长,您老别在意,俺就瞧瞧,不捣乱。”
李长德没搭话,摆摆手让几个村民散开些,自己则搬了张木凳,坐到院子里,像是打算亲自盯着。
日头渐渐偏西,院子里的影子拉得老长。
几个村民闲不住,蹲在地上聊起天来。
五边形的汉子憨笑道:“我瞧着长安那小子有谱,他敢当众做,八成心里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