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君恩，作精娘子总想逃 第86章 舌战群愚

注意到沈三姑娘几次默默垂泪，霍青脸色一变，敏感的问道：“出了何事？是娉娉还是孩子？”

“三丫头你别哭呀，你快告诉姐夫，到底出了何事？”

悲从中来，沈蒹蒹越哭越汹涌，根本停不下来。

霍青急道：“是不是刘太举，是他命人为难娉娉，是不是？”

“陛下宽厚仁慈，并未因为姐夫牵连沈府与长姐！是长姐担忧姐夫，又因产后身体虚弱，长姐如今已经病重到昏迷不醒。”

“医师说，说长姐再不苏醒过来，今后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长姐她再也听不到姐夫的承诺，再也明白不了姐夫的心意……”

霍青震惊的跌坐于地，失神的喊道：“不可能，不，这不是真的！娉娉身体康健，她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不忍他自欺欺人，沈蒹蒹痛声道：“难道姐夫还不明白吗？长姐是知晓不能再与姐夫共度余生，她心死神伤，想追随姐夫一起共度黄泉！”

“可是你们都走了，孩子怎么办？你们忍心看着他小小年龄便无父无母，在这世间任人欺辱么！”

“蒹蒹有幸得长姐与姐夫庇护，方能在这乱世中勉强度日。若这孩子没有蒹蒹这般的好运气，碰不上能护他周全的人！姐夫你告诉蒹蒹，你与长姐的孩子在这乱世之中该如何生存？！”

“姐夫，现在只有你能救长姐与孩子，只有你啊……”

许是对沈三姑娘的遭遇感同身受，霍青只要想到自己的孩子日后也会遭受欺辱，突然情绪失控。

“不，我要保护娉娉和孩子，谁都不能欺负我和娉娉的孩子，谁都不能……”

沈蒹蒹喜极而泣，“我就知道姐夫不会丢下长姐与孩子不管的！”

“当今陛下仁爱，下旨不杀降兵！姐夫，为了长姐和孩子，你能回来吗？”

霍青溃不成军，顿时泪如雨下。

“娉娉在等我？孩子也在等我？他们都在等我啊！”

沈蒹蒹使劲点头道：“长姐以前便说乱世之下，她不求功名与财富，唯求家人能够平安康健，喜乐无忧。”

“长姐还说若有可能，日后与姐夫在这城中做一对普通的商贾夫妻也好；还是与姐夫寻一处世外桃源，做一对闲云野鹤的平淡夫妻也罢！只要能与姐夫和孩子在一起，怎么样都是好的。”

霍青左右为难，痛苦地仰天长啸。

“可新帝尸骨未寒，我怎能，怎能苟且偷生！”

“娉娉，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听到霍青悲愤的吆喝，狱里的囚犯情绪激昂，义愤填膺的连连附和。

“对，我等皆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要我等忘记国恨家仇归顺刘太举，我们办不到！”

“对，我们与反贼刘太举不共戴天！不杀反贼，我们誓不为人！”

“诛杀反贼刘太举，替天行道！”

“我等宁死不屈，誓死效忠新帝！”

振奋人心的呐喊声惊天动地，越来越多的囚犯被带动情绪，跟着胡乱吆喝起来。

场面一度失控到让人措手不及——

牢房里蛊惑人心的吵闹声引来了脾气暴躁的狱史，那狱史拿着手中的烙铁使劲敲打铁栏杆大声怒骂。

“吵什么吵，吵到你爷爷喝酒了！一群不知悔改的短命鬼，都给老子闭嘴。死到临头还不安分，信不信爷爷现在就送尔等小儿上西天！”

有一囚犯吐着口水鄙视而来，那狱史越发轻蔑的讽刺。

“怎么，还不服气！想你爷爷当年跟着当今陛下南征北战之时，你们这些孬种怕是躲在皇城下享清福吧！”

“爷爷两日一夜就将你们这些龟孙打得人仰马翻，成为爷爷的阶下囚！凭你们也配在爷爷面前提报仇？”

羞辱完这些人，狱史又和颜悦色的对沈蒹蒹道：“姑娘实在没有必要与这些个顽固白白浪费口舌，不值当！教头大人还在外面等着姑娘呢，小人护送姑娘出去可好？”

沈蒹蒹心力交瘁，跌坐在冰凉的地上挥挥手。

“我休息片刻就好，大人不用管我！”

狱史无奈的摇摇头，只得丢下她去忙自己的事情。

霍青于心不忍，嘶哑着嗓子劝道：“三丫头回去吧！就当姐夫对不住你们！”

沈三姑娘充耳不闻，反而盯着几名小史端上来的饭菜伺机而动——

“来人，将这些吃食给他们分发下去，何人敢吵闹，扣了他的吃食。”

听到狱史的恐吓，那些激昂慷慨的吵闹声果然慢慢消停下来。

沈蒹蒹出其不意地冲过来举起小史盘中的酒水在众囚徒贪婪的目光中“哐当”一声摔得粉碎——

此举不仅惊得狱史目瞪口呆，更是惹得那些囚徒破口大骂。

“你是哪里来的疯子，你可知这是我们的断头酒，是给我们在黄泉路上壮胆用的！我们阳寿将至，如今是吃一顿少一顿。你行如此缺德之事，是会下地狱的！”

沈蒹蒹怒气填胸，厉声冷嗤道：“断头酒又如何，你们既然无惧生死，便伸长脖子让人砍了去！还需这酒水壮胆做甚？”

“像你们这般心盲眼盲的无知之徒，有什么资格享受陛下赐予的酒水！你们竟然这般有骨气，这酒水不喝也罢！”

“你们助纣为虐，为虎作伥，谁先下地狱此时还说不准呢？”

众人被怼得瞠目结舌，一时无一人反驳。

那狱史也没有想到刚才还柔弱不堪的小女子怎么摇身一变，突然像个女匪一般蛮横霸道。

摸不清楚状况，狱史此刻也不敢随意插手。

这女娘在众人之间来回踱步，一声比一声严厉。

“我问你们，刘旭残暴不仁，短短数年便将这天下弄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你们侍奉这样的暴君能叫忠？你们明明是愚不可及，蒙昧无知！”

“我再问你们，你们舍身取义到底是为了什么？尔等不过求国泰民安，繁荣昌盛；再求家人平安，阖家安康！”

“可你们知晓么，你们在前方为那昏君浴血奋战，刘旭却将你们手无寸铁的家人押在屠刀下逼迫陛下退兵！你们在这里愤世嫉俗，吃喝不愁！可你们知晓你们的家人已经枉死在刘旭的屠刀之下了么！”

“他们甚至等不到你们的凯旋而归便无辜丢了性命！这便是你们口中要替天行道的大义么！你们告诉我，你们连自己的父母兄弟，妻子儿女都护不了，你们要这天下到底有何用？”

随着酒壶碗碟摔碎的破裂声，囚徒们纷纷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