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长姐心有余悸,沈蒹蒹堪堪钻进马车便遭到她的一通数落。
“你怎可如此冒险,咱们并不清楚这些人的底细,你怎敢单枪匹马的出去应付!若是他们破罐子破摔犯起横来,那可如何是好!”
沈蒹蒹宽慰道:“我敢出去迎战便有十足的把握。长姐无需担心,那些人已经被我喝退,没有事了。”
“幸好无事,今日若真出了什么事,你叫长姐如何向阿爹交代!我看你是中了茶馆里说书先生的毒,学着那南阳王冒险激进!可那南阳王武力高强,天生神勇,是常人能比的么?你真是胡闹……”
沈书雁情绪激动,说着说着又红了眼睛。
沈蒹蒹无奈,正不知如何安抚沈家长姐,一旁的女子一改方才的受惊胆小,亲密地拉着她的手臂崇拜道:“公子方才好厉害的,姐姐不必替公子担心!”
沈家长姐满眼复杂,欲言又止——
沈蒹蒹深感不适,注意到女子虽然衣衫破旧,但肤白肉嫩,眼神狡黠,完全不像什么落难之人。
她心里生疑,反手抓住女子光滑白皙的手臂口气生硬的问道:“姑娘到底是何人?姑娘不妨与本大人好好说说方才那群人为何追姑娘?”
女子连忙挣脱沈蒹蒹的束缚,直往沈书雁的怀里躲。
“公子这是做甚?公子吓到小女了!”
沈家长姐连连轻拍着女子的后背安抚,又冲沈蒹蒹不满的讨伐。
“你这是做什么?你审人审上瘾了不是?这孩子刚刚脱离虎口,你吓到她可如何是好!”
女子嘤嘤哭泣道:“好心姐姐一定要替小女做主啊,公子他,他方才摸了小女!”
“……”
沈蒹蒹白眼一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鬼才摸你!”
女子哭得梨花带雨,“公子敢做不敢当么!阿娘要将小女嫁给隔壁的秃头怪老头便也罢了!可公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公子怎么也欺负我!”
“呜…小女知晓自己长得花容月貌,惹人垂涎,但公子也不能因此轻薄小女啊!小女在逃跑途中被人偷走盘缠,接着又被他们卖到烟花之地已经够惨了!公子怎能趁机占小女的便宜……”
沈蒹蒹气得直捶胸,这女子的自信到底从何而来?
她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如同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
她怎么就让人垂涎了?
她沈蒹蒹都没有如此的恬不知耻好不好——
沈家长姐头痛难忍,如实道:“姑娘误会了,蒹蒹她不是男子!她同我们一样也是女子,她怎会非礼姑娘?”
女子抽抽搭搭的哭泣声戛然而止——
“你是女子你还摸我?”
沈蒹蒹气急败坏,“我没摸!”
“你摸了!”
“我没摸!”
“你就是摸了!”
“呵,你脏兮兮的我摸你干嘛?我是抹布么!”
“……”
风波平息后,女子自报家门,说她名唤小安,是从乡下逃亲而来。
沈蒹蒹与她有了过节,对她说的话半个字都不肯相信。
她将来路不明的小安带到安全之地,想用一些钱财打发小安离开。
留这么一个身份不清白的人在身边,实在不安全!
可沈家长姐对小安一见如故,与她亲热非常,几乎无话不谈,当场认她做了妹妹!
不顾沈蒹蒹的阻拦,沈书雁同情心泛滥,硬是将惯是能生事的小安带回了沈府。
沈家长姐本意是要将小安留在春茵阁亲自照拂的,后来考虑麟儿闹腾,又将小安强行塞到如意园来让沈蒹蒹代为照顾。
这小安来到如意园倒也不客气,简直如进出自家一般随意。
她翘着二郎腿抢沈蒹蒹的茶水喝;嫌弃糕点与果子不够精细;嗑着瓜子指挥莺歌将她的住房布置得温馨而舒适,似乎要在此长住……
入住的第一晚,为了逮住屋顶上真真落难的野猫,她联合闻香硬是别出心裁的将屋顶捅出了一个天大的窟窿来……
不顾沈蒹蒹想刀人的嫌弃眼神,闻香颇是心大的拍着小安宽慰。
“不怕,能修——”
“……”
恍惚间,沈蒹蒹一度怀疑自己收留了一祸害——
她痛心疾首,暗暗决定要将这祸害尽早送走!
然而不等她动手,次日天才刚亮,小安便在闻香的带领下踏着寒气蒙蒙的薄雾,意气风发的进军了春茵阁长年不衰的果园。
好巧不巧,当日来看望沈家长姐与麟儿的沈二公子经过春茵阁的果园时,惊讶的发现有一人如泼猴般坐在果树上胡吃海喝。
沈二公子心生好奇,停足而观——
树上的泼猴发现自己被窥视,咬着果子不客气的冲沈二公子直吆喝。
“小郎君,本姑娘好看么?”
沈从双脸通红,连忙拱手拜礼。
“在下多有得罪,姑娘请继续,在下告辞!”
女子咯咯直笑,铜铃般的笑声响彻果园。
“喂,看都看了,慌什么,你先将我弄下去啊!”
那泼猴蠢蠢欲动,作势要从高高的树上往下跳。
“我要跳了哦,小郎君记得接住我哦!”
沈二公子一脸为难,连连摆手,“不妥不妥,男女授受不亲!”
“啧,本姑娘都不怕你怕啥!接好接好,我要跳了!”
“……”
话音未落,树上的人纵身一跃——
沈从满脸震惊,硬着头皮伸手去接——
沈二公子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好不容易休沐一日,会被莫名其妙的砸伤右腿!
沈蒹蒹怎么也没有想到不过短短一日,这祸害竟又生出事端!
可这祸害不仅不知错,还敢挺直腰板大言不惭。
“你们瞪我干嘛?我哪里知晓他是府里的二公子嘛?我又哪里知道你们府里的二公子这般脆弱嘛!人家不过轻轻一砸他便骨折了,人家也不是有意的嘛……”
莺歌简直听不下去,“你不是吃的太多,怎会砸伤二公子!长姑娘院里的果子可都被你糟践完了!”
“胡说,你们不要冤枉人家哦!人家明明身轻如燕,骨瘦如柴,踩死一只蚂蚁都困难呢!”
“……”
沈蒹蒹可算看清楚了,一定是老天爷看不惯她过得太安逸,这才派一祸害来刺激她!
她见过不讲理的人,却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不讲道理之人!
避免这来历不明的死丫头继续祸害自己与家人,沈蒹蒹提前告了事假,决定次日清晨亲自送小安回家。
她就不信了,她亲自出马还送不走这尊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