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蒹蒹一路上被颠得头晕目眩,浑身酸痛,途中也记不得晕厥了多少次。
羌族人马不停蹄地行了一日,最终停在一处深山老林的破旧客栈前歇脚。
这客栈容在黑黝黝的山脚下如鬼屋一般阴冷可怕,偶尔有莫名的黑鸟从客栈的屋顶悲鸣飞过,越发显得此地凶险万象!
开客栈的是一对古怪的中年夫妻,掌柜满脸刀疤,面目狰狞;老板娘面容全毁,五官一片模糊。
沈蒹蒹初见二人便吓到腿软,而后瘫在楼上的客房里心有余悸。
安城郡主体力不支,晕厥中被人抬进了客房。
硕和北堂欺负她们一人半死不活,一人昏迷不醒,完全没有逃跑的能力。
于是良心未泯的命人解开束缚在二人手脚上的绳索,只留下两名羌族侍卫守在门外看守。
沈蒹蒹歪坐在桌案旁无精打采,手腕与脚踝处皆被绳索勒得通红。
硕和北堂过意不去,蹲在她身旁心疼道:“你不要怪本王子心狠,要怪只能怪刘子季生性狡诈,诡计多端,本王子马虎不得!你放心,等到了羌族,本王子一定好好待你!”
沈蒹蒹恶心至极,捂着胸口恹恹道:“硕和王子是知晓的,大徽的两位皇子皆愿娶我为妻!我若留在大徽怎么着也是堂堂正正的王妃!可我与安城郡主一同去了羌族,硕和王子打算如何安置我们?”
突然醒来的安城郡主硬是勉强支撑起虚弱不堪的身体破口大骂。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想着当王妃,没有骨气的东西!本郡主告诉你们,去羌族当皇后本郡主都不稀罕!谁爱去谁去……呕……”
这刁蛮郡主强撑一番,话没说完又呕吐得厉害!
安城郡主一路上与羌族人赌气,不饮人家的水,不食人家的食物。
她还嘲笑沈蒹蒹意志不够坚定,没有骨气的接受羌族人的嗟来之食!
后来便是哪哪都不如安城郡主的沈蒹蒹虽然同样被折腾得厉害,但她依然有余力与硕和北堂周璇。
而饥寒交迫的安城郡主吐得小脸刷白,此刻连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完全没了方才的嚣张气势!
沈蒹蒹故作忧伤,“我与安城郡主水火不容,绝不与她共侍一夫!硕和皇子若执意如此,我宁死不屈!”
“呸,你当本郡主愿意伺候这个莽夫……呕……”
硕和北堂看向一旁垂死挣扎的安城郡主,厌恶道:“国师执意带她回国,本王子也无可奈何!你放心便是,等到了羌族,本王子一定不让她欺负你!”
“我呸呸呸,本郡主想欺负谁,用得着你同意?臭不要脸的……呕……”
硕和北堂快马加鞭赶了一日路,疲惫不堪,耐心耗尽。
“此事回到羌族再议,本王子明日再来看你!”
沈蒹蒹求之不得,硕和北堂前脚刚离开,她突然一反常态,精神抖擞地抓起盘里的馍饼直往嘴里塞。
安城郡主白眼阵阵——
“这样的粗鄙之物,你还怕本郡主与你抢么?像你这样意志不坚定的叛徒,等回到大徽,本郡主一定让皇帝舅舅将你革职查办!”
沈蒹蒹不以为然,将馍饼就着茶水啃得津津有味。
“郡主若是饿死了,回到大徽也是一具死尸,如何状告小臣?郡主只管放心,等小臣吃饱喝足逃回大徽,一定记得来替郡主收尸!”
安城郡主气得猛然坐直身子,“你,你敢咒本郡主!”
“小臣实话实说而已!”
安城郡主气不过,硬是跌跌撞撞地冲过来将盘里最后一块馍饼抢过来直往嘴里塞。
“哼,本郡主撑死也不给你吃——”
“呕——好难吃……”
安城郡主张嘴便想吐,沈蒹蒹厉色喝道,“不许吐,咽下去!”
“呜……你竟然逼本郡主吃这么难吃的东西!”
“不许哭,咽下去!”
安城郡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书沅,你,你竟敢凶本郡主!你信不信本郡主回到大徽,便让皇帝舅舅砍下你的脑袋!”
“小臣劝郡主最好乖乖听话,此物虽然难以下咽,但它能果腹!等会郡主若是饿到没有逃跑的力气,小臣才不会管郡主的死活!”
“郡主想好了,郡主若无法逃离硕和北堂的掌控,等日后到了羌族,郡主餐餐皆要食此物,那才叫一个惨!”
安城郡主愣了又愣,许是觉得她此话有理,最后迫于无奈,一边吞咽馍饼,一边嚎啕大哭。
“呜……本郡主从未吃过如此难以下咽之物!呜…太过分了,太难吃啦……”
沈蒹蒹嫌弃的直摇头,逃亡之路,哪来这么多穷讲究!
“别嚎了,保留体力!”
“呜……沈书沅,你这个女人太凶啦!本郡主一点都不喜欢你,本郡主太难啦……”
“……”
门外的两名侍卫听到房屋里惊天动地的哭喊声,一人打着哆嗦抱怨。
“你听听,又开始了!没完没了,这大徽女人真能闹腾!”
另一人紧了紧身上的长毛毯子,疲倦的打着哈欠。
“大王子特意吩咐过,只要不闹出人命来,随她们便是!睡觉睡觉,明日还要赶路呢!”
随着怒吼的狂风不断席卷着门窗“哐当”作响,屋里的吵闹声也逐渐归于平静……
子夜时分,外面的狂风依旧没有半分消停的迹象。羌族人车马劳顿,此刻伴随着簌簌风声正是睡得香甜!
沈蒹蒹谨慎的查看了窗口与地面的高度,而后将锦被拉下来做成结实的绳索,担心长度不够,又将硕和北堂忘在此处的绳索系在锦被尾端。
安城郡主万分不安,“我们,我们不等等救兵么!”
沈蒹蒹沉着冷静,忙得头都没空抬。
“靠人不如靠己——”
许是她语气坚定,安城郡主难得没有反驳,乖巧的坐在一旁甘愿给她打下手。
指着地上被沈蒹蒹当剪刀用的短刀,安城郡主一脸的好奇,“你从哪里弄来的?那些羌族人竟没发觉?”
“哦,小臣告知那硕和北堂,郡主有施暴倾向,他拿来给小臣防身用的!”
安城郡主气急败坏,咬牙切齿地低吼,“像你这般彪悍的女子,到底谁防谁啊!”
这女子看似安分守己,听天由命;实则胆大妄为,一肚子的坏主意!
那个硕和北堂被她耍得团团转,竟然还给她支援逃生的短刀,实在愚蠢
自己可是堂堂郡主,性命金贵,她竟然怂恿自己往这么高的地方往下跳!
这是逃命,还是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