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郡主口口声声说了不帮忙,但公主府寿宴那日,这位口是心非的郡主颇是张扬的命人赶着花里胡哨的马车亲自来沈府接人,给足了沈三姑娘的排面。
好的开始便是事情成功的一半,沈蒹蒹心里高兴,上了马车格外的嘴甜。
“安城郡主果然心胸开阔,说话算话,小臣佩服,佩服!”
身子往后一仰,安城郡主依旧是那副我行我素的肆意姿态。
“本郡主想了又想,虽然公主府的寿宴甚是无趣,但兴许你去了,便有趣了!”
看向一脸唯恐天下不乱的祸害郡主,沈蒹蒹连连摇头默哀。
也不知仲华公主与驸马爷造了什么孽,竟然生出个这么不让人省心的东西来——
安城郡主扬扬眉,眨巴着兴风作浪的眼睛凑过来细细吩咐。
“今日你也别拘谨,该吃吃,该喝喝,该打便打,该闹便闹,尽情的撒欢便是!今日不管出了何事,皆由本郡主照着你!”
这话说的,自己还能比这个刁蛮郡主更不懂事!
那公主府是自己能够撒欢的地方!
不要命了么?
“郡主这又是看何人不顺眼,想拿小臣去借刀杀人!”
安城郡主哀叹一声,没头没尾的问道:“你说世间的儿郎是不是都喜欢那种搔首弄姿的才女!”
生怕这女子听不明白,安城郡主手忙脚乱的直比划。
“哎呀,就是那种长得四平八稳,说话时像被人掐着脖子不敢大喘气,走路时像脚底生了烂疮不敢大迈步!他们儿郎是不是都喜欢那种矫揉造作的女子?”
沈蒹蒹还未消化四平八稳是个啥长相,接着又要考虑被人捏着脖子,脚底生了烂疮的女子是副怎样的做派!
思来想去不明白,干脆敷衍道:“那也不一定吧!”
“不一定么?为何白山书院的才子们皆夸那何颜夕的文采好?还有皇帝舅舅总让本郡主向她学习?就连本郡主那位不近女色的小舅舅如今也鬼迷心窍,想要娶她进门?”
沈蒹蒹微微一愣,默默想起那日策反刘煊的何颜夕,脑海中捏着脖子说话的女子形象无比清晰起来——
“郡主与那位何姑娘是有何误会么?”
安城郡主激动道:“屁的误会,那何颜夕不过是仗着她阿爹对皇帝舅舅有恩,成日惺惺作态地在皇帝舅舅面前搏取同情!”
“如此便也罢了,那白山书院是何等严肃的地方,她何颜夕也敢恬不知耻的在那群才子们面前卖弄她值个三两三的文学!啧,你是没有看到那些才子们的做派,那尖叫声,那疯狂劲,真是聒噪!”
“何颜夕不过仗着有几分姿色,会说几句之乎者也,便敢将薛郎迷得七荤八素,简直岂有此理!她当本郡主不知她是何来历么?一个侥幸走了好运的孤女罢了,她当自己是什么正经的读书人么!”
“不是她阿爹娶了她来路不明的阿娘,她阿娘又生得花枝招展,五颜六色,她何颜夕能有什么机会以貌扬名……”
沈蒹蒹被安城郡主丰富的四字成语弄得头昏眼花,这文盲郡主平日里不爱读书,自从结识了白山书院的薛公子,便酷爱乱用四字成语,这可为难死了沈蒹蒹!
顿了顿,安城郡主继续愤愤道:“她何颜夕还没有嫁进南阳王府呢,她今日便敢打着小舅舅的名号来公主府横七竖八,随意显摆,实在可恶!”
“仲华公主与驸马爷也是糊涂,小舅舅并未许那何颜夕正妃之位,日后她嫁给小舅舅也不过是个卑贱的妾室。他们竟将此等厚颜无耻之人奉为今日的宾上客!”
“本郡主与那个何颜夕可是有宿仇啊,她如今攀上小舅舅,都敢爬到本郡主的头上来作威作福了,真是气煞本郡主也——”
沈蒹蒹心里了然,南阳王权力滔天,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何颜夕摈弃皇子,改选南阳王自有她的盘算!
倒是梅姨娘手眼通天,听闻了沈书晴即将嫁入南阳王府的消息,梅氏竟光明正大的从乡下的庄子搬回了沈府。
畏惧南阳王府的势力,沈老爹虽对梅氏恨得牙痒痒,现如今也不得不忍气吞声接受她重新回府嫁女的事实。
想当初梅氏口口声声说自家女儿乃大富大贵之命,日后是要进宫做娘娘的。
如今沈书晴被迫入南阳王府为妾,梅氏却像捡到天大的便宜一般欣喜。
若能攀上南阳王府这根高枝,梅姨娘在沈府呼风唤雨的日子指日可待。
正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听闻梅氏这几日都敢出现在前院扬眉吐气的对下人们吆五喝六了!
刘祺不在都城,这都城中的人人却能因他而随时改变命运,扭转生死!此人不愧是世间活阎王,弹指一挥间便有操控人生死的好本事——
沈蒹蒹与安城郡主说说闹闹,倒也不觉得无聊。等两人到达公主府时,公主府里早就宾客如云。
踏进女宾成群的后院,安城郡主随手指向一群花团锦簇的女子道:“看到没有,你的手下败将可在那儿!你寻一处地方等着本郡主,待本郡主换好衣物便来带你大杀四方!”
沈蒹蒹敷衍的点点头,安城郡主前脚才离开,她转身便往招待男宾的殿堂而去。
开什么玩笑,她今日是来办大事的,可不是来为虎作伥的!
……
听闻御史台的邓大人没有考取功名前,以酿酒为生。这位邓大人酒量了得,人称酒圣在世。
筵席还未开始,邓大人便拿方景禹在小儿周礼上的醉言说事。方景禹气不过,不过与邓大人多喝了几杯,而后便感觉到耳鸣目眩,头重脚轻。
不是几位好奇的大人闻名来寻邓大人把酒言欢,方景禹哪有机会逃出来松懈松懈……
方景禹脸色堪忧的刚刚穿过长廊,也不知从哪儿跳出来的女娘兴高采烈的连忙迎上来堵截。
“好巧啊,方大人!”
方景禹痛苦的挥挥手,直接绕过沈蒹蒹继续急步前进。
沈蒹蒹不依不饶,亦步亦足跟在方景禹身后努力搭讪。
“小臣心中有一困惑想向方大人请教,要不方大人与小臣谈谈?”
“没空没空……”
“怎滴没空,方大人这不是挺闲的么!小臣真有急事请教方大人!”
方景禹脸色难看,捂着下腹连跑带骂,“没有眼力劲的死丫头,急急急,你能有本大人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