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南皓从楼下探出了头,缓缓走到简心跟前,手里捧着一束黄色的花束,身上穿着简心买给他的橙色骑行服!
简心不由得浑身一颤!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张几日不见、已经改头换面的南皓 —— 虽然眼窝瘦得都凹进去了,但是两眼闪着激动又期盼的盈光;虽然嘴唇干裂惨白,但却微微上翘,弯成一抹温柔的弧度;虽然脸色暗淡土青,看着灰扑扑的,但清晰可见的下颌,隐隐透着一股少见的坚毅。
“简心,你能原谅我吗?” 南皓颤颤巍巍地说着,“以前是我太傻了,我不应该那样对你,完全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我真觉得自己是个蠢货!可能是脑子被怪物吃掉了吧……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简心,我们和好可以吗?我想和你一起过年,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天涯海角我都陪你去!” 南皓声音虽小,但是语速很快,显然已经排练了很多遍,背得那叫一个顺畅……
只是简心已经做好自己过年的准备了,完全没想到南皓居然会回心转意!一时间不知道是惊、是喜、是欣慰、还是开心,就这么愣在了原地。
南皓看着她的表情瞬息万变,自己也尬得浑身难受:“还是说你已经约了别人?或者……有其他安排?那都没关系的,你跟我直说就行。”
“没有别人。” 简心迅速澄清道,“我只是,原本不想过年了的……”
南皓瞬间又燃起了希望:“那你还想和我一起过年吗?”
简心迟疑地看着他,心里还有着诸多顾虑:怎么一起过年呢?作为情侣、还是普通朋友呢?两个人是住大床房,还是两间房呢?我们还能像过去那样心无旁骛、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吗?
简心拿不准南皓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但又害怕直问出来,破坏了难得如此美好的气氛。
南皓看她一脸的犹豫,秒懂了她的顾虑,赶紧表态:“我……那个我……还是想当你的男朋友……如果你愿意的话…… 不过不着急!你可以慢慢考虑,我不着急的!要不你先想想?我可以改天再来!”
这话多少打消了一些简心的疑虑,但她实在是怕了南皓的反复无常,干脆挑明了:“我没什么需要考虑的,但是你考虑好了吗?”
南皓赶紧点头:“我考虑好了!以后我们两个人的事,都听你的,好不好?”
那自然是好的。简心点了点头,接过了他手里的花束,后退一步,把他让进了屋里。南皓终于重新回到了简心的小窝里,心里却从来没有这么紧张、忐忑过。
简心看着他送来的花 —— 主体是一捧娇嫩的黄色玫瑰,后面还搭配着三支绿芯、黄色花瓣的向日葵,周围点缀着是黄芯、白色花瓣的洋甘菊。
花束里还插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 ——
to 简心:
每次一见到你 就心存感激
现在我能坦然面对自己
我会永远珍惜
我会永远爱你
在我心底的你 位置没有人能代替
你就是那唯一……
简心看着这段话似曾相识,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这写得还挺押韵呢?”
南皓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这是抄的歌词……”
简心一下子想了起来!就是他在朋友圈里分享过的那首歌!人都气笑了,反手捶了他一拳!
南皓乖乖站着,任她的拳头落在身上。这种久违的触感,微微一疼,但又如此甜蜜,是他多少个日夜都渴望、却不可及的接触。
这一拳打完了,两人都似乎找回了一些过去的熟悉感。南皓温柔地看着简心:“那咱们去哪儿过年呢?”
“西安。” 简心的脑海中一下子蹦出了这个地方,曾经两人精心挑了好久才定下要去、但又一直都没有去成的城市。
“好!” 南皓迅速拿起手机开始找票。然而,火车票不是“候补”,就是“暂无余票”,机票更是销售一空,那总不能坐长途汽车过去吧……
简心也看到了这惨烈的盛况,立刻提议道:“我们骑摩托车去也可以。现在我也有车了。”
“900多公里呢,太累了。”南皓摇头婉拒,“我再找找看。”
简心生怕计划告吹,赶紧又给出一个建议:“那要不换个近点的地方吧?”
可西安是我们都想去的地方。南皓还是不甘心,又抱着手机查了半天,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要不我们租辆车吧!开车过去!”
简心看他这么兴奋,不假思索就同意了:“好。”
南皓迅速找了一个比较靠谱的租车公司:“那我先去办手续、取车,你收拾一下东西,待会儿我过来接你。”
“嗯。” 简心总算是踏实了一点,我们终于又可以一起过年了!
然而南皓还没出去,门外就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简心镇定一下,反应了过来:“没关系,是‘任盈盈’。她最近每天都过来给我送东西。”
南皓却没有被安慰到,一整个吓得脸色惨白,转身就要往厨房里藏!简心一把拉住了他:“没关系,我跟她说过你的事。她不会告状的。”
南皓还是心有余悸:“那我也没必要见她吧?”
简心解释道:“我们要出去过年,总得给她说一声。”
南皓只得惴惴不安地站在简心身边,简心上前开了门。
“任盈盈”进来看到南皓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你就是南皓吧,果然很帅!心心的眼光真是不错!”
简心不说废话,直接和盘托出:“我们说好了一起去西安过年。”
“啊?那你不跟我回家了?” “任盈盈”很是惊讶。
简心坚定地摇摇头:“本来我也没想去。现在不是正好了吗?”
“任盈盈”虽然猜到简心大概率不会去见胡爸,但真要面对这一刻,还是觉得很为难:“你不回家,还要去外地,这可让我怎么跟你爸说呢?” 南皓紧张地看着简心。
简心思考片刻,想了个歪招:“你就说我去找付媛了,她们家是河南的,离得比较近。回头我再给你发几张照片。”
“任盈盈”犹豫了一下,但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点头:“那好吧,只能这样了。” 然后回头叮嘱南皓,“拜托你,一定要照顾好心心。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男生,不要让她难过,好不好?”
南皓得到了肯定,总算松了一口气,用力点头:“这个您放心吧!我一定不会惹她生气的!”
“这些东西你们带着在路上吃吧。”“任盈盈”把带来的东西都递给南皓,“千万记得路上一定要小心啊,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简心点点头,把“任盈盈”送到了门口,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暖意:“谢谢你。”
这可是简心第一次对她道谢!“任盈盈”欣慰一笑:“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心心,只要你快乐就好。”
简心也笑了笑,至少此时此刻,她还挺快乐的。
送走了“任盈盈”,南皓就去取车了,简心开始收拾出门的行李。可是找来找去,衣橱里大多都是夏装,没几件冬衣;就那几件和励哥一起去买的衣服,又觉得晦气!只恨自己前几天没跟着“任盈盈”去商场多买几件衣服!
到最后只拿出来一些护肤品、洗漱用具、一套睡衣、两件厚点的毛衣,还有几双袜子。
这么点东西,拿个背包就够了。简心下意识去找小黄鸭背包,才突然想起来,南皓送给自己的礼物,全都被遗弃在宿舍的床底下了……
蓦的心里一片荒凉…… 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南皓取完车回来,看到简心就提了一个无纺布的购物袋,也很惊讶:“你就带这么点东西?”
简心无奈耸下肩:“好久没买衣服了……”
南皓一下子听懂了她没说出口的潜台词,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毕竟连吃饭都觉得了无生趣,哪来的心情去逛街、买衣服呢。
南皓愧疚地接过简心的东西,随即许诺道:“没关系,回头我们去西安买!”
简心默默点了点头,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酸涩,两个人已经浪费了许多美好的时光,那些也能买得回来吗?……
南皓把行李和吃的东西都搬进车里。简心锁好了门,捧着花,把玉额也抱了下来。
南皓愣了一下:“我们去那么远的地方,还要带猫吗?”
简心有点不悦:“不然呢?你用完了人家就扔啊?”
“不是……” 南皓听得冷汗都要下来了,赶紧找补,“那是不是还要带她的东西?”
“那就去你那拿呗。” 简心开门上车。
“好的。” 南皓哪还敢有一丝忤逆,赶紧开着车,回到了自己家。
简心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来这里了,这间自己曾经无比熟悉的房子,现在也变得如此陌生,甚至没有勇气走进去了,干脆坐在车里等南皓。
南皓把玉额的猫粮、猫窝、小零食、猫砂和盆通通搬上了车,竟占了半个后备箱,随口打趣道:“她可真是主子,东西比我的都多。”
简心哼了一声:“人家玉额比你可爱多了!” 说着温柔地rua了两把。玉额舒服地哼唧了一声。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一切准备就绪,终于可以出发了!
南皓设置好导航,选了一条车流量较小的路:“我们今天走到哪儿算哪儿吧,肯定赶不到西安。”
简心点点头:“好的,不着急。慢慢开。”
然而车刚开到绕城高速,就堵住了……
两个人更是大眼瞪小眼,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
南皓很想找个话题缓解一下,于是语无伦次地开始了尬聊:“这次放假,你都做什么了?” 虽然话一出口,南皓自己就后悔了……
简心无奈地瞥了他一眼,我们在励哥的公司还吵了一架,你都忘了吗?但为了不要打击他主动和好的势头,只得挑了点好回答的:“就玩玩游戏,听听歌什么的。”
“哦……” 要是再问玩的什么游戏、听的什么歌,未免有点太尬了……南皓的脑子就这么卡住了……
“就是那首《蝴蝶》。” 简心主动提了一句,就低下头、撸着猫。不由得庆幸多亏带了玉额来,不然气氛只会更别扭。
南皓没想到她居然也在听这首歌,心里不由得潮湿了一大片,用手机外放了出来 ——
“每次一见到你
心里好平静
就像一只蝴蝶飞过废墟
我又能活下去
我又找回勇气
你的爱像氧气帮忙我呼吸
我又能呼吸
你就是不愿意放弃……”
两个人都静静地听着这首歌,好像渐行渐远的两颗心又重新靠在了一起……
然而当歌声结束了,刚才的美好氛围也随之破碎……
南皓又开始局促地四处瞎看,妄图找到一些合适的话题 —— 突然看到了隔壁车上挂着一个充气脖垫,灵光一现,赶紧问道:“我不是给你买了旅行三件套吗?带来了吗?”
这话一出,简心撸猫的手都僵住了,这让我怎么回答?因为分手太生气,就都扔在宿舍里了?当然不能这么说!简心只得找了个借口:“那个…… 忘带了,可能刚才收拾得太着急了吧……”
“哦哦,没事儿!” 南皓看她那一脸尴尬的表情,也大概猜到真正的原因了,感觉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慌乱地帮忙找补着,“那个是比较容易忘带……”
简心见他如此努力、却又如此心酸,只得硬着头皮开拓新的话题:“最近,你瘦了……”
这个话题南皓倒是很有共鸣:“你也瘦了……”
回应得很和谐的两句废话!简心暗暗叹了一口气。
南皓意识到了她的无能为力,迅速接力道:“那个,西安有很多好吃的!到了可以多吃点。”
“嗯嗯,是呢,西安好吃的很多……” 简心也下意识接了一句废话,说完了都想给自己一记耳光!
两人都很尽力地想要活跃气氛,却都感觉到了对方的力不从心,还把气氛变得更加诡异了,只得怏怏地闭上了嘴。
南皓拿起手机想查一下今晚上住哪儿,但一看到地图,前方全是红红、橙橙的大面积堵车,今天能开到哪儿还是个问题,暂时都考虑不到下一步的问题。
好在堵车是阶段性的,熬过了这一段,开上了高速,终于提起了四轮轿车该有的速度。
南皓见简心一直呆呆地看着窗外,主动提醒:“你可以把座位放倒,躺着睡一会儿。”
“嗯嗯,好的。” 简心依言躺下了,疲惫地闭上了眼。然而脑子里还是纷纷扰扰乱个不停 —— 两人明明是和好了,为什么会这么尴尬呢?
南皓主动来陪自己过年,应该是很开心的事,可怎么就死活高兴不起来呢?
曾经从早到晚叽叽喳喳聊个不停,现在却落得个说句话都尴尬到头掉的下场。
两个人的心里各有各的委屈,各有各的感伤……
而且简心还想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南皓欠的账,现在应该还没还清吧?那出来玩这一趟,岂不是负担更重了?但是如果我来承担的话,他可能又会不高兴…… 真的好麻烦啊……
简心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路,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南皓已经开了三百多公里,把车停在了一个服务区:“这个比较大,我们吃点东西吧,然后晚上再开一段。”
“嗯,行。” 简心把呼呼大睡的玉额安顿在了后座,就跟着南皓进了服务区的餐厅。
南皓:“看看你想吃什么?”
简心顺着看了几家,没个便宜的,连一碗小馄饨都要15块,抬腿就想走:“这也太贵了,要不就买包方便面吃吧。”
“咱们是出来玩的,穷家富路嘛。贵点也很正常。” 南皓拉着她继续往前走,“你就看想吃什么就行。”
简心知道他要面子,后悔刚才不应该把真心话说出来,赶紧又换了一个思路:“可是这些东西一看就不好吃,一点胃口都没有。”
“那再去二楼看看。”南皓又拉着简心上了楼。
不用想也知道,二楼的饭店更贵!简心假装认真地挨个浏览了一遍:“都不想吃,要不还是去吃馄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