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噬能 第177章 万苦不抵军旅难

每天十轮的二百米冲锋开始后，新兵们自然是苦不堪言，但一个月以来的艰难砥砺，早让他们有所提高，所以累与伤常有，不过好过当时突如其来的一百五十米。

只不过，这底线提升之后，确有一名新兵显得由为不适应的样子，每日无精打采，哪怕是明日早晨的第一轮冲锋，眼皮都耷拉着，半睁不睁的，似乎随时可能睡着。

在二百米冲锋开始的一个星期后，甚至发展到吃早饭时也昏昏欲睡，看得众人，尤其辰启很是揪心，当然也有不解。

为什么就她会这样子？而其他人虽说每天也是十分疲惫，但经过夜里一番休息，足以恢复过来，其中又以手握终端空间，睡眠时间极其充足的辰启最显着，每天龙精虎猛的，比刚起床的老兵们都要有精神。

而在今天早上，那名看着实在不可上阵的新兵，在被齐天阳一顿痛骂后，又下了禁令，不允许她出战。

当时，齐天阳的原话是：“这副鬼样子上了战场也是给那群畜生送菜！给老子滚！啥时候能养好精神，没这快进棺材的脸色了，再滚回来！”

于是乎，这名队员获得了人人都没有的假期，可以留在宿舍里歇息，那是相当轻松。

只不过，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仿佛天下的声音都消失了，只余她一个人。

她看着空无一人的窗外，脑中不知为何浮现起尸骸遍地，生死萦绕的战场。她不想独自待在这里，即便脑袋昏沉沉的，又疼得厉害，也睡不下，或者打心底有个不想睡去的念头。

这样形似被抛弃的感觉，不好受……

一直到临近黄昏，这平静才被打破，像是湖面起了波澜，因风而动。

“华落，有事找你，食堂见！”

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话语，出现在她寥寥无几的联系人，又同样寥寥无几的聊天信息的终端悬浮窗上。

华落，也就是枯坐了一天的那个新兵，起身径直出了宿舍，走向食堂。

……

食堂门口，已经没什么人出入了，华落远远的一眼可以瞧见站在门边的少年，她迈步径直走去。

不等她靠得很近，也不等她问出心中的疑惑，那个少年一扬白净脸颊，挤出个带着疲态的笑脸，很人畜无害的样子。

“吃完再说。”

少年，又补充了一句，“可以吧？”

华落只是点点头。

晚饭还是一样的丰盛，英气少女与白净少年吃完之后，走在食堂外的小泥道上，两两无言。

最终，当然还是少年先开口，撕破沉默。

“华落，我想我应该知道你整天很累的原因了。”

“是什么？”

话刚落，华落便问道。

“你……是不是一直没有留手过，都是用的全力在战斗？”

“对。”

“还真是啊。哦，我们各自想了一天，刚才又商量了一下，觉得只有这个可能了，但是不太确定，需要找你本人问问。既然知道了原因，那要改正也不至于太难。”

“怎么做？”

今日的华落，似乎有些一反常态的急切。这出乎意料，可又似乎在情理之中，毕竟在讲究团队的军营里，被单独拎出来，整整一天。

“全力以赴，尤其是现在战场这样的环境，是非常消耗体力和精神，一天下来，可能比别人一天半，或者两人还要累，这就是你总没精神的原因。”

“难道，不应该？”

“倒也不是，全力以赴是应该的，但不能毫无保留，简单来说，就是……不能真的每一下都用上百分百的力气，要懂得调节，保存实力。”

“什么叫不能毫无保留的全力以赴？”

不怪英气少女这般问，实在是白净少年的说法让人过于难理解。

“就是……假如你的实力可以将一头兽将直接打死，所以你的每一次出手都足够打死一头兽将，但这兽将，有强有弱，甚至有的只是兽兵，可你的力道没变，依旧是全力以赴，这样叫毫无保留。要是每次都掂量好对手实力，再拿捏还分寸出手，就是有留后手，这样说，懂了吗？”

“明白了。可我不会。”

“不会？！”

少年的声音有些颤抖，发生在这样一个并非全无心眼的家伙身上，可见是让他多么难以置信。

“嗯，我不会，也不懂怎么控制力度，一直都是全力以赴，有几分力用几分力的。”

“所以，你不是想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只是不懂怎么控制力度？”

“是。”

“交流会那几场，也不是隐藏的实力，而是真的刚好进步？”

“是。”

辰启哑然，张口无言，忽然觉得自己与对方不是“人比人得死”，应该是自己给她提鞋都不配啊！

什么天赋，竟然能恐怖成这样？

更让少年感到惊奇的是，这少女一脸平静的样子，像是一切都理所应当，没有任何值得骄傲或是自豪的？

辰启问道：“那怎么之前不说？”

华落给的回答，却让这个白净少年，又一次沉默下去，“你们，也没问啊。”

辰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才接着说道：“说回力度控制的事情吧。”

话语中难掩的颓丧之意，和本来以为自己家里是千万富翁，有些小自满的富二代，见识到亿万富翁之后吐血而亡，也差不了多少。

华落嗯了一声，等待下文。

辰启想了想，说道：“你之前有接受过这一类训练吗？”

华落摇了摇头。

辰启心想那学院老师是吃干饭的不成？却不曾想，其实是因为他的老师徐灿，可是从驱噬者退役下来的，所以知晓武器运用的其中关节，教学更细致。

想着想着，又不禁皱起眉头，他的心中浮现一个很奇怪的想法，随即问道：“难不成，之前没有过这样？”

“没有，从来没有。”华落回答得干净利落，也不在乎这样神似医生与患者的问答，也不怪对方的刨根问底。

他为她好，她知晓。

辰启抚了抚自己的心口，强行让自己接受对方的确是无人能及的天之骄子这件事情。

华落不解道：“怎么了？”

辰启叹气道：“没事。就是实在震惊，你在两百米冲锋前竟然都不会感觉到有困难的，这可不是成长前后的对比问题那么简单。”

华落不置可否，只是望着他。

“控制力度的方法，我有，但这不是靠一张嘴就可以解决的，需要亲身实践，才能掌握。”

辰启微微一笑，“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好。”华落的回答，十分干脆，一如往日。

“对了，本来今天应该是一样有小聚的，但是他们不知道怎么起的心思，把咱俩单独凑一起了，说是这样才让你吐露心声。我说出来，你可别误会，什么都别误会！”

“我知道了。还有，我知道你不会的。”

“啊？”

“我知道你如果真的有那个心思，不会处处想着避嫌，一定会大大方方承认，让所有人知道。”

一直话语不多的英气少女却说了这么许多，倒让从来脸皮不薄的白净少年有点不好意思，只得抬头望。

“我们才认识不到三个月，你就知道些什么了？”

“我可以感受到的。”

“可你不是……”

“我是不擅长说话，不是不明事理。”

“现在，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

“这都是我提前想好的，包括这句。”

“什么？提前想好的？你是说，你早就知道我说到这些了？”

“猜到个大概，所以我将可能会说的话，先在心里过一遍，避免关键时刻，忘记要说什么才好。”

辰启扶额无言，越发觉得自己落伍了，面向军营与来往行人，感慨道：“来这里之后，其实觉得什么难事，都不值一提了。”

十分突兀的感慨，用来转移话题显得尤为生硬。

华落却是点点头，嗯了一声，显然这句话，她就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