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家利再次恢复意识时,她发现自己竟毫无预兆地站在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中央。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被随意地束成高马尾,几缕碎发俏皮地垂落在粉嫩的脸颊旁,随着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轻轻摇曳。她身着一袭简约的白色连衣裙,脚下是一双黑色的布鞋。
不远处,一个摊位前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摊位后方,一幅巨大的白布高高悬挂,上面以苍劲有力的隶书,醒目地书写着一个“捐”字。白布两侧,工工整整地用楷体书写着:“行善积德耀祖宗,加官晋爵变富翁。”
此时,一个短发小男孩手里紧紧攥着一元钱,正满心虔诚地准备将钱投进面前的纸箱中。
张家利见状,本能地疾步上前,大声喊道:“你不能给!他们是骗子!”小男孩闻声,满脸惊讶地转过头来,怯生生地小声问道:“他们是骗子?”
张家利用力点头,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语气笃定地说:“这种街头的骗人把戏,我见得多了!”
话音刚落,一个脑后盘着一大圈辫子、虎头虎脑的高个男孩,如同一头发怒的小牛般猛地冲了上来,双眼瞪得滚圆,满脸怒容,伸手就想把张家利拽开:“谁在这儿胡说八道!”
张家利反应迅速,刹那间伸出左手,伴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右手右脚同时向后退半步,熟练地摆出了跆拳道的标准防御姿势。她的眼神中透着决然,大有飞起右腿教训这个男孩一番的架势,宛如一只被激怒的小鹿,身形虽柔弱,却也满是斗志:“你是谁?想打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同样脑后盘着辫子、胸前挂着最时髦相机的青年男子,如离弦之箭般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他左手迅速一挡,右手用力将男孩拉退一步,却还是没能躲开,被姑娘踢中了大腿。他强忍着疼痛,没有发怒,只是大声呵斥:“三炮,不得无礼!”接着,他转过身来,面向张家利,轻轻抚住胸口的相机,恭敬地深深鞠了一躬:“小姐,实在抱歉,是我家三炮不懂事,冲撞了您,还望您多多包涵!”
张家利满脸警惕,眉头紧皱,大声质问道:“你胸前挂着这么昂贵的相机,一看就是有钱人,为什么连小孩的钱都要骗?”
男子轻轻扶正相机,脸上微微泛红,略显尴尬地解释道:“小弟弟,这钱你确实不能给,留着买糖吃。不过,这位小姐,你也别这么武断,您仔细瞧瞧,我们是中国官员。”
张家利闻言,定睛一看,果然,白布最下方清晰地写着“湖北赈捐局”几个字。她顿时恍然大悟,意识到是自己太过粗心,没看清就冲动阻止。她连忙双脚并拢,收回防御手势,改为双手抱拳,满脸歉意地说:“对不起,是我太着急,错怪你们了!”
相机男子也双手抱拳回礼:“是我们事先没跟小弟弟解释清楚,赈捐是不能收小孩零花钱的。”
张家利满心好奇地盯着那个“捐”字,心中疑惑丛生,实在不明白这其中含义。
这时,一个师爷模样的中年大叔匆匆赶来,双手不住摇晃,焦急地解释道:“姑娘,你误会了。他是受湖广总督张之洞委派,来南洋办理赈捐事务的广西候补同知,他叫李准,他父亲担任广东五个县的县令。”
张家利下意识脱口而出:“县令,比县长大吗?”
李准听闻,眉毛瞬间拧成一个疙瘩,眼中满是疑惑:“县长是几品?”
张家利瞬间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急忙转移话题:“原来你是官二代啊?”
“官二代”这个新鲜词汇,让在场几人都一脸茫然,现场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李准率先回过神来,咧嘴微微一笑:“姑娘,我叫李准,十八子的李,寇准的准。”
张家利责问:“你从万里远的中国跑来干什么?”
李准急忙说:“今年我们遭遇百年一遇的特大洪灾,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很多人饿死、病死。户部没钱赈灾,朝廷无奈才决定向社会售卖官衔或封典。”
张家利惊讶得嘴巴张成了“o”形,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竟然能花钱买?成何体统?”
李准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觉得这姑娘说的话莫名其妙,又好气又好笑。他强忍着怒火,耐心解释道:“小妹妹,你理解错了。这赈捐和买官卖官不一样。”
张家利更加气愤:“都是花钱有啥不一样?”
李准耐心解释:“交纳一定钱财后,朝廷会授予一定级别的官员资格。这些人通过朝廷考核后,才会被列入官员库候补,等有职位空缺时,朝廷才会正式任用。”
张家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么多人候补,说不定有人死了,都等不到机会。”
李准尴尬地咳嗽一声,刚想反驳,三炮却抢过话头,不屑地哼了一声:“你懂什么!轮得到你在这儿说三道四?”
张家利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怒目圆睁地瞪着三炮:“我就说怎么了?”
就在两人争吵愈发激烈之时,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毫无预兆地暗了下来。一团如墨般漆黑的诡异乌云,裹挟着丝丝紫色电光,以极快的速度笼罩了整个摊位。周围的人群纷纷惊恐地抬头张望,发出阵阵惊呼。
与此同时,张家利的脖子上突然泛起一道奇异的蓝光。那光芒仿若有生命一般,沿着她的脖颈缓缓向上攀爬,直至她的脸颊,将她的面容映照得一片幽蓝。
李准、三炮和中年大叔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惊得呆若木鸡,眼睛瞪得滚圆,脸上写满了惊恐与疑惑。
张家利不知所措,那团诡异乌云中传出一阵低沉的轰鸣声,周围的人群瞬间慌乱起来,尖叫声、呼喊声此起彼伏。
李准强忍着内心的恐惧,鼓起勇气上前一步,试图将张家利护在身后。然而,那道蓝光却猛地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同时云层中也响起噼啪声,将他逼得倒退数步。
张家利完全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为何会陷入这样一个充满未知和危险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