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落山河殇 第16章 谷中异变（1）

药田荒芜生灵灭，丹房炉冷余毒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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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王谷的朱漆山门半悬在断崖上，姜蝉衣指尖刚触到斑驳的"；悬壶济世"；匾额，整块金丝楠木便轰然碎裂。腐朽的灵植气息混着腥甜扑面而来，她后颈本命蛊突然暴起，在皮肤下隆起蜈蚣状的凸痕。

"；别碰那些灰烬！"；陆沉剑鞘横挡，青冥剑嗡鸣着将姜蝉衣往后扯了半步。丹房门前堆积的炉灰被风卷起，露出半截焦黑的手指骨——指节套着的翡翠扳指，正是药王谷长老信物。

叶红鱼甩出赤练鞭缠住檐角铜铃，锈蚀的铃舌坠地时溅起紫黑色黏液："；三百年的渡厄铃……竟被煞气浸透了。"；她靴尖挑开枯萎的七星海棠，根系间缠绕着密密麻麻的蛊虫尸体，每只虫壳上都烙着梵文。

姜蝉衣按住躁动的本命蛊，毒经在怀中发烫。她蹲身捻起一撮丹炉灰，灰烬里掺杂的骨渣突然蠕动起来，拼成个残缺的卦象。"；坎上离下，未济卦……"；话音未落，卦象突然炸开，骨灰凝聚成尖锥刺向她眉心。

陆沉挥剑斩断的瞬间，剑锋擦过姜蝉衣耳畔，削落一缕乌发。发丝坠入灰堆竟燃起幽蓝鬼火，火苗中浮现数百道锁链虚影，尽头没入地底深处。"；是困灵阵。"；他剑尖挑起燃烧的发丝，"；药王谷把整座山炼成了丹炉。"；

丹房内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姜蝉衣踢开半掩的雕花门，铜兽香炉中插着三柱血红色的安魂香。供桌前的蒲团上，苏半夏常穿的月白道袍叠得整整齐齐，衣襟处浸着发黑的血迹。陆沉剑鞘挑开道袍，底下压着的断簪突然弹起，簪头鸽血红宝石映出诡谲流光。

"；别对视！"；叶红鱼甩出铜钱打偏宝石角度，却迟了半步。姜蝉衣瞳孔中倒映出幻象——苏半夏被九根刻满符咒的锁链贯穿琵琶骨，吊在沸腾的血池之上。她脖颈处爬满青色血管，正将某种幽蓝液体注入悬浮的神农鼎。

陆沉握簪的手指关节发白。簪尾刻着的并蒂莲纹裂开，渗出带着檀香的毒血："；是半夏的本命精血……她二十年前就该死了。"；

地底传来沉闷的震动，丹房四壁的百子柜突然弹开。无数药瓶倾泻而出，摔碎的瓷片中爬出半透明的人面蛊。姜蝉衣袖中飞出七根淬毒银针，却在刺入蛊虫额间时齐齐熔成铁水。

"；退后！"；叶红鱼咬破指尖在掌心画出雷纹，"；这是药傀，沾着活人生气就能化形！"；

话音未落，满地瓷片腾空而起。锋利的边缘割开三人衣袍，渗出的血珠被人面蛊疯狂争抢。陆沉挥剑劈开扑来的蛊群，剑锋触及瓷片时迸出火花——那些碎瓷上竟都映着苏半夏的脸。

姜蝉衣突然闷哼跪地，后颈本命蛊破体而出。紫金色的蛊虫刚展翅就被无形之力扯向地底，她七窍渗出蓝血，毒经从怀中飞出悬浮半空，书页无风自动翻到"；血饲"；篇章。

"；神农鼎在吞食灵气！"；叶红鱼甩出赤练鞭缠住姜蝉衣腰身，"；陆大人，斩断地脉！"；

青冥剑插入地面的刹那，整座丹房地板龟裂。裂缝中渗出粘稠的血浆，凝聚成九条血蟒缠住剑身。陆沉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剑柄纹路渗入地缝，竟在血泊中映出星图。

姜蝉衣突然挣断赤练鞭，毒经书页在她周身燃烧成幽蓝火焰。她染血的手指插入地缝，本命蛊发出尖锐嘶鸣："；蓝璎珞！两百年还不够你折腾吗？"；

地底传来轻笑，血浪翻涌间浮起一尊三足青铜鼎。鼎身缠着九条黑龙，龙睛嵌着的正是苏半夏簪头的鸽血石。鼎内传出蓝璎珞空灵的声音："；好外孙女，袁天罡用我肉身镇鼎时，你娘亲还在襁褓中呢。"；

鼎身黑龙突然游动，其中一条叼着块头骨浮出血池。姜蝉衣瞳孔骤缩——那头骨天灵盖上，赫然是她幼时亲手刻下的解毒咒文。

"；当年你为救陆沉剜心取血，是这老东西把你的心脉炼成蛊王。"；龙尾拍打鼎身发出丧钟般的轰鸣，"；如今紫微帝星在此，该用陆家血脉重开血祭了！"；

陆沉突然挥剑刺向自己心口，剑尖挑着滴金血坠入鼎中。鼎身黑龙纹路瞬间染成赤金，蓝璎珞的尖叫震碎丹房屋顶："；你竟敢……"；

"；袁天罡没告诉你吗？"；陆沉抹去嘴角血渍，帝血在剑身燃起金色火焰，"；陆氏帝脉，本就是镇鼎之钥。"；

姜蝉衣趁机甩出毒经，燃烧的书页裹住神农鼎。她咬破舌尖喷出本命毒血，蓝血与金焰交融的刹那，皮肤表面浮现金蓝交织的龙鳞。血池沸腾如熔岩，鼎中传出骨骼重组的脆响。

叶红鱼突然甩出八十一枚铜钱钉住四方，脸色煞白："；快走！她在借血祭重塑肉身！"；

整个药王谷开始崩塌。陆沉揽住虚脱的姜蝉衣跃出丹房，身后血池中伸出森森白骨。姜蝉衣颈后逆鳞突然刺痛，她最后瞥见鼎口浮出的半张脸——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容颜，眼角却缀着蓝璎珞特有的蝴蝶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