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脸怎么了?”对坐了好长一段时间,还是隆安地第一个开口询问了自己的妹妹。
听到这个问题,顾淑瑶伸手摸了摸自己面纱下那张沟壑纵横的脸。
本是想瞒着不说话,但想到自己这个兄长的性子。
既然兄长已经问出口了,那自己说与不说结果都是一样的了。
顾淑瑶直接伸手摘掉了自己的面纱,隆安帝原本还捧着茶杯的手猛的一松,砰的一声茶杯就那么摔落在了地上。
顾淑瑶长的是漂亮的,甚至她的脸上还能看出两分和隆安帝相似的地方。
要不他也不会在一开始的时候对自己的这个魅力心软了几分,给了自己这个妹妹报仇雪恨的机会。
可是那张原本清丽漂亮的脸庞,现在却沟壑纵横而又恐怖至极。
上面是被锐器划伤的伤痕,一道一道几乎遍布了整张脸。
甚至有些伤口已经深可见骨,现在这张脸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长相了。
隆安帝大惊失色的样子也在顾淑瑶的想象当中,她反倒是颇为淡定。
甚至亲手开始收拾起了被隆安帝摔碎的杯子。
隆安帝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显露出了令人恐怖的杀意。
“这是怎么回事,是谁伤了你的脸?”
隆安帝已经开始在思索该用什么手段把那些人全都剐了,难道自己的妹妹当时一定要离开朝堂,就是因为朝中的那些混蛋已经得手了吗?
相较于隆安帝的愤怒,顾淑瑶平静的就好像这张脸不是自己的一样。
“又何必如此?”
“什么叫何必如此,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对你下手?”
这伤口看起来已经是陈年的老伤了,甚至至少要有十年的时间了。
也就是这伤口和自己妹妹离开的时间几乎是持平的。
隆安帝攥着自己的手气势更为骇人。
他越是这样顾淑瑶反倒越是平静,从柜子里又拿出了一套茶具给隆安帝满上。
“脸上的伤是我自己划的。”
“什么?”隆安帝面上的愤怒都显得有些茫然,有一种火气不知道该往哪里撒的感觉。
“你这是做什么?”
“见过常胜长公主的人太多了,若是别人发现一个无权无势的老鸨竟然和无数男人记恨的常胜长公主长得相似。”
顾淑瑶语气中甚至都带上了嘲讽。
“那我这个无权无势的青楼老鸨又会有什么下场?”
“我已经嘱咐了人,定然能护你周全。”
顾淑瑶平静的摇了摇头“若是我背后再有人护着,那那些风言风语就更不会停歇。”
“那些人会说长公主能走的那么高也是如同我这个低贱的老鸨一般,都是靠着出卖自己的**靠着男人。”
顾淑瑶平静的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但她放在桌子旁的手却死死的攥着。
“我实在是不愿意让常胜长公主的名声再受一丝的瑕疵,也不愿意让那些好不容易有了点念想的女子再次被打入谷底。”
隆安帝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况且这张脸若是在外面做这种生意,那就是给整个皇室蒙羞。”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一个和当朝长公主长相相似的女人是个老鸨,不单单是顾淑瑶永远不会有安宁日子过,皇室的脸面也会被彻底的踩到脚底下。
隆安帝无力的垂下了自己的手。
“朕原以为定能让你好好的,难道是朕的刀还不够快吗?”
“您要知道这天底下的男人对女子的防备是比死亡还要更深的印在脑子里的,他们固然害怕你的利刃,可若是让女人踩到了他们的头上,那在他们眼里比死要可怕的多。”
隆安帝沉默良久。
就在顾淑瑶以为自己的兄长要离开之时,隆安帝的声音却再次传了过来。
“或许你从前和朕说的是对的,朕是男子,就算是再疼爱你这个妹妹也依旧是男子。”
“朕无法做到和女子共情,可这世上不是只有男子才能坐在这位置上。”
顾淑瑶原本平静的面容全面破碎,甚至起身的时候因为太过激动还带翻了身旁的椅子。
“你是什么意思?”
“朕只有安安这一个女儿,不将朕的一切交给安安,难道还要把这一切都给过继来的儿子?”
“朝中的那些官员是不会答应的。”
“可朕是皇帝。”
顾淑瑶很想开口告诉自己的兄长就算他是皇帝也不是万能的,可看着自己的兄长眼中的认真之色。
顾淑瑶只是选择沉默的看着他的眼睛。
“你在信中不是说了吗,朕对安安的宠爱举世皆知,就是收养一个嗣子也不会压过朕的女儿。”
“朕离世那天就是朕的女儿好日子彻底结束之时。”
这是顾淑瑶给隆安帝写的信当中说的,她只是不希望那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侄女比自己还要惨。
毕竟自己好歹是亲兄长在位,可她的兄长却是毫无血缘关系的兄长。
“朕不会让任何人压到朕的女儿头上,朕能封个镇国公主,就能捧出一个皇太女。”
顾淑瑶脑海中不断地回闪着顾安安对她的笑容,几乎是僵硬的闭上了眼睛。
“安安性子太软,你就不怕你死后她被那些臣子蚕食殆尽吗?”
顾淑瑶这话说的有够大胆,若是被旁人听见那可是要命的事情。
毕竟他这稍稍解读都能被误解成她是在诅咒隆安帝这个皇帝。
隆安帝闻言却只是肆意的笑着“安安是朕的女儿,她是这世上最像朕的人。”
“......”顾淑瑶没有说话,隆安帝却清晰的看出了她眼中闪烁的怀疑。
“你莫不是忘了这皇位是怎么来的,朕能完成一次大洗牌就能完成第二次。”
现在那些臣子都是已经忘了他这个皇帝在登基之初到底杀了多少人,或许他们觉得人一辈子不可能疯两次。
可隆安帝的封病从来没好过。
他可不害怕自己在历史上留下什么暴君的名声。
他临死前会用砍人的方式给自己的女儿留下一个足够听话的朝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