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压根就不担心此事,总归高句丽都要灭国了,他还用的着在意高句丽王吗?
可渊太祚听他如此说,却神色复杂看着王世充,随后才欲言又止的道:“丞相啊,本将求求你了,你就做个人吧?”
“你瞅瞅你说的这话,这话若是被王上听见了,他还不得气死?”
渊太祚即便早就知晓王世充铁石心肠,却也没想到,这家伙的心,居然会硬到如此地步?
先失望后失国,就当是提前锻炼承受力了?
听听,你听听。
人言否?
这他娘的,简直就不是人。
“哎,王某也不想如此说,可事实就是这样,你让王某怎么办?难道要王某欺君不成?”
但王世充却叹息一声,话刚说完,他就摆手道:“行了行了,别扯淡了,咱还是说说正事吧。”
“大将军准备何时联络你的那些亲信,让他们与你一起叛乱?”
王世充此时,最关心的就是这事。
因为这事可是直接关系着大隋能否轻易攻入高句丽腹地,甚至灭了高句丽,这才是头等大事。
既然是头等大事?
那么他这位大隋太子的岳丈,自然得督促着点了。
“这。”
可渊太祚却迟疑了,然后才对着王世充问:“那依丞相之意,本将该何时联络他们?”
当然了,渊太祚如此问,也并不是说他就不知应该何时开始联络旧部?
他只是清楚自己的地位罢了。
他说到底,也只是大隋的降臣,与王世充这种皇亲国戚相比,还是有着很大差距的。
既然有差距,他肯定得把姿态放的低一些,万事以王世充为首了?
“何时?”
“要不就后日吧,明日一早咱们就能抵达平壤城。”
“若是抵达了平壤,以王上的性子,或许还真会因为咱们打了败仗,而心中不悦。”
“既然如此,咱还不如先下手为强,趁他还只是不悦,赶紧密谋造反。”
“不知大将军意下如何?”
王世充也这才沉吟说道。
他肯定是想早点让渊太祚着手造反。
因为这样一来,渊太祚就没有了后悔的余地,他也能安心一些。
否则这件事一直拖着,即便渊太祚已经答应了投靠大隋,王世充心里的大石,也始终难以落下。
对于王世充的心思,渊太祚大抵也是明白的。
故此,听他如此说,渊太祚也这才颔首道:“行,那就依丞相所言。”
“待明日见过王上,本将后日便开始联络旧部,让他们做好准备。”
“九月二十清晨,咱们准时动手,和隋军里应外合,一起请王上归天。”
“哈哈哈,这才对嘛。”
“那就这样说定了,大将军抓紧着手此事,本相为大将军盯着点王上,尽量让他消消气。”
王世充满意大笑,笑的渊太祚也一脸鄙视,但却也只能嗯了一声,就催促大军加快速度了。
而他们所携带的十五万大军,也在收到了渊太祚的军令后,立刻就一改方才的自由散漫,开始全速前进了。
大军一路急行,直到第二日清晨,太阳也才刚冒出头,王世充和渊太祚,就已经带着十五万高句丽大军,抵达了平壤城南门。
只是到了南门后,发现并没有高句丽王先前承诺的在此相迎,也没有文武百官,只有一名王宫的禁军在此等候,冻的如同傻狗一样,王世充和渊太祚都愣了愣,然后王世充才对着那名禁军试探询问:“王上没来?”
说实话,这会的王世充,其实心里是有些慌的。
就连渊太祚也一样。
因为这样的一幕,让他们不确定他们在前线所干的勾当,是否被高句丽王知晓了?
这若是不知还好,最多也就是高句丽王没有来等着他们,这都只是小事。
可若是被知晓了?
那他们或许就得改变计划,提前起兵造反了。
“没有,王上病了,已经卧床不起有一阵子了。”
但那名王宫禁军却摇头回道。
“病了?王上怎会病了?”
“本相离开之时,王上分明还好好的啊?”
顿时,王世充懵了,狐疑看着那名禁军。
渊太祚也有些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这明摆着大战就要开始了,高句丽王居然病了?
而且还是卧床不起的重病?
这让俩人都在想,莫非天要灭亡高句丽?
否则,如此关键时刻,高句丽王怎么就病了?
甚至渊太祚此时,都在庆幸自己投降大隋了。
因为高句丽王这一病,高句丽实际上就已经输了一半了。
“这个小人也不知,小人只是听说,王上前阵子让人给他在平壤城抓了一些道士炼制金丹。”
“据说那些金丹好像效果不佳,王上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了。”
那名王宫禁军神色纠结说道,但王世充和渊太祚,却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了?
好家伙。
见过找死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上赶着找死的?
合着高句丽王这是自己给自己喂毒,自作自受啊?
毕竟他们俩人,此时也早就知晓了金丹有毒一事。
一想到这,王世充立刻就和渊太祚对视了一眼,然后提议说:“走,咱们进宫看看去,看看王上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嗯,是该进宫看看了。”
渊太祚嗯了一声,吩咐偏将让其带着大军,先在城外驻守。
等把这事安排好,他就和王世充一起火速赶往高句丽王宫了。
到了王宫,看见了此时躺在寝宫床榻之上,若非肚皮还能偶尔动一下,证明他还活着的高句丽王高元。
渊太祚刚准备行礼呢,王世充却已经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失声嚎啕道:“王上啊,您怎就成这样了?”
“臣才离开多久呀?您怎就病的如此严重了?”
“你们这些废物,到底是如何照顾王上的?”
“本相杀了你们,杀了你们啊。”
王世充一边嚎,一边眼泪口水不住的往下掉,随后更是怒视寝宫里的宫人,侍女。
那样子,就好像躺在床榻上的并非高句丽王,而是他王世充的亲爹一样。
看的边上渊太祚也目瞪口呆,心里不由的冒出了一个念头,怪不得那么多君王都喜欢奸臣呢?
因为奸臣除了不能给你忠心,其他的都能给啊。
就比如王世充,他明明心里恨不得高句丽王就此原地去世,却还是一副死了亲爹的表情。
单是这点,这便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当然就算心里这样想,王世充都哭爹了,渊太祚也不能干看着?
故此,仅仅只瞬间,高句丽王的寝宫之中,两位高句丽最大的叛贼,就都流下了鳄鱼的眼泪,开始上演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戏码了。
高句丽王也在他们的哀嚎声中,艰难醒了过来。
刚醒来,看见王世充回来了,高句丽王顿时就激动了,随后立刻就对着王世充招手说:“丞,丞相回来了?”
“快些上前来,让本王好好看看丞相,快,快来。”
高句丽王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但对王世充的宠爱,却始终没变。
以至于王世充听到这,都心里险些一软,但却还是赶紧走到高句丽王的床榻前,再次跪在地上,愧疚说:“对不起王上,臣此番伐隋失利,只为王上带回了六十多名道士,其他的并无所获,还请王上降罪。”
“还请王上降罪。”
渊太祚也跟着跪了下来,不过他心里,却早就在骂王世充了。
因为王世充这厮,其实是在杀人诛心啊?
他娘的,高句丽王都成这样了?
你还跟他说伐隋失利那事?你确定你不是想故意气死他?
“无妨,无妨。”
“只要带回了道士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但高句丽王却摆摆手,然后就对着王世充继续道:“丞相啊,本王这身体越来越差了,如今就指着丞相你带回来的那些道士,为本王开炉炼丹了。”
“丞相可懂?”
如果是身体康健之时,高句丽王肯定会好好和王世充说道说道伐隋失利一事。
纵然王世充是他的宠臣,他也会训斥一番。
但现在,他这身体都快不行了。
这就让他没有了那样的想法,心里有的,也只是金丹,能救他命,让他恢复康健的金丹。
至于其他的,高句丽王都没功夫考虑了。
“懂,臣懂。”
而王世充,听高句丽王如此说,也立刻就信誓旦旦保证:“还请王上放心,臣马上就让人开始为王上炼制金丹。”
“别的臣不敢说,可金丹当饭吃绝对没有问题。”
“臣亲自给王上喂,一定让王上吃的饱饱的,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