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之说 第9章 涟漪

时空涟漪

实验室的警报在凌晨三点骤然响起。林夏从浅眠中惊醒，全息屏上跳动的红色波形让她瞬间清醒——这是他们设置在虫洞周边的监测器传回的异常数据。

"；时空曲率出现异常波动！"；星河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等林夏冲到主控室时，顾川已经调出三维星图，原本稳定的虫洞轮廓正在扭曲变形，如同被石子打破平静的湖面。

"；是量子回波效应。"；顾川的手指在全息键盘上快速滑动，调出三十年前的实验数据，"；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观测到暗物质湮灭时的能量涟漪吗？这次是它的高阶谐波。"；

星河突然倒吸冷气："；你们看这里！"；他放大的监测画面里，西藏高原某处冰川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更诡异的是，融化的冰水中浮现出古老的玛尼堆，那些石刻经文分明是二十一世纪中叶的风格。

林夏感觉后背发凉："；时空震荡正在改写现实。"；她转头看向儿子，"；星河，我需要你重新计算量子场方程，用你之前改进的十一维模型。"；

未来回响

当星河的计算结果投射到空中时，整个实验室陷入死寂。那些流动的数学符号竟与五年前林星澜留下的公式完全吻合，只是每个方程末尾都多了一个玫瑰状的分形图案。

"；这是未来人的签名。"；顾川轻触悬浮的公式，玫瑰突然绽放成星云，"；他们在用这种方式传递信息。"；他调出当年林星澜的全息影像，发现她耳垂上的饰品正是同样的玫瑰分形。

星河突然站起来，实验椅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我要启动跨时空通讯。"；少年的眼睛亮得惊人，"；既然星澜能联系我们，我们也能逆向建立通道。"；

"；太危险了！"；林夏下意识反对，"；时空管理局的条例..."；

"；条例只限制未来人干预过去，"；星河调出密密麻麻的法律条文，"；可没禁止当代人探索未来。"；他手指轻点，实验室穹顶缓缓打开，露出璀璨银河，"；妈妈，你教过我的——真正的科学家要敢于触碰禁忌。"；

时光对话

当量子纠缠仪发出第七次共鸣时，全息屏突然迸发出耀眼的银光。林星澜的身影逐渐清晰，这次她的影像不再程式化，眼角挂着未干的泪痕。

"；爸爸，妈妈..."；她对着空气伸出手，银白制服上沾着未知星系的尘埃，"；我终于等到这个时刻。"；

林夏注意到女儿胸前的铭牌：时空舰队首席科学官。顾川却盯着她颈间的项链——那是他们结婚二十周年时，他用暗物质样本打造的星云吊坠。

"；你们正在制造的时空涟漪，在二十二世纪引发了文明危机。"；林星澜调出未来影像：无数时空裂缝中伸出机械触手，"；但这也是唯一能阻止'；收割者'；入侵的机会。"；

星河突然插入对话："；需要怎样的能量参数？"；他面前悬浮着十二个计算界面，"；如果用引力透镜聚焦暗物质湮灭能..."；

"；等等！"；林夏按住儿子的手，直视未来的女儿，"；代价是什么？"；

全息影像泛起波纹，林星澜背后浮现出焦土般的地球："；在我的时间线，你们在三个月后终止了实验。"；她声音哽咽，"；人类因此失去了时空防御能力。"；

黎明抉择

晨光穿透观测站的防辐射玻璃时，三人仍围坐在量子计算机前。星河的眼眶泛着青黑，面前漂浮着三十六种可能的时间线模型。

"；第七方案可行。"；顾川揉着太阳穴，"；在虫洞闭合前注入正反物质，形成时空缓冲层..."；

"；但需要有人留在震荡核心手动校准。"；林夏轻声补充。她忽然想起三十年前那个雨天，顾川也是这样毫不犹豫地为她撑起伞。

星河突然站起来，实验室的自动门感应到他的生物信息悄然开启："；该我了。"；少年脱下实验服，露出里面银灰色的防护服，"；星澜给我的生物波长最接近未来频率。"；

"；不行！"；林夏和顾川同时喊道。

"；妈妈，"；星河转头微笑，这个笑容竟与当年图书馆里青涩的顾川重叠，"；你教我看星图时说过，每颗星星都在燃烧自己照亮宇宙。"；

永恒星光

当星河的身影消失在虫洞的量子迷雾中时，林夏紧紧攥着丈夫的手。监测屏上的时空曲率逐渐平复，冰川停止消融，玛尼堆上的石刻变回古老的六字真言。

突然，量子通讯器传来双重频率的波动。全息屏同时显现两个影像：左边是防护服破损却笑容灿烂的星河，右边是制服笔挺的林星澜。他们背后的星空虽然相隔百年，却同样璀璨。

"；校准成功！"；星河挥舞着数据板，"；而且我发现了这个..."；他举起半块残破的机械触手，表面纹路与未来影像中的"；收割者"；完全一致。

林星澜的全息影像突然波动："；时空连续性修复完成！等等...这是..."；她背后的星空站警报大作，"；收割者舰队正在瓦解？！"；

顾川突然笑出声，指着监测数据："；看这个！"；在时空缓冲层里，暗物质正与机械触手发生量子纠缠，"；星河带来的残片形成了时间悖论，那些机械体在时间线上自我瓦解了。"；

曙光染红雪山时，一家三口并肩站在观测站顶楼。星河颈间戴着星澜传送来的玫瑰分形吊坠，林夏和顾川的手依然紧紧相扣。

"；其实最美的星光不在天上。"；顾川忽然说。

林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晨光中，儿子的防护服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与远处经幡交相辉映。她忽然明白，这个瞬间凝聚着三十年的光阴：图书馆的心跳，实验室的晨昏，还有此刻流转于三代人之间的永恒星光。

在他们脚下，超级计算机正将今夜的数据刻入纳米晶体。这些承载着人类勇气的记忆体，将搭乘下一艘深空探测器飞向银河。或许百万年后，当某个外星文明破译出其中跃动的爱情与勇气，也会看见这缕跨越时空的温柔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