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记行 第138章 忒休斯之船

勇者伸出了手，欣喜的、胆怯的、颤抖着的指尖触碰到了结晶体。

咔哒……

结晶自指尖裂开缝隙，整个破碎。

结晶之中的精灵“少女”跌落了出来，勇者伸出手接住了她。

长长的睫毛颤抖着，琥珀般的翠绿眼眸倒映着勇者的面容。

惊喜化作愕然、然后变成了恐惧。

仿佛怀中的并非美人，而是什么恐怖至极的怪物。

仿佛丢也一般的将精灵丢了出去。

“你、你不是她……”

刚刚苏醒的精灵少女并没有被粗暴对待的埋怨，她有些僵硬的站了起来，注视着面前的勇者。

“我是希维尔.晨风。”

“不！你不是！绝对不是！”

勇者拼命摇头，然后望向了一旁的阿尔忒弥斯。

“希维尔是不是死了！”

“她就是希维尔.晨风。如假包换。”

阿尔忒弥斯做出了包票。

勇者却断然否决。

“不对！哪怕她和希维尔长的一模一样，但是不对！她不是希维尔！我绝对不会认错她！”

“她拥有和希维尔的一模一样的容貌和身体，也具备希维尔一样的记忆和知识，她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地方是与曾经的希维尔不同，所以说，她就是希维尔。“

阿尔忒弥斯却更加笃定。

勇者这一次却没有第一时间反应激烈。

“她是希维尔的备份对吧，为了她你还真是煞费苦心！明明世界树的状况这么糟糕了，你居然还挤得出余力再创造一个原初精灵！既然这样的话，当时你怎么不阻止她！”

“那么现在你就不可能在这里和我大喊大叫！“

仿佛与时间一般恒定而不变的阿尔忒弥斯此刻也难得显露出了过多的情绪，愤怒而又悲伤。

“我宁愿这样！”

“好了！”

一声喝断，阻止了两个人即将越发升级的争吵。

希维尔插入了两人中间，隔开了两人。

“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们无权为我做主。更不需要因此而生气伤心。”

阿尔忒弥斯移开了目光，勇者低着脑袋不肯看她。

但是，希维尔，或者说再一次成为了希维尔的这个精灵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对于这些反应。

阻止了这场争吵，她转身望向了勇者。

“首先明确一件事情，勇者。你是谁？勇者还是林哲？这很重要。”

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勇者不自觉地抬起了头，望向了那张与往昔一模一样的脸庞。

他沉默了一会，目光摸索着那张熟悉的轮廓，然后开口。

“我是林哲，是希维尔救了我。“

目光在那张熟悉的脸庞上探寻，最后，勇者放弃了寻找，移开了视线。

“上一次，第八十一次那本来应该是最后一次了，我的核心能量已经消耗殆尽，那就是最后一次了。”

“你……希维尔为我注入了庞大的灵能，那远超她能够承受的极限。因为她的缘故我得救了。已经破损的核心功能受损，它没有再覆写新的人格诞生。所以，我还是林哲，也是勇者。拥有过去所有勇者记忆的勇者。”

勇者移开的目光又望向了希维尔。

“所以，我记得希维尔，记得每一次轮回都陪在勇者身边的她。”

颤抖着，勇者的手掌捏住了希维尔纤细的肩头。

“我想起来了，所有过去的事情。她的痛苦，她的坚持，她付出了怎么样的努力，又独自背负了怎么样巨大的使命。不应该的，她不应该就这样死亡！这不应该是她的结局！”

“所以她真的不能回来了吗？”

勇者的目光望向了希维尔。

她的目光不是如同往常一般沉静，而是虚无。

那的目光当中并没有经历过那些波澜之后的平静，有的只是旁观者一般的毫无所感。

不论是勇者的痛苦，还是希维尔的痛苦。

但是，她毕竟是她。

不论身体、心灵、还是记忆。

所有的一切都与曾经的希维尔一模一样。

所以，她还是笑了起来。

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太好了，她的苦心没有白费，你还活着。”

勇者有些恍惚。

希维尔伸出了手，抚摸着他的脸颊。

“我累了，这样就好了，勇者。这就是我选择的结局，我太累了，而且我实在是不再想看见勇者一次又一次的死亡，而熟视无睹。所以，这一次我决定不论如何，我都要救下你。如果成功了的话，那就真的太好了。这样我就满足了，再无遗憾。而我也终于能够解脱了。“

勇者垂下了手臂，有些难以置信的退后了几步。

“你是……”

希维尔说完这些话语，脸上的表情有了些许的变化，或者说是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她点了点头。

“没错，这是她最后留给你的话语。”

“这就是她的选择？我……”

勇者神情恍惚，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你既然想起了曾经的事情，那么你也应该知道过去我经历了多少苦难，你还想要希维尔继续下去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接下来的旅途交给我吧，勇者。”

希维尔的手牵住了勇者有些粗糙的手掌，紧紧握住。

“这次就真的是最后了，林哲。你可以做到吗？”

林哲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影，他有些恍惚，又有些不能接受。

他有许多话想要说，他不想要这么快的接受这一件事。

但是、希维尔已经松开了他的手掌，回头向阿尔忒弥斯说道。

“陛下，我们回去吧。”

阿尔忒弥斯点了点头。

光彩开始倒退，三人的身影开始返回。

林哲失魂落魄，希维尔面色如常，阿尔忒弥斯只留着一个背影，在前。

很快，三人重新返回了女王的寝宫之内。

两个精灵依偎在一起，勇者落在最后。

林哲看着两个精灵的模样，他扭过头，向着外面走去，不再去看。

“我先下去休息一下。”

也不等两个精灵回答，林哲已经转身向外走了出去。

阿尔忒弥斯看了一眼勇者的背影，询问一旁的希维尔。

“你与曾经的希维尔一样，但实际上你和她已经不是等同的存在，你可以不再走这条路。”

“不，我会继续走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