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无幽 第104章 泣雪

佑城。

黑气弥漫了整个佑城。

若是秦无幽在此一定会认出这些黑气与那只诡异黑手爆发的黑气同源。

“怎么……可能?”剑尊不可置信地看向圣后:“城中，有六阶符文师?！”

若非六阶符文大师，又怎能藏身于佑城，让剑尊和渔老两位三劫至强都毫无察觉?！

若非六阶符文大师，又怎能悄无声息的潜入秦小子布下层层五阶阵法的祖祠?！

若非六阶符文大师，又怎能发现秦圣牌匾实则内藏乾坤，是“秦圣”坐化洞天?！

“城主魏文，便是那位六阶符文大师。”圣后露出了笑容，身上的气息也开始暴涨。(新任城主魏文，详见第四十七章)

既然那截手指已经被放出，目的已经达成，也就不必再拖延了。

秦家……哦不，整座佑城，都该成为那半截手指恢复巅峰的血气和养分了!

“魏文……”秦家大长老眼睛瞪得比嘴还大:“魏文的具体情报，是我亲自去暗雨夜会……”

“暗雨夜会那位神龙见尾不见首的大会长，姓魏……”剑尊恍然大悟:“暗雨夜会，是你的手笔！”

剑尊话音刚落，昭天镜突然放大千百倍，如同一座山岳矗立在前。

镜面泛起波澜，一道道黑影如同利剑般从中射出。

“见识一下暗雨…哦不，见识一下冥殿的暗夜杀手团吧！”

……

周都，天子殿。

“我从不见天日的无天崖底爬出，以凡人之躯经历过剜心之痛。”

秦无幽踏出第一步，六座紫府真元无保留倾泻而出，脚下冰层与青玉金砖寸寸崩裂。

“我在充满杀机的局面掌舵秦家，以十岁心智拨弄着圣朝风云。”

秦无幽踏出第二步，寒霜剑发出兴奋的嗡鸣，剑势疯狂积蓄，寒霜之气再一次席卷而来。

“我于苍梧秘境力压过两朝天骄，以四境修为镇压了诡异黑手。”

秦无幽踏出第三步，斩出了朴实无华的一剑。

剑招的确是朴实无华，但剑气和剑势却是牵动天地风云。

“影一，今日，吾，赐你一死！”

“不！”剑气在影一瞳孔无限放大，他全力往着圣宫外逃去，却在下一瞬间被先行而至的寒霜之气冻住身躯。

这一次，寒霜几乎冰封了整座圣宫。

影一也早已在剑气下消亡。

“咳咳！”秦无幽咳出一口鲜血，以剑撑住身体。

经脉中沸腾的灵力正在消退，可就在他吐息未定时，身后突然传来裂帛般的清唳。

四象封魔阵剧烈震颤，赤色阵纹如熔岩奔涌。朱雀虚影振翅挣脱桎梏，裹挟着烈焰直扑而来。

“影一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还是要让本宫自己动手。”

圣后的声音通过朱雀虚影传来。

“原来……真正的杀手招藏在这儿！”朱雀利爪已近在咫尺，秦无幽这才惊觉四肢百骸仿若空空如也。

他已无力做出反应。

刹那朱雀烈焰，时间被割裂成无数碎片。

霜色衣袂掠过他染血的肩头，少女发间银铃在暴烈的灵流中碎成齑粉。

朱雀利爪贯穿胸膛的闷响混着血肉灼烧的焦味，青丝散落时在秦无幽眼前织成雪幕。

“雪儿！”

冰玄寒魄匕碎裂的清脆响声与秦无幽的嘶吼一同湮灭在飓风里。

颜沁雪向后倾倒的刹那，朱雀虚影在她心口绽开的血花比漫天赤焰还要灼目。

“啊啊啊！”秦无幽用尽最后的力气挥出一剑，将朱雀虚影彻底斩散。

“不……不！”秦无幽恐慌地捂着怀中人染血的胸膛。

“呆瓜，圣后让我…杀你。”颜沁雪左手紧握着的半截冰玄寒魄匕掉落在地，腕间骨头碎裂的疼痛感让她面容扭曲。

“可我……怎么舍得……”颜沁雪沉重的眼眸中突然出现了一丝明亮，似乎是回光返照:“刚才，我是不是……没拖……拖你的后……”

最后一个字咬碎在牙间，秦无幽什么都听不见了。

耳鸣声中唯有怀中人渐弱的脉搏在跳动，颜沁雪的血顺着赤色阵纹蜿蜒成河，将他的黑袍浸染得比夜色更深。

青年暴睁的瞳孔里倒映着少女涣散的眸光，那些未说尽的话语都凝成她唇畔的血珠，一滴一滴砸在他被剑气割裂的掌纹里。

与此同时，朱雀虚影消散的那一刻，青龙、白虎、玄武同时发出悲鸣，四象封魔阵瞬间破裂……

……

星辰学府。

“师弟，你可真狠得下心啊!”星辰府主见圣上无动于衷，不由叹息一声。

“道心要坚若磐石，就要经历无数的磨练，包括生离死别。”圣上声音平淡。

天子殿中的一切就发生在他们俩的眼皮子底下。

圣上当然有能力阻止，但他并没有这么，他甚至还拦下了准备出手的星辰府主。

“那女娃娃是无辜的。”府主不忍心地道。

“这条路，这盘棋，死去的无辜之人还少吗？!”圣上回应道。

“他或许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闻言，圣上的脸上才终于出现了一抹复杂神色。

“朕，从未想过得到他的原谅。”圣上的声音很轻，星辰府主能听得出圣上话语间的愧疚感。

“有时候，师兄我真的想你停止这盘棋，代价太大了。”府主叹息道。

“没有人比朕更想掀翻这荒唐的棋局!但朕不能这么做!”

“人间可以没有朕，可以没有你，可以没有颜家那个女娃娃，可以没有任何人，就是不能没有秦无幽!”

“仇恨，永远是激发潜力、激励人成长最好的工具!”

“他母亲希望他无忧长乐，朕同样希望!可这残破的人间不许，冥夜不许!”

“朕，没有选择!”

“十八年来，你以为朕的心里好过吗？长夜中的孤独是一种非人的煎熬，没有人可以理解朕，更没有人可以代替朕。”

“但纵使面对无尽的黑暗，面对世人的唾弃，面对……至亲的剑刃，这条路，朕，也会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圣上的气息节节攀升，这一刻似乎成为撑起天地的不周山!

“佑城的那半截手指出世了，天子殿的那只黑手也迫不及待了……”

“你我该从冥夜诡异的手中先拿点利息了。”

“这棋局的第一步棋，也该收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