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李柱子,跟张马氏商量完了之后就赶到了城门外,胡乱在一个破窝棚里过了一夜,横竖现在是夏天,也不冷,就是蚊子多了点。
天亮后城门一开,李柱子就跟着进了城,找到了买人的陈老爷住的客栈。
客栈的伙计打着哈欠刚卸下一块门板,李柱子迫不及待的钻了进去,伙计吓了一跳,“你这人,干什么的?”
李柱子穿着皱巴巴的麻布短衫,粗布裤腿卷着,头上还粘着草棒,伙计自然不会认为他是来住店的。
李柱子陪着笑,“小哥,陈老爷住哪个房间?”
伙计爱搭不理的,又是一个来卖人的,作孽哦,那陈老爷也是怪,生过孩子的妇人有几个是没有婆家的,被夫家卖了得多难过啊,“陈老爷走了。”
“啥,走了?你这不刚开门吗?”
“陈老爷家里有事,昨晚连夜走了,没事请回吧,我们还得做生意。”
李柱子惋惜的一跺脚,早知道昨晚就来了,这下子一百两跑了。
人都走了,他也没办法追啊,再说他也不知道陈老爷家在何方啊?
李柱子悻悻的走了,也没去找张马氏,那个老女人现在的样子难看的紧,前阵子刚问她要了二两银子,还没花完呢,等花完了再去哄她吧。
张马氏在家里等了两天也没见李柱子回来,她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好意思出门见人,只得按耐住性子继续在家里等着,天天摔摔打打,嘴里骂骂咧咧,不过倒是没再敢打人。
只要她不来打扰杜敏,杜敏是不管她的,她这两天清理了一下房间,把家底子翻了一下。
房里除了床就只有一口杨木箱子,里面放着娘仨的衣服,原身此前在李二爷家做奶妈,自然不能穿的破破烂烂的,所以有几身浆洗的干干净净的棉布衣衫,上身是斜衿大褂,下边是裤子,类似现代的阔腿裤。
张五哥和张狗儿的衣服就少了,一人一身棉衣,两件夏衣,都打着补丁。
除了杜敏挣的二十文钱,箱子里竟然没有一个铜板,也没有户籍婚书什么的,户籍可能在张马氏那里,婚书呢?是被她拿走了还是就没有?
系统解惑,“就是没有,杜敏不是三书六聘来的,就算是买来的。”
“怎么回事?”
“当初杜敏家乡遭了灾,家里人除了杜敏跟奶奶都去世了,十二岁的杜敏跟着奶奶要饭到了这村里,张马氏正愁儿子娶不上媳妇呢,见杜敏虽然脏兮兮的,眼睛却忽闪忽闪的,就跟她奶奶说,给她五斤高粱米,把杜敏留下来当她儿媳妇。奶奶那时候病的很严重了,就答应了,不要高粱,只求她好好对待杜敏。”
“好好对待杜敏,她也没好好待杜敏啊?”
“不是,一开始还没这么苛刻,后来她男人儿子都死了,这才心理扭曲起来,天天搓磨儿媳妇。”
杜敏说了一句后来很有名的话,“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呵呵,寡妇日子难过呗,没有个进账,家里的二亩地还不够缴税赋的。后来杜敏去当了奶妈,月月有钱拿,她才好了一点点,这差使一丢了,立马又恢复了原样,开口就骂,抬手就打。”
“唉,苦命的女人,咋不知道反抗啊?”
“反抗了能怎么样呢,没有娘家,没地方去。”
“也是哦,不过我要是带着孩子离家出走了,那户籍怎么办?”
系统嘿嘿笑起来,“这还不好办,造假呗,你想要哪里的户籍咱都能办到。”
杜敏也笑起来,原身认为困难的事,在她这里根本就不是问题。
张马氏都想卖了杜敏了,杜敏还留在这里做饭给她吃?美的她。
只不过不能就这么走了,得找一个合适的机会。
杜敏把厚衣服都装空间里了,箱子里只留着一身换洗衣服,五哥和狗儿的也是如此。
这个家也就灶间的菜刀和锅值钱了吧?
系统纠正她,“不对哦,张马氏屋里有银子,一百六十多两呐。”
“哈,这都是我挣的吧?这五哥的爹赌钱输了银子,都叫人打死了,她怎么没拿出来给她儿子还赌债的?”
“你也说了是赌债,她是个特别抠的人,钱进了她的腰包,就别想再出来,别人花一钱银子她都能疼死,老头儿子都不行,要不她怎么能攒下这么多的。”
“哎,遇上这样的老婆子,五哥他爷爷他爹也是倒霉,要不然不会死这么早吧?她怎么有脸说是儿媳妇克的呢?”
“她不得找一个替罪羊啊,好转移自己内心的愧疚。”
杜敏在家,狗儿化身小鸭子,一步不落的跟着杜敏,“呱呱呱”的说个没完。
他现在正是语言爆发期,什么都问,什么都说,
“娘,娘这个是什么?”
“这是我娘,不是你娘。”
“娘,我饿。”
张五哥则光想出去玩,“娘,我出去了,一会儿回来。”
实则不喊他不回来,跟着小伙伴们捉鸟、斗鸡、捉迷藏,每天都满头大汗的回来。
七月七,牛郎织女鹊桥会,天下起雨来,大家都讲牛郎织女一年没见,这见了面不得哭啊。
这场雨最终下成了连绵雨,下下停停,一连下了七八天。
这天夜里,系统叫醒杜敏,“快起来,发大水了。”
杜敏一下子清醒了,“不是有巡逻队吗?怎么没预警?”
“有有有,一会儿就来,我这不是提前一点嘛!”
杜敏起床,把两个孩子叫醒穿衣服。
五哥半眯着眼睛,“娘,怎么了?”
“河里发大水了,咱们得上山冈上避避,你赶紧的,帮着弟弟穿好衣服,我去拿点粮食。”
快速来到灶间,把碗筷瓢盆,剩的一点米面都装进空间,又一使劲把锅也起了,同样装里面。
又跑院子里,把农具柴火也装起来。
这时村里敲起了锣,一个声音飞快的喊着,“碧水河决堤了,潮神爷来了,村民们,都到东冈上回避了……”
一时间村里的狗也跟着“汪汪”的叫起来。
张马氏也醒了,披衣出门,“什么,决堤了?老天爷,可了不得了。”又慌慌张张的跑回屋里去了。
系统,“她去拿银子了,一会咱们就顺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