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穿书了，谁还要你当赘婿 第五十一章 夜话往事

季母红着眼还想反驳，却被季涵远拦住。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不耐："；母亲，莫要再说了。"；

季母看着儿子脸上满是疲惫，眼睛难掩失落，不甘地剜了一眼凌韵，不再出声。

凌韵将张大夫送到门外，感激的话还未出口，就听他感叹道："；丫头。我最不喜欢管别人的私事。

这天下之人，各有各命。有时候能顾及最亲一人已是难于登天。你和姓季的小子并无夫妻之情，如果无夫妻之实，你还是赶紧抽身吧。

咱们大乾民风开放，和离再嫁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过日子并非两人之事，他这一家子往后……"；

话未说完，他突然停下托起葫芦喝了两口酒，瞥了一眼赶来给凌韵盖斗篷的季涵远。

顿了一下，他才又摇头道："；唉。多说无益，你是个犟的，还是想办法凑银子吧。对了，你那表妹之前请我去府上给老夫人看过两次病，她急火攻心已经中风了。"；

凌韵颔首，目送张大夫离开。然后一个人站在萧瑟的秋风中发呆。

季涵远温柔地给她披上斗篷，劝道："；进去吧，别受凉了。有什么事回了屋再想也是一样的，我不会让母亲再来打扰你。"；

……

夜里，凌韵的窗外响起一阵轻微的敲击声。她还没整理好心情，并未留意到。

等到夜深，她临要入睡了，窗外又传来一声声小奶猫低低的叫唤。

推窗一看，凌韵就看到窗下站着一个人，差点吓得她大叫起来。

"；嫂嫂。"；

季海踮脚站在窗下，仰脸扯出一丝笑。

"；大晚上的，你在这儿干什么？"；

凌韵伸手拉住他的胳膊。稍微用力便将人拖了进来。

季海拍了拍已经冻得麻木的脸，转动眼珠将屋里的情况仔细打量了一遍，又伸手去关上窗户。

接着突然跪到凌韵面前，哀求道，"；嫂嫂，你救救我姐姐，求你救救她吧。"；

"；你这是干什么？"；

凌韵秀眉微蹙，扶起季海打了他一个爆栗子。

季海吃痛，揉着脑袋道，"；嫂嫂你什么时候去庄子上拿嫁妆？我想帮你。我想……"；

说到这儿他垂下眼眸，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我想挣银子救我姐姐。"；

凌韵没有立刻回应他，而是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让他先暖暖手。

季海一面乖顺地小口喝着热水，一面偷瞄她。

他知道觊觎嫂子的嫁妆是不对的。但是今天母亲和他们兄弟三个哭诉，说是姐姐以后不能生儿育女了。

原本他觉得这算不了什么大事，可母亲又说，姐姐的药很贵，不喝药还可能会死。他便鼓起勇气来找凌韵了。

过了许久，凌韵还在那里忙自己的事情，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季海终于按耐不住，走到她身边忐忑问道，"；嫂嫂，你有没有想过要帮我姐姐？"；

凌韵抿了抿唇，如实回答："；想过，但是我没有那个能力。"；

"；为什么？"；

季海有些激动，"；你出嫁那日十里红妆，是咱们平阳县嫁妆最丰厚的，你怎么会没有能力？"；

过了良久，等他情绪稍微平静了些，凌韵才解释道:"；我的嫁妆虽丰厚，但是我到底还是没实实在在捏在手里。且……"；

"；我帮你，我哥哥也会帮你。"；季海忍不住插嘴。

凌韵没有生气，摸了摸他的脑袋，继续道："；且我实话告诉你，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在你们季家长长久久的待下去。

帮一个人一次不难，但次次都需要我帮，还是一大家子人。我自认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到最后即使我家财散尽，也不一定能帮你们到底。"；

季海年纪小，虽然不通情爱，但是人情世故方面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思量良久，才诚恳道，"；嫂嫂的顾虑我明白。但是我们已经决定和那个人断亲了。他要再敢来找我们麻烦，我第一个去报官。我姐姐她不一样，她是最好相处的一个人了，你且听我说说她的往事再决定相不相帮吧。"；

这次不等凌韵回应，季海便倒豆子一般把往事说了出来。

原来季霜霜年幼之时，祖母尚在。祖母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悍妇，又是个极其偏袒儿子十分重男轻女之人。

当时的季母——李晚娘，出身秀才之家，是家中最小的女儿，被家人保护得极好。

十六岁那年她逛庙会之时和家人走散，被流氓抓住，幸遇季百川相救。自此李晚娘便铁了心要报恩，不顾家人反对嫁给了季百川。

后来她因为没有嫁妆被婆母百般嫌弃，第一个孩子季霜霜一出生，便被婆母丢进了冰天雪地里。

也许是命不该绝，碰巧李母来看她，将已经冻的青紫的季霜霜救下。临走时实在不忍便留了一些银钱给季百川，吩咐他好生将女儿养大。

季百川从此便以季霜霜为由，不断向李家索要银钱。长期以往，他的胃口越来越大，银子一分没花在女儿身上，反倒是终日流连于赌坊。

而李晚娘性子柔弱，又对季百川感情至深，不愿和离。李家人忍无可忍便与李晚娘彻底断绝来往。

没了李家的供给，季百川便将气都撒在了五岁女儿身上。冬日去结冰的河里洗衣，夏日在烈日下耕种，季霜霜顽强地长到了及笄。

及笄那年祖母给她相了一门亲事，竟然是嫁给山神。于是，三十两银子，一顶花轿，就将一个花季少女推向深渊。

时隔一年，突发山洪，人们在山神庙的地下救出了一个，穿着破旧嫁衣面白如纸的女子。正是已经痴傻了的季霜霜。

这时的季涵远已经成了秀才，他护下阿姐，将她带回了家。

说到这儿，季海攥紧了拳头，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当时我要是有现在这么大，绝对不会让他们这样欺负姐姐。还好我二哥争气做了秀才，不然我阿姐一定会死在山里，用来平息山神愤怒。"；

说着他转而看向凌韵，眼中满是泪水，乞求道:"；今日姐姐又差点被卖了。我才知道我这么弱小，一点都护不住她。

嫂嫂你心善，肯定不会看着我姐姐一个苦命人就这样死的，对吗？"；

最后一句，他问的极其小声。

凌韵还是点头回应了。

"；你姐姐不会死的，放心。不过不是我救她，而是你帮她。

明日我就会去取回我的嫁妆，你要是办好了，我就给你一两银子。

往后我还会有很多事用得上你，也会给你报酬。你自己攒钱给她治病。"；

季海破涕为笑，一叠声的答应道:"；我一定，一定会做好。从此以后我以嫂嫂马首是瞻，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好啦，好啦。说多了我倒是觉得你这个小滑头在骗我了。"；

季海涨红了脸，举起小手，"；嫂嫂，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发誓。"；

凌韵连打几个哈欠，佯装困了，便把人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