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顾客理发的老板娘抬眼扫向孙怡,手上动作不停,嘴角挂着职业性的微笑,说道:“姑娘,你想找什么人?”
孙怡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随意:“大姐,我找一个叫李同家的人,四川广元的。” 说着,她迅速从包里掏出李同家的画像,递到老板娘面前,“大姐,您瞅瞅,有印象不,见过这人没?”
老板娘停下手中的剪刀,接过画像,眼睛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脸上依旧带着那抹淡淡的笑,开口问道:“找这人干啥呀?你俩啥关系?”
孙怡心里 “咯噔” 一下,面上却保持镇定,回答道:“我是他老乡,他家好几个月联系不上他了,家里人急得不行,托我来打听打听。”
老板娘又看了孙怡一眼,那眼神就像在打量一个普通的顾客,随后把画像递回给孙怡,一边继续给顾客理发,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店里四川人不少,长得像这画像上的也有几个,可没一个叫李同家的。他们都在附近矿上干活,隔三岔五来镇上,路过我店门口还打个招呼,看着不像跟家里断了联系的。”
孙怡听着老板娘的话,心里有些失望,她隐隐觉得老板娘的反应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可又找不出确切的毛病。无奈之下,她礼貌地谢过老板娘,转身离开理发店,踏入小镇尘土飞扬的街道,继续四处打听。
夜幕降临,像一块厚重的黑色幕布,缓缓罩住了邯郸的临时驻地。房间里,明亮的灯光映照着许长生、孙怡和马卫国疲惫却专注的面庞。三人围坐在桌前,开始交流当日走访结果。
马卫国先讲述了他当天的排查结果,然后轮到孙怡。孙怡详细讲述了碰到小男孩时他的反馈,以及在理发店与老板娘的对话过程。许长生听得全神贯注,眉头不自觉地越皱越紧。
当听到老板娘那一连串看似多余的解释时,他心中狐疑顿生:“不对劲,有点不对劲了。” 许长生在心里暗自思忖,“孙怡不过是正常询问,老板娘为何如此急于撇清关系,解释这么多?”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刚才听到的小男孩提到的细节,心跳陡然加快,像是在黑暗中抓住了一丝微弱的光。他迅速掏出手机,翻出李同家弟弟李同军的电话。
电话接通,听筒里传来李同军略显疑惑的声音:“喂,哪位?”
许长生语速急切:“同军,我是负责你哥哥案子的许警官。我想问一下,你哥哥脸上有没有痣?”
此前,许长生他们向广元警方索要李同家外出打工前的照片,却因他家条件困难、父母早年外出打工,兄弟俩读书少、拍照也少而无果。如今的画像只是根据尸体头骨模拟绘制,之后虽根据亲属反馈有所修改,但关于脸上是否有痣这一细节,一直被大家忽略了。
李同军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回忆,随即回答:“许警官,我哥脸上确实有颗小黑点,不大,不知道算不算是痣,长在鼻梁右上方,不仔细看还真注意不到。哎呀,我之前咋就忘了跟你们说呢。”
许长生挂断电话,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预感:“小孩不会说谎,没人教他,他却留意到了李同家鼻梁上的痣。而老板娘,她的反应太反常了,她很可能认识李同家,却故意隐瞒。”
许长生越想越觉得事态严重,经过十来天艰难的排查,他们或许终于摸到了李同家在邯郸留下的关键痕迹。他在心里反复琢磨,老板娘到底有没有隐瞒,为何要隐瞒?难道李同家在这里牵扯进了什么复杂的事情?
许长生当即决定,第二天一早就赶赴那个理发店,再找那对母子聊聊。得先跟小男孩确认他知不知道那颗痣的位置,如果小男孩说的痣的位置正确,那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可以确认他所认识的那个叔叔就是李同家了。然后再去找老板娘,弄清楚她隐瞒真相的原因。
第二天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小镇还在沉睡,许长生便匆匆出门,与等候在那里的派出所民警小王汇合。小王看到许长生眼中布满血丝,知道他昨夜必定为案子辗转难眠。几人简单交流后,便朝着昨天遇见小男孩的空地走去。
阳光渐渐变强,洒在空地上,孩子们的欢笑声远远传来。果然,8 点多的时候,小男孩和一群小伙伴出现在那里,正踢着一个破旧的足球。足球在孩子们脚下滚动,扬起阵阵尘土。
孙怡快步走上前,小男孩一眼认出了她,脸上闪过一丝慌张,转身就想跑。孙怡赶紧追上去,轻声问道:“小朋友,你为啥要躲着我呀?”
小男孩停下脚步,低着头,小声说:“我妈妈说,有的女人是老虎,见到了要躲开。”
跟在后面的马卫国没忍住,“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许长生也嘴角微扬,差点忍俊不禁。
孙怡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巧克力,在小男孩眼前晃了晃。小男孩眼睛一亮,目光紧紧盯着巧克力,犹豫再三,还是伸出了手。
接过巧克力后,小男孩小声说道:“妈妈说你可能是坏人派来找那个叔叔的,会抓了他,把他害死,所以我不能说。”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让许长生、孙怡和马卫国都震惊不已。
“这么说,老板娘不仅认出了李同家,似乎还知道有什么人要害他。” 许长生心中暗自思忖。
为了保险起见,许长生蹲下身子,温和地问小男孩:“小朋友,你知道画像上叔叔那颗痣长在什么位置吗?”
小男孩毫不犹豫地伸出食指,按在了自己鼻梁右侧。
许长生和孙怡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坚定的光芒。许长生站起身,沉声道:“走,我们去找那个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