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当第一缕晨光穿透薄雾,照亮了整个皇城,周月珠已经忙碌起来,为即将启程的大家备好了两辆马车。
马车装饰得朴素而不失雅致,显然是她精心准备的。
此时,陈老也缓缓步入了宅院之中。
他身穿一袭朴素的长袍,头发花白,面容慈祥中带着几分威严,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
众人都知道陈老是李苍缘的贴身老仆,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因此纷纷上前行礼问安。
然而,陈老除了对李苍缘露出和煦的笑容,与他说上几句贴心的话语之外,对于其他人,他只是微微点头,或是报以淡淡的微笑,并不多言。
这份沉默寡言,并非是因为冷漠,而是因为他生性内敛,不习惯与陌生人过多交流。
众人也理解陈老的性情,并未因此感到不快。
他们知道,陈老与李苍缘之间的情谊深厚,此次前来送行,已经足以说明他对李苍缘的关心和重视。
至于自己等人,与陈老并无太多交集,也不必强求。
李苍缘见状,连忙走上前去,双手轻轻扶住陈老,眼神中满是尊敬与关怀:
“陈老,您怎么来了?”
陈老伸出独臂,轻轻拍了拍李苍缘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公子啊,此去小竹村,路途遥远,你要多加小心。
我虽不能与你同行,但我会在皇城等你归来。”
李苍缘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是在向陈老保证,他一定会不负所望,平安而归。
李苍缘与周月珠,云墨松与张铁蛋,四人在皇城的晨曦中相互对视,眼中闪烁着不舍与坚定。
他们紧紧地握了握手,互道了一声“珍重”,仿佛要将所有的祝福与期许都凝聚在这简短的两个字里。
随后,他们分别踏上了各自的马车。
李苍缘与周月珠的马车缓缓驶向远方,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仿佛在诉说着离别的哀愁。
而云墨松与张铁蛋的马车则朝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马蹄声急促而有力,带着一股勇往直前的气势。
两队人马,在皇城的繁华与喧嚣中,就这样分道扬镳,各自踏上了前往不同任务地点的征途。
在那条悠长而蜿蜒的古道之上,皇城与黄羊城之间的距离,被周月珠以她独有的方式缓缓拉长。
原本不过十余日的路程,却因她的活泼与好奇,悄然延伸至二十个晨昏的更迭。
这并非因为路途的艰难或迷茫,而是周月珠那颗不愿被马车四壁所拘的心,让这段旅程充满了无尽的色彩与欢愉。
每当马车驶入一座座陌生而又充满诱惑的城池,周月珠便如一只欢快的鸟儿,迫不及待地跃出车厢,穿梭在繁华的街市之间。她那双敏锐的眼睛,总能捕捉到最动人的景致。
无论是香气四溢的小吃摊,还是摆满精致小物的杂货铺,都能让她驻足流连,满载而归。
而沿途的风景,更是成了周月珠心中最绚烂的画卷。
每当马车行驶在风景如画的乡间小道上,她总会兴奋地指着窗外,要求李苍缘停下,让她能够近距离地欣赏那些美丽的景色。
无论是山间的云雾缭绕,还是田野上的金色麦浪,都能让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李苍缘总是微笑着满足她的要求,陪着她一同沉浸在这份宁静与美好之中,毕竟时间很充裕,也不急于一时。
更令李苍缘感到无奈的是,周月珠在马车也闲不住。
她缠着李苍缘,要他讲述那些尘封的往事与故事。
李苍缘初时或许因不熟悉或紧张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但很快他便找到了自己的节奏,沉浸在了与人分享故事的乐趣中。
他不仅复述了陈老曾讲述过的关于自己年轻时的英勇与智慧的故事,还传递了陈老所告诉他的关于自己父亲的传奇人生。
更值得一提的是,李苍缘还将自己在李府藏书阁中阅读的那些充满古老神秘色彩的故事也一一娓娓道来,与周月珠分享。
就这样,二十天的旅途在欢声笑语中悄然流逝。
当马车终于抵达黄羊城时,周月珠与李苍缘相视而笑,周月珠轻舒玉臂,伸了个悠长而慵懒的懒腰,宛如春日里初绽的花朵,带着几分俏皮与释然,轻叹道:
“终于到了,坐了这么久的马车,快憋死我了。”
李苍缘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周姑娘,这一路行来,你的忙碌我可是看在眼里,真是一刻也不得闲呢。”
周月珠闻言,嘴角微微一撇,佯装不悦地嘟囔道:
“哎呀,李苍缘,你这可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瞎说什么大实话呀。”
说完,她自己也忍不住抿嘴一笑,眼神中闪烁着几分俏皮。
随后,李苍缘转身向守城的士兵走去,礼貌地询问了前往小竹村的路途。
得到指引后,他便驱赶马车朝小竹村的方向行去。
小竹村坐落在云鼎山脚下,距离黄羊城并不遥远。
此地因常年圈养着一种名为黄羊的家畜而得名黄羊城,沿途望去,只见一群群黄羊悠闲地在草地上啃食着青草,构成了一幅宁静而和谐的田园画卷。
李苍缘与周月珠坐在马车上,偶尔交谈几句,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在接近小竹村村口之际,李苍缘远远望见一群人身着整齐,伫立于村口,似是在隆重地等待着某位大人物的到来。
其中,几位领头者身着光鲜的官服,威严之势昭然若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几位领头者眼见李苍缘的马车缓缓驶近,为首那人急忙迎上前去,态度恭谨地问道:
“请问,阁下莫非是从皇城钦天监莅临的特使大人?”
李苍缘心中略感疑惑,皱眉思索片刻。
他回想起接任务时,那位钦天监的官员确实交给了他一块令牌,依稀记得令牌上镌刻着一个“特”字。
于是,他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语气回答:
“应该是吧。”
说着,他便从腰间的乾坤袋中摸索出那块令牌,轻轻抛向了为首的领头者。
为首的领头者稳稳接住令牌,只消一眼,便立刻换上了更加恭敬的神色,高声说道:
“欢迎特使大人莅临!”
随即,他轻轻挥手,示意身后的众人跟随。
众人反应迅速,整齐划一地齐声高呼:
“欢迎特使大人前来!”
李苍缘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些愣怔,眼前的情景让他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
这时,为首的领头者见状连忙上前,态度和蔼地自我介绍道:
“鄙人姓方,乃是这黄羊城的城主,我身后这几位都是黄羊城的同僚,一同前来,还有这位——”
方城主边说边指向身旁的一位老者,语气中满是敬意,
“这位是小竹村的村长。”
言罢,方城主双手轻轻托起那枚令牌,态度恭敬至极,仿佛那令牌有着千钧之重,小心翼翼地将其递还给李苍缘。
随后,他伸出了一只手,那手虽略显粗粝,却透露出一种沉稳与力量,显然是历经风霜的模样,他带着诚挚的笑意向李苍缘靠近,意图与李苍缘握手,以示尊重。
李苍缘见状,顺势收回了令牌,同时礼貌性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方城主见状,双手连忙紧紧握住,态度热情而诚恳。
然而,就在两人握手之际,李苍缘感到一股异样的感觉从手心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悄悄地塞进了自己的手中。
待方城主松开手后,李苍缘不动声色地将手收回,目光自然而然地垂落,心中却已生疑惑。
他低头一瞧,只见掌心中静静地躺着一锭银光闪闪的银子,那沉甸甸的感觉,他估摸着份量应该有一百两之多。
李苍缘心中暗自思量,对这突如其来的银锭充满了疑惑。
这方城主为何会如此行事?
他深知,无功不受禄,这方城主如此大方,其中必有缘由。
是单纯的礼尚往来,还是暗藏玄机,想要借此拉近关系,甚至有所图谋?
他心中暗自警惕,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那份淡然与从容。
方城主见李苍缘迟迟未有动作,眼神中闪过一丝忐忑。
他深知这银锭的分量,也明白它所能代表的含义。
见李苍缘似乎有所顾虑,他不禁有些焦急,生怕自己的好意被误解。
此时,车厢内的周月珠似乎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
她轻轻探出头来,笑眯眯地拍了拍李苍缘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他先收下,一切自有她的分寸。
李苍缘感受到周月珠的示意,于是,他轻轻地将银子收入乾坤袋中,面上依旧保持着那份淡然与从容。
他决定暂时按下心中的疑惑,静观其变,看看后续事态会如何发展。
方城主见李苍缘终于收下了银锭,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小竹村的老村长姓黄,仿效着方城主之前的举止,将一袋装有铜钱的布袋轻轻置于李苍缘掌心。
然而,与方城主那沉甸甸的百两银子相比,黄村长所能给予的仅是一个朴素的小布袋。
李苍缘接过布袋,指尖轻轻掂量,估摸着里面应装有数百枚铜钱。
此刻,黄村长显得格外紧张,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不断渗出,显然内心正被一股深切的忧虑所困扰——他生怕李苍缘会因那微不足道的数目而轻蔑地拒绝。
他不时偷偷瞟向李苍缘,眼神中既有期待也有不安。
李苍缘见黄村长如此,并未多言,只是轻描淡写地将那小布袋纳入了自己腰间的乾坤袋内,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丝毫拖泥带水。
见李苍缘爽快地收下了小布袋,黄村长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憋闷已久的气息,脸上浮现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此时,方城主再次快步上前,他的步伐稳健而有力,眼神中满是恭敬与期待。他微微欠身,以一种近乎虔诚的语气询问道:
“敢问两位特使,该如何称呼您们为好呢?”
李苍缘的声音平静而淡然,仿佛不带任何情绪地回答道:
“我姓李。”
言毕,他轻轻转过头,目光温柔地落在了正从车厢内探出头来的周月珠身上,接着补充道,
“她姓周。”
方城主闻言,神色更加恭敬,连忙说道:
“原来是李特使和周特使,两位一路舟车劳顿,实在辛苦了。
不如先随我等进村,村中已然备下了丰盛的酒席,我们正好可以边吃边聊,一来为两位特使接风洗尘,二来也可以详细谈谈此次的事务。”
说完,他微微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两人随他进村。
李苍缘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应允。随后,他稳稳地驾驭着马车,车轮缓缓转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随着方城主及众人的引领,慢慢地驶入了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