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红妆肯为苍生计 第176章 云之羽 宫明商（6）

宫门选亲，这四个字哪怕是仅从字义上来看，也很好理解。

顾名思义，不外乎便是——选新娘、连姻亲。

说得更透彻直白些，就是从各大武林世家中挑选出年岁相当、才貌双全、身康体泰、家世清白的好姑娘们嫁入宫门，与各宫嫡系婚配。

细说起来，这也算是宫门传承多年的旧俗惯例了。

在许多宫氏族人的记忆里，宫门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行事作风——规矩森严、照章办事。

丁是丁，卯便是卯。

可是，即便是再周全再妥帖的规矩，也终究是抵不过人心浮沉的——只要不能顾及到所有人的利益与体面，那便总是少不得要有人说嘴的。

宫门选亲正合了此理。

明面上，大家唯唯诺诺，听从吩咐，连连应是，不敢流露出丝毫不满。可在暗地里，却有不少心内存私的族人议论纷纷、积怨已久。

要知道，宫门虽是远居旧尘山谷，久不出世，可这并不代表宫门就是什么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日渐衰败的破落户。

——至少眼下，还不是。

正相反，宫门可是家大业大、威深望更重的大家族。

嫡脉虽是人口凋零、子嗣不丰，但各系旁支与远近宗亲们，加起来却实在不算少。

这样一家家、一户户……努力开枝散叶，又代代传承，至今已有百年之久，造就的现状便是——在宫门之中，血脉与嫡支疏远，却又可堪婚配的女郎，委实不能说是一个小数目。

既然是同气连枝的一家人，又俱是知根知底的好孩子，那么宫门选亲，凭什么就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绕开自家人，净选外人？

又凭什么叫其他人家占尽了好处，却不能偏私一下自家的姑娘？

哪怕再精挑、再细选，这偌大的宫门，难道还能选不出几个合适的姑娘，充作各宫的宫主夫人？

难不成就非得每隔十数年，便要折腾一回，千辛万苦地从外头再选些新人进来？

循环往复，真是没完也没了。

更别说，宫门选亲这过程既繁杂琐碎，又极易走漏风声，一个不小心便会叫外人窥探得知宫门的诸多机闻密要。

假使再有那么几个心怀叵测的探子混进新娘队伍中，那岂不是平添了许多原本不必要的风险？

——实在是太不上算了。

当然，理确实是这个理儿。

只是，若要说句实诚却又不大中听的大实话，那便是——在宫门，女子不过是最常见、最好寻、最容易替换、也最最低廉的消耗品。

就算小心翼翼维护得再好，又怎么能比一批批更新换代来得轻松省事还自在？

更何况，白芷金草茶虽有奇效，可它到底不是那等能百分百防范瘴气毒性的神药。

与其耗费心思，在自小到大都遭受着毒瘴侵袭、寿数不知、子嗣缘也多半堪忧的宫门女眷中择选出康健的极少数，倒不如定期从外界选亲。

这样既不耽搁各宫嫡脉的婚丧嫁娶、子嗣传承，又能借机与盟友们建立更加深厚且稳固的姻亲关系。

更有甚者，能进一步壮大宫门的势力。

如此，在历代执刃与长老看来，宫门选亲可谓是一举数得的大好事。

那么，又何乐而不为呢？

——

听姐姐这样讲，宫远徵原本还有些忐忑不定的心，瞬间就安定了下来。

他面色稍霁，心气略顺，可心下却仍有些不忿，便又禁不住再度碎碎念起来。

“都怪宫唤羽和宫子羽，要不是为着他们两个，也不需要大费周章地举办什么宫门选亲，尚角哥哥也就不用为此劳心劳力了，费力不讨好不说，还在外头耽搁了这么久……”

这话说得倒是不错。

宫门这一辈嫡系，现如今还在世的，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五男两女——宫唤羽、宫尚角、宫子羽、宫远徵、宫瑾商；宫紫商、宫明商。

而宫门选亲，从来就只听说过选新娘的，再没有选新郎的新鲜说法。

换言之，宫门选亲，究其根本也不过是当家的执刃与长老们对嫡系儿郎们过分偏爱的又一体现罢了。

只是，在这一辈的五兄弟中，宫尚角情定宫明商。

两人分属角宫、商宫，名义上虽是兄妹相称。可宫门成立数百年，除了刚开始的那几辈亲缘浓厚，到后来代代繁衍下来，血缘关系自然也就慢慢疏远了。

时至今日，到了他们这一代，宫尚角和宫明商其实已是出了五服不止的远亲了，虽然平白担了兄妹的名儿，实则倒也并不影响二人的婚嫁之事。

至于什么宫明商同样是在旧尘山谷长大的，受瘴气影响，身体不见得能有多好，将来或许短命，也或许不能有所出……

这些虚言换作是其他人，兴许管用，但对于宫尚角——这都是什么不值一提、胡说八道的浑话！

根本就不值得他为此忧心烦扰。

他下定的决心，拿定的主意，从来就不需要他人自以为是的置喙与干涉。

而宫远徵，他未及弱冠，尚且不到娶妻的年岁，加之少年心性过重，这一时半会儿的倒也还未生出什么年少慕艾的绮思来。

——什么新娘，什么选亲，这世上还有比他姐姐更漂亮的女子吗？

叫他选新娘，一是岁数上还不大合适，二来么……比起和娇滴滴的新娘子日夜相处，宫远徵倒更情愿和自己的毒物药植们打交道。

至于宫瑾商，他如今还只是个不懂事的小不点，能不能平安长成、不至幼年夭折还得另说呢。

选亲于他而言，实在是太过遥远了，压根就扯不上一星半点的关系。

……

因此，这样细细盘算下来，五兄弟里也就只有宫唤羽和宫子羽，已到适婚之时，却还没有情投意合的心上人。

是以，外人或许不知内里、未曾有所听闻，可宫门内却是人尽皆知——这一回的宫门选亲，本就是执刃为了羽宫这兄弟俩而特意举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