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这位来历不明、行踪成谜、又古里古怪的新朋友,宫子羽和宫紫商那因月公子贸然出言讨花,而跑偏了的注意力,终于又重新回归到正事上了。
姐弟俩再度想起了月公子那信誓旦旦,几近赌咒发誓一般——“这批药材和药渣都没有一丁点问题”的话来,不禁重又议论纷纷起来。
而宫紫商嘴上虽然不说,心中却不免油然生出几分庆幸与释然之情。
在大小姐看来,此事既然与宫尚角、宫远徵无关,她便也无须担心宫子羽这个想不开又爱钻牛角尖的犟种,硬是揪着宫二宫三两个倒霉鬼不放了。
也省得他们越闹越不安生,阵仗也越大,明明是他们男人之间的战争,到头来可别把她和明商两个弱女子也一道儿裹挟了进去。
宫子羽和宫二宫三没什么深情厚谊,就算是得罪了他们兄弟俩,他也压根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为此而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他自然是没有什么妨碍的。
但她与明商可是相亲相爱的同胞姐妹,她们还是要正常见面、日常相处的,宫紫商可不想做一个被迫夹在宫子羽和宫明商中间,里面都不是人的姐姐。
因此,哪怕见宫子羽很有几分失望,又急得抓耳挠腮的,实在不知究竟是哪里出了错,这回怎么又与自己设想的全然不同时,可放下心了的宫紫商却也还有闲心与他玩笑。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又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罢了……咱们再想想别的法子,不就好了?”
宫紫商本是想在宽慰宫子羽的同时,也让他撇开对宫尚角和宫远徵的偏见,再找一找旁人的嫌疑——谁知道有没有人借着宫子羽与宫尚角、宫远徵的嫌隙龃龉,在那里浑水摸鱼、搅乱视听呢?
他可不能因一己之私,被愤怒和旧怨蒙蔽了双眼,反倒阴差阳错地放走了真正的凶手,这不是捡了芝麻却丢了西瓜吗?
岂料宫子羽听了她的话,却是眼前一亮,当下也没想着避一避宫紫商,当着她的面,就和送完月公子回来的金繁窃窃私语了起来。
说来也是奇怪,宫明商与宫紫商,这对姐妹关系向来不错,但两人历来就是分属两个阵营的——宫明商站在宫尚角、宫远徵这一边儿,而宫紫商则一贯与宫子羽更加亲厚。
可是即便如此,宫尚角和宫远徵却也从不会怀疑宫明商的良苦用心,更不会担心她会泄密,而宫子羽和金繁也是一样,他们同样不会忧虑宫紫商会走漏己方的消息。
这也算是宫门的一大奇景了。
宫子羽和金繁叽里咕噜了好一阵,宫子羽随后便斩钉截铁道:“没有问罪的由头,那又有什么关系,咱们给他编造一个不就是了?”
何妨诈他一诈?
原本还有几分欣喜的宫紫商听罢,只觉自己眼前是一黑又一黑,心里只想——宫子羽这倒霉孩子,贼心不死,他又打算搞什么新花头?
——
不过,比宫子羽的小动作来得更快的,还是长老院的召唤。
当然,长老们不单单只叫了宫子羽一人,还有宫尚角、宫远徵、宫明商、宫紫商……宫门这一代年轻嫡系,几乎是全员都到齐了。
其实,以宫尚角、宫远徵那每每和宫子羽碰上面,不是吵得天雷勾动地火,就是吵得跟斗鸡眼一样的架势,长老们现下是很不爱召集这两拨人议事的,因为但凡一个不注意,这场面可就要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了——绝非他们能控制得了的。
可这一回,却是不得已而为之。
倒没别的原因,只是——待选新娘们在宫门耽搁得也够久了,宫子羽也是时候选亲了。
长老们就等他选完,才好安排接下来的事儿,将剩下的新娘逐一送出宫门呢,实在是再也拖延不得了。
当然,此事乍一听,好像也与除了宫子羽以外的几个人没什么关系。
可话又说回来了,宫子羽若还只是那个普通的羽宫公子,那倒也罢了,选亲的确只是他自个儿的事儿,就是撑死了也只是他们羽宫内部的事儿,与旁人无关,自然也不值当他们亲自跑一趟,来参加他的选亲大典。
但现下不同,宫子羽已经是宫门执刃了,虽然是还未被大家承认的执刃,可有这个名头在,他选亲,选的可就不只是他的妻子了,还是宫门的新一任主母——这就很有必要让各宫的人都来见证一番了。
只是,理儿虽然是这么个理儿,可宫尚角和宫远徵来时,面上还是颇有几分不情不愿的。
好在长老们经历的次数多了,如今也已能对这兄弟俩的臭脸视若无睹了,便只觍着一张笑脸,问宫子羽:“子羽啊,你可有什么心仪的新娘人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