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
一大盆色泽油亮的芋儿鸡被端上餐桌。
红亮的汤汁还在不断地翻滚着,辣椒与花椒在汤汁中跳跃,释放着它们独特的魅力。
安初然既渴望又恐惧地看着这道美味。
澜国地处东南,菜肴素来清淡,以甜口为主。
偏偏道观里一大一小两个道士都爱吃辣。
她这几日跟着尝试了一番,简单四个字形容:既爱又恨。
正犹豫的时候。
旁边张牙舞爪的润宝率先发动攻击。
不过王玲花后发先至,第一筷子夹中一块鸡肉,放进嘴里,小口咀嚼。
“嗯?!”
她不可思议地睁圆双眼。
鸡肉紧实入味,每一块都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轻轻咬上一口,鸡肉的鲜嫩与麻辣的味道在口中散开,肉质细腻,辣而不燥,让人欲罢不能。
“你这手艺!怎么可能?”
再看那芋儿,耙糯回甜,用筷子轻轻一夹,芋儿就轻松地断开,放入口中,绵软的质感仿佛要在舌尖化开,浓郁的香味充斥着整个口腔。
王玲花竖起大拇指,败得心服口服。
把心目中男主角的特长再加一项——厨艺了得,如此方能既俘获女人的心,又俘获女人的胃。
安初然终于忍不住,先夹起一块芋头尝试。
“唔——”
有些许烫,她吐了吐娇嫩的粉舌,麻辣鲜香撬开心扉,牙齿碰撞间,软糯甜香尽情释放,瞬间捕获她的味蕾。
欲罢不能。
安初然芳心大顺。
厨子不愧是厨子,以后跟我回宫吧!保证不亏待你。
顾诚接着端上来一盆小鱼干,野葱炒蛋,以及清炒鲜笋,凑够四个盘,色香味俱全,便是一旦吃饱就没有口腹之欲的黑衣女子,也忍不住食指大动。
“你不吃吗?”
顾诚端着碗,问道。
实话实说,他对这个一见面就给他洗面奶的女人着实好奇。
“尝尝?”
黑衣女子仔细盯着顾诚看,在他鼓励和期待的真诚目光下,想了想,拿起筷子,慢条斯理挑着野葱炒蛋吃。
在她身体本能里,吃饭是为了活命。
而不是品尝食物的味道。
一顿饭的定量取决于身体需要,只要吃饱,那么接下来很长时间就不需要进食。
“好像,真的挺好吃。”
她在心里小声说话。
而且,这种跟人一起吃饭,身边有说有笑的生活。
隐隐勾起她心中最深处的渴望。
眼看一桌三个女人一个女孩吃得欢快,顾诚露出由衷的微笑,厨子嘛,最重要的就是有人爱吃。
“嗝——我,我要下山了,不,我洗了碗再下山。”
王玲花打着嗝,脑子里满是把灵感宣泄出来的**,不过今晚没有下厨,她自觉没有尽到责任。
有人做饭,总得还有人洗碗才对。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不洗完碗再走她心里不踏实。
“坐着歇会儿,不着急。”
顾诚笑着说。
因为润宝今晚很开心,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道观里,和这么多人一起吃过饭了。
屋顶下,到处是她银铃般的笑声。
说不着急,王玲花便不着急了,她伸了个懒腰,无意间瞥见黑衣女子始终平坦如初的小腹,疑惑不解。
“姐姐,你今天吃了这么多东西,肚子怎么就没点变化呢?”
安初然闻言,艳羡地朝那颤巍巍罪恶下看去。
聪明的脑袋瓜让她陡然惊醒。
该不会就是因为吃的多,营养全跑那里去了,所以才这么大?
安初然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妒火中烧,怎么你也不争气,这都比不过人家。
黑衣女子摇摇头,如实回答。
“我,我也不知道。”
但她感觉,吃下去的东西都已经消化了,而且就隐藏身体里,源源不断供给相应能量。
看大家注意力都在她身上,顾诚索性问道:“姑娘是一点往事都想不起来吗?”
黑衣女子与顾诚对视,那双美艳狐眼,并无一丝狡黠之色,而是清澈见底,她点点头,又摇摇头,高耸山峰一颤一颤,动人心弦。
“其实隐隐约约有些东西一闪而过,但我抓不住。”
那些记忆碎片,她每次想要深挖时,心口都会涌出无尽的痛苦,好似一只大手要把心给无情捏碎。
脑子里仿佛有个声音不停呐喊,放下,放下过去。
去迎接属于你的未来!
平安喜乐,再无波澜。
安初然心里嗤之以鼻,装,你接着装,本公主早晚拆穿你!
顾诚之前替她疗伤,发现她体魄异于常人,本着既然捡了回来,便不能当作烫手山芋甩出去的想法。
“没事,你在观中小住几日,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替你找回记忆。”
黑衣女子闻言眼睛一亮,点点头,对顾诚嫣然一笑。
顿时百媚千娇,无意间洒露万种风情,眼角那点美人痣也格外生趣。
安初然用看傻子的眼神看顾诚。
你是真天真啊!什么人都敢收。
你以为人人都像本公主一样知恩图报的吗?
道观里一个两个都不识人心险恶。
‘大笨蛋和小蠢货。’
‘还得看我,就让本公主和你斗一斗!’
安初然燃起斗志。
她笑道:“姐姐失忆了,连名字都不记得,这可不太方便,不如权且起个名号,方便我们称呼。”
提起这茬,王玲花顿觉踩中自己专业领域,兴奋举手,“我我我,我来!”
“叫有容怎么样?或者盈枝,怀玉,润月!”
她眼睛一眯,邪光绽放。
这些名字一听就很有分量,深刻贴合人物形象。
安初然掩嘴笑道:“我倒觉得,叫茶茶、楚楚、如烟,挺不错。”
黑衣女子都没答应,而是直勾勾盯着顾诚。
顾诚想了想,“索性是个暂时的,姑娘自己随意想个就行,方便我们称呼。”
黑衣女子红唇起合,“你叫什么名字呢?”
顾诚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自我介绍,于是简短说道:“在下姓顾名诚,回顾的顾,诚信的诚。”
这是他前世的名字,沿用至今。
“非也非也。”王玲花摇头摆脑,吊起书袋子,“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顾,是‘一念开明,反身而诚’的诚。”
黑衣女子听得这两句诗,只觉得有种极美地意境在里面,轻声笑道:“你叫顾诚,那我就叫倾城。”
“好吗?”
没有别的想法。
她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
顾诚。
倾城。
一顾一倾。
以诚对城。
……
“好!”
顾诚还没说话,王玲花直接鼓掌叫好。
谁说她呆了,这不是在顾道长面前长了个七彩玲珑心嘛!
厉害的厉害的。
以后的太平观可就热闹了!
嘿嘿嘿。
太平观师兄妹自无意见。
于是名字就此定下。
唯有安初然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差点绷不住自己柔弱小白花的人设,就要暴露本性。
这狐媚子好深的道行,取个名字都能玩出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