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洞之后,是一方狭窄的空间,严格来说 只能算是给堆砌杂物的‘储物间’。
随着灰尘散尽,‘储物间’后方堆积的杂乱物件儿尽收眼底。
最先引起众人关注的,是一口硬木大箱子,这口箱子显然也是地下陪葬的明器。
“要是那俩小崽子跟咱们捉迷藏的话,也就这箱子能藏得下它们了。”
胖子缓缓将枪管靠近了木箱, 不等其他人提醒,便已经将箱子挑开了。
紧随其后,便是除了陈玄之外,所有人到吸凉气的声音。
果不其然,陈玄他们有一次看到了两个幼童。
但这一次,并非虚无飘渺的形态,而是两具相拥而眠的尸体。
“陈玄,它俩不会跳起来咬人吧?”
王胖子先将枪口对准,这时英子已经开始有些红了眼眶,语带哽咽。
“天哪,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被扔在了这里?”
虽然有些残忍,但陈玄还是开口讲述其来历。
“这两给小童身上的斑纹并非尸斑,而是水银斑。”
“小童一男一女,用于给墓主人陪葬。”
“为了保持其尸身千万年不腐,需在其活着的时候,凿开颅顶,将水银灌注体内,随着血液流遍全身,如此一来···”
陈玄注意到其他人全都是悲愤之态,也不想继续详说其制作过程了,只简述道
“没记错的话,这种手段盛行于秦时,后来之所以废弃,并非是那些个权贵起了善心,而是制作手艺失传了。”
陈玄心想,这或许也和始皇帝的手笔有关。
修建秦陵之时,始皇帝在墓穴内打造水银长河,将棺椁至于河流中,随着水银流动,寓意着死后也要一直巡视着九州山河。
陈玄虽未亲眼得见,但这种墓制结构,却是自己提出,只告诉了包括徐福在内的少数几人。
不出所料的话,定是那几位当初被陈玄赏识之人,将造墓方式进献给了始皇帝。
“陈玄,这两个小娃娃该怎么处理啊?”
英子红着眼眶低声询问,陈玄渐渐收回思绪,沉声道:
“作为陪葬,它们不仅尸身不腐,神魂也受困于躯壳,所以才没能跟随我的超度法阵离开。”
“只要毁去尸身,我再单独为它们做一场小型的法事也就是了。”
英子眼含热泪轻轻点头,然后和胡八一同时看向了跟着悲愤叹气的王胖子。
“不是。”
“咋地?烧尸体这活儿还要我去干?”
陈玄微微颔首道:“它二人跨越千年岁月找上了你,便是与你有缘。”
“你亲手送它们最后一程,也算是积蓄阴德,对你绝对有利无害。”
王胖子还在犹豫,胡八一直接替他拍板道:“行了胖子,你不去的话,难道让英子她一姑娘家去啊?”
听闻此言,王胖子只好就近找了些破布,小心翼翼的将两个小娃娃的尸身包裹起来,准备带回地面焚烧。
“嘿嘿,两位爷,咱帮俩小崽子投胎去,这也算是做好事对不?”
“既然是做好事,是不是也得得点儿好处?”
王胖子毫不掩饰眼中的贪婪之意,陈玄开口提醒:“能和那两个小娃娃存放一处,你觉得能是些什么好东西吗?”
正如陈玄所言,此处堆放的物件儿个顶个都透露着邪性。
话虽如此,但胡八一却还是忍不住从杂物中拿出了一叠已经斑驳破烂的皮影。
“这东西,我上次来的时候见过。”
胡八一的话提醒了胖子,忙插嘴急声道:“对,我和老胡当插队知青的时候,就来过一趟牛心山。”
“那时候我们俩到了一个叫黄皮子坟的地方,看了一场邪乎的皮影戏,现在想起来我还经常做噩梦呢。”
王胖子将他二人当年的经历绘声绘色的讲述了一遍,陈玄开口总结:“关东军驻扎此处,肯定是已经将附近多处的墓葬都翻找搜集过了。”
“或许这些皮影,也是从黄皮子坟里得来的。”
眼看着王胖子还有些犹豫,胡八一赶紧将皮影丢回原处,装作漫不经心道:
“我已经看过了,这些东西都不值钱,既然陈玄说留不得,就还是一起烧了吧。”
王胖子只好作罢,主动搭手帮忙将所有物件儿装殓起来,打算和那两个小娃娃的尸身一起焚烧。
“且慢!”
陈玄突然开口叫住了胖子,并从他手中夺过一副半展开的画卷。
王胖子立马来了精神,急声道:“咋地?这是不是好物件儿,烧了可惜?”
陈玄微微摇头,略皱了下眉。
“我只是觉得奇怪,这幅画底部的署名印章像是鬼子的文字。”
陈玄和徐福有过交集,虽然没亲眼见证他在海外登岛后的作为,但还是能够从文字看出一二。
出于好奇,陈玄打开了画卷。
“文王百子图?”
胡八一凑了过来,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陈玄。
“字儿是鬼子的文字,但画好像是咱们这边的吧?”
陈玄还是摇头,笃定道:“画也不是!”
“细看之下,画风和先秦有些相似,但又衍生出不同之处。”
“不出所料的话,这幅画并非鬼子劫掠,而是从他们本土带来的。”
猛然间,陈玄又想起了什么,目光瞬间挪到装殓着两个小娃娃的布皮包裹。
“关东军搜集了明器,但按理来说,不会对两个孩童的尸体感兴趣。”
“但从他们的收藏来看,像是要将尸体和这些明器一起带走的。”
陈玄无法完全确认,但还是觉得这一行为和东瀛版本的《文王百子图》有关。
进一步说,或许能直接和徐福有所关联。
“徐福真是被我忽略之人啊。”
陈玄呢喃自语:“他能够长生,肯定也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又或许,当初是我无意间给他指示了道路。”
“五百童男童女,不仅是底蕴,也是机缘。”
陈玄思绪良多,胡八一他们不可能知道陈玄在思考些什么,只好在一旁默默等候。
思索良久,陈玄暗暗下定决心,若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和徐福再见一面。
单论手段的话,徐福肯定比不上袁天罡李淳风或是姬昌黑龙之辈,但他在追求长生的道路上,绝对有值得观摩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