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一波三折的夜晚回归往常的平静后,尤本杰还得跟他的母亲尤娜做汇报。
他盘着双腿,用被子将自己包裹。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有勇气跟母亲说完今天发生的事情。
漆黑的卧室内,不时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照亮着他略带不安的脸,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被窝里传了出来。
“这就是今天发生的一切,母亲。”说完后,尤本杰紧张地吞了口水,然后安静地等待魔法传导石那边,尤娜的发话。
‘母亲一定对我很失望,她之前就一直吩咐我要看紧阿妹,不要让她生事。今天发生这么多事,母亲会让我们马上撤退吧。’尤本杰在心里暗自自责起来。
“哥哥哭了?”魔法传导石那头传来的不是尤娜的指责,而是对尤本杰的关心。
这意料之外的答复,尤本杰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顿了顿,僵硬地回复:
“没有。”
“哭了也没关系。”
尤娜的话让一直强迫自己要坚强的尤本杰,一下子破防了。
他带着哭音,叫唤了一声尤娜:
“母亲。”
“怎么了?”
“父亲是不是已经发现我和阿妹的身份?”他不自觉地拿起藏在怀里,杰德给他的那串**项链,哽咽地把自己内心的疑惑说了出来。
“他让我和阿妹后天随他一起去北森林野餐,是不是,想要杀掉我们?呜呜。。。”
杰德今晚跟尤本杰说的那些话,不停在他的脑海里重播。
他想了又想,始终觉得这是杰德让他们去野餐的目的。
“北森林的边界,是天狼国和天狐国的国界。那天母亲也会在国界附近徘徊,到时注意母亲发出的信号,我会去接你们回来。”
尤本杰的推断并没有任何不妥,天狼国王族的人既然发现了敌国刺客的身份,处理掉对方也是最常见不过。
而且听完尤本杰今天做的汇报,尤娜心里对杰德再怎么不了解,也可以确定对方已经知道尤本杰和尤莉德是天狐国的人,也是这次潜入皇宫的天狐国刺客。
在这骨子眼的关键时候,突然把他们带到去无人区,想想也知道,结果不能会有多好。
“母亲,呜呜。”在尤娜还在分析杰德的动机时,尤本杰伤心的哭泣声再一次响起。
“母亲,我很喜欢父亲。”
他的话深深地刺痛了尤娜的心脏。
“我也是呢,我也很爱杰德,很想念他。”
这么多年了,尤娜从来没有恨过杰德抛弃了她,就连她送出了天狐国的嫁妆,没有得到任何回复时,她也只是平静地翻篇。
但是今晚不一样。
“父亲会知道我和阿妹是他的孩子吗?我叫他父亲,他是不是就不会狠下心杀我和阿妹?他把那串**项链送给我了,他说我是最珍贵的徒弟,他不会杀我的对吧?”
她听着自己的孩子尤本杰在向她卑微地哭诉时。
心里不由得生起了一丝丝恨意。
“不会,父亲不会杀你们,就算他不知道你们是他的孩子,他既然把项链给你了,就一定不会杀你们,呜呜。就像当年,他把那串项链给我的时候,他宁愿杀死自己,也不会伤害我。”
尤本杰不知道,尤娜在魔法石那头说出这番话时,已经泪流满面,她也想相信自己说的这些话,但是她开始动摇了。
“母亲!我以前总是觉得,没有父亲也没关系。但是这段时间,我每天晚上都不想合上眼睛,我不想时间在我睡着的时候偷偷不见了,我不停地,真诚地向天主祈祷,母亲,阿妹,我,还有父亲可以一起生活,可以每天都能见面,就算父亲工作很忙也好,我也想每晚睡觉前听到他温柔的声音。”
尤本杰的愿望,何尝不是尤娜当初和杰德约定过的将来。
“对不起,母亲对不起你。”她哽咽地抽噎着,悲伤掩盖了她的声音,只能沙哑地不停向自己的孩子道歉。
“这不是母亲的错,也不是父亲的错。但我还是希望,天狼国和天狐国,不再有战争。”
当尤本杰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让他的母亲收到伤害时,他坚强地擦掉眼角的泪水,停止了无谓的哭泣和埋怨。坚定地向尤娜许下他心中的目标。
“嗯,母亲会用毕生的时间,实现你的这个想法。
“我会永远跟随你的身边,我们一起努力,母亲。”
也许,只有这个念头,才会让这对可怜的母子在恶劣的极寒之地,跨过每一天的黑夜和黎明交替。
第二天,原本一切都照常运转的一天,言佑保,杰德,和雷哈特也像平时一样一起用餐并讨论早上例会的一些琐碎事件。
然而,今天的言佑保却贸贸然地插了一句跟例会毫不沾边的事情:
“我想要让天狼国和天狐国和解。”用完餐后,言佑保放下手中的餐具,平淡地抛出这么一句话。
还在用餐的杰德和雷哈特听完后,都停下了手中的活。
杰德停顿了几秒后,拿起一旁的餐巾将口中的食物吐了出来。
雷哈特则放下了手中的叉子,颤抖地握住靠着餐台的拐杖。
只有一旁跟过来吃饭的尤莉德眨了眨眼睛,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们严肃的表情,接着将食物一口放进嘴里吃。
言佑保已经感受到这张沉默的餐台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但他不打算退却,他双手抱在胸前,挺拔地坐的异常端正,然后大声地接着宣布:
“我想停止战争,让两个国家友好来往。”
他的话音刚停,雷哈特的拐杖就暴力地砸在他面前的餐台上。
桌上还盛着食物的陶瓷餐具瞬间被击碎得四处飞溅。
“住嘴!你说的什么话?”雷哈特那琥珀色的瞳孔,因为愤怒而瞬间变成猩红色,他像一头失控的野兽一样。用咆哮般的叫喊声表达了自己那不动摇的立场,并打算用这种方法吓唬言佑保打消那荒唐的想法。
“保保,你怎么突然会有这种想法?”杰德优雅地擦干净嘴巴,严厉地看向言佑保,接着眼角的余光又落在了坐他身旁的尤莉德身上。
“小尤给国王陛下做的针灸时候,是不是不小心扎错什么神经线?他怎么会突然蹦这么吓人的想?”
尤莉德满嘴巴塞满了食物,面对杰德的质问,她只是摇了两下头表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