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颜失魂落魄地盯着手机屏幕,满心的焦急与期盼如泡沫般消散,只剩无边的绝望。
他全然没注意到,此刻自己正站在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中央,红绿灯在无序地闪烁,周遭车辆呼啸而过,喇叭声此起彼伏.
突然一辆轿车从右侧支路疾驰而来,司机正打着电话,分神间猛然瞧见路中央呆立的童颜,慌乱地猛踩刹车,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刺鼻浓烟与尖锐声响。
但一切为时已晚,巨大的冲击力瞬间撞上童颜,他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般飞起,又重重摔落在数米开外的地面,手机脱手而出,屏幕“啪”地一声脆响,裂成蛛网般的模样,恰如他此刻破碎不堪的生活。
剧痛如汹涌潮水将童颜淹没,他眼前发黑,意识在混沌边缘游离。
模糊中,过往与西瓜妹妹的甜蜜点滴走马灯般闪现:第一次约会时她羞涩的笑靥、生病时她焦急喂药的温柔模样、争吵后两人相拥而泣的和解瞬间……那些美好,此刻都成了凌迟他的利刃。
肇事司机慌乱地松开方向盘,双手像失控的乱麻般在空中挥舞了一下,紧接着急切地去抓安全带的卡扣,那手指好似不听使唤一般,哆哆嗦嗦地戳了好几次才找准位置。
他双手用力撑着车门框,试图起身,可双腿软得如同面条,整个人又重重地跌坐回驾驶座。
他咬着牙,铆足劲,双手死死抠住车门边缘,借力猛地往上一蹿。
双脚刚沾地,却因站立不稳,一个踉跄朝前冲去,接连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站稳后,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胸脯剧烈起伏,脸色惨白如纸,双腿还在止不住地微微打颤,极其缓慢又艰难地朝着童颜的方向蹭过去,每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眼里满是惊惶与无措。
周围路人惊慌失措地围拢过来,现场的嘈杂声此起彼伏,嗡嗡作响。
有人瞪大了眼睛,满脸焦急地对着手机呼喊急救:“喂,120 吗?这儿出车祸了,伤者情况看着很严重,你们快来啊,在幸福路口!”声音因紧张而微微颤抖,语速快得像是要把每个字都挤在一起。
一位大妈急得直跺脚,对着旁边的大叔念叨:“这可咋整啊,好端端的一个小伙子,遭这大罪!”
大叔皱着眉头,满脸怒容,涨红了脖子对着已经呆若木鸡的肇事司机怒斥:“你这人咋开车的!没长眼啊,红灯还闯得这么猛,这不把人给害惨了!”手臂在空中挥舞,义愤填膺地讨要说法。
肇事司机嘴里嗫嚅着:“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赶时间,没注意……”
“你赶时间就能草菅人命啊!”一个年轻人也冲上来帮腔,“这路口人来人往的,你这一脚油门下去,毁了多少人的生活!”
救护车一路鸣笛赶来,医护人员迅速将担架上的童颜抬上车,童颜面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
眨眼间,救护车风驰电掣般抵达了“包你不再迷糊”医院。
车刚停稳,急诊室的大门便轰然敞开,一群医护人员如潮水般涌来。
这医院名虽奇葩,却有着十足的专业底气。
急诊室里,灯光惨白晃眼,似无情的审判者审视着每一个生命体征。
医生们目光如炬,迅速检查各项指标,口中飞快吐出专业术语;护士们脚步匆匆,忙着推来各类精密仪器,心电监护仪、氧气瓶瞬间就位,仪器“滴滴”鸣叫不停,宛如一场争分夺秒的生命交响乐奏响至**,所有人都围绕着童颜,全力以赴地投入这场与死神的赛跑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童颜在一片死寂般的黑暗中悠悠转醒,周身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脑袋像是被重锤敲打过,钝痛阵阵。
他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入目便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那毫无温度的颜色刺得他眼睛生疼。
还没等他完全理清思绪,身体各处的剧痛便排山倒海般袭来,像是无数钢针深深扎进骨头缝里,令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视线缓缓的下移,看见自己满身的绷带,以及被各种仪器管线缠绕束缚的身躯,他才恍然记起那场惨烈的车祸。
这时耳边传来隐隐约约的交谈声,“这小伙子太惨了,被撞成这样,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关。”一个护士轻声叹道。
“可不是嘛,都伤成这样了嘴上还一直念叨着什么西瓜妹妹,感情上估计也正遭罪呢,这下雪上加霜。”另一个声音附和着。
还有主刀医生一边翻看病例一边对着旁边护士吩咐:“密切留意各项体征,他这外伤严重,内伤也不容小觑,熬过了今晚才算是初步脱离危险。”
童颜在半梦半醒间,似乎又回到了和西瓜妹妹争吵的那一天。
“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工作,什么时候关心过我!”西瓜妹妹满脸泪痕,愤怒地吼着。
童颜满脸疲惫却焦急解释:“我拼命工作不就是为了咱俩以后能过得好点吗?”可那些话语如今都成了无法挽回的过去。
再度清醒时,病房门口传来一阵喧闹,童颜循声望去,只见几个外卖站的同事挤了进来,满脸的焦急与关切
“童颜啊,你可算醒了,担心死兄弟们了!”为首的大哥眼眶泛红,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紧紧抓住童颜的手。
其他人也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着暖心话。“童颜,你放心养病,站点那边站长说了,给你留着位置!等你好了,咱还一起跑单,大街小巷任咱闯!”一个高瘦的同事拍着胸脯保证道。
“对,大家还凑了点钱,你先用着。虽说数目不算多,但也是兄弟们的一点心意,你现在别操心别的,只管把身子养好。”另一个年纪稍长的同事从兜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轻轻放在童颜枕边,信封上还带着他们手心的温度。
童颜望着这些平日里一起风里来雨里去的伙伴,干裂的嘴唇微微抖动,他拼尽全力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却像被死死堵住一样,只能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那些感谢的话语在嘴边艰难地打转,就是无法顺畅说出。
同事们见状,你一言我一语地继续安慰着。
有人轻声说:“童颜,别担心,医生说了你这伤没大碍,好好养一阵就成。”
有人则气愤地攥紧了拳头,提高音量抱怨:“那肇事司机太混账了,撞了人就跑,别让咱抓到,抓到非让他给你个说法不可!”还有人背过身去,偷偷抹着眼泪,不想让童颜瞧见这脆弱的一面。
同事们走后,病房又陷入寂静,童颜也陷入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