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火辣辣的疼,白昭昭扯出一抹笑,揪住他的袖子,“阿辞,我没事的。”
纪允辞没有说话,他看着女孩肿起来的半张脸,那双狭长的眸子垂下来,黑眸深处染上一层阴翳冰冷。
他按住她的手,将手中的湿巾敷在她脸上红肿的地方。
冰凉带着水渍的纸巾贴在脸上,那滋味并不好受,可对比少年的沉默,心里的酸涩更强一分。
她咬着唇,鼻头一酸,眼泪啪嚓一声落了下来,滴落在湿巾上。
按在湿巾上的那只手微不可察一顿,少年抬起眼,指尖抚上那发红的眼尾。
“怎么了,脸上很疼吗?我放轻一点?”
白昭昭咬着唇,声音哽咽着,眼泪又流了出来,“阿辞,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少年反驳的很快,“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没有不理你。”纪允辞揽住她的肩,将她抱在怀里,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膀上,遮挡着眼底的晦暗。
“我在跟自己生气,我只恨我没有早点到,不然姐姐也就不会受伤了。”
白昭昭退出他的怀抱,红肿着眼睛看着他的眼,她反驳道:
“不是的阿辞!不是你的错。”
“他是看你离开了才动手的,就算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他早晚也会抓住时机动手的。”
少年漆黑的眸子垂下来,他“嗯”了声,没在纠结此事,而是问道:
“姐姐,你认识他?”
“嗯……”女孩抿了抿唇,“他是我继母带来的孩子。”
一个心理疾病患者。
妄图把她当做他的所有物。
记忆中,他曾不止一次偷过她晾晒在阳台的衣服,……
看见学校一些男生跟她说上几句话,现场不会发作,可是晚上回家之后,她便会迎来一次次暴打。
甚至……曾有一天晚上撬开她的房门,想要强jian她。
要不是闹得动静太大被继母发现阻拦,可能自那天过后,这个世界将不再有她的存在。
纪允辞没有再问下去。
今天这样子,姐姐在那里过得什么样他也是能猜出来一些。
他摸了摸女孩的脑袋,放轻声音,“现在你有我们,不是一个人了。”
女孩额头抵到他怀中,低低道:“……嗯。”
像是商量好,直至伤好,白昭昭都没听说过关于章成浩的消息。
不过,那位帮助她的女士来过一趟。
那天的谈话,她听到了,纪允辞叫她母亲。
想到那天对她的称呼,白昭昭有些尴尬捂脸。
不过也不能怪她喊错,即便有生育过孩子,纪允辞的母亲从样貌上来看,就是一副三十多岁女强人的模样,根本代入不到“阿姨”的角色。
纪允辞出去的功夫。
看着出现在病房里的女人,她真的有点叫不出口,“阿,阿姨。”
女人眉头一挑,红唇扬了起来,“这次怎么不叫姐姐了?”
白昭昭算是知道纪允辞那痞气的模样随了谁。
跟他的母亲简直一模一样。
白昭昭红着脸,唇角张了张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女人看她不回话也不生气,身体后仰重新靠回椅背,视线扫过那张瓷白的脸上显眼的伤痕,道:
“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的。”女孩摇了摇头,医生看过,没有伤到骨头,“只需要休养几天就好了。”
“嗯,那就好。”
女人显然也不是话多的人。
上来将重点问题问了一遍,就不再多言。
离开前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手搭在门把手上,脚步稍顿。
冷艳的眸子轻抬,落到女孩身上,表情淡然,语气平平淡淡,说出的话却反差极大。
“如果以后,你跟允辞结婚,不要忘了通知我一声。”
“好好休息。”
白昭昭:???
白昭昭:!!!
她愣愣的在原地。
看着女人关上房门离开,许久,瞳孔才僵硬的动了动。
“唔——”她捂着脸扑倒在床上。
床单遮挡住那红的发烫的脸颊。
只有心脏的跳动声,在空荡的病房越跳越快。
……
树上的枝丫再次挂上新绿,枝繁叶茂,又一年盛夏。
时间在学生笔尖中流逝,考试倒计时从十位数到个位数也只是在呼吸之间。
白昭昭剪掉了及腰的长发,发尾只到肩膀,用皮筋扎成一个小啾啾。
走路时,小啾啾在空中一翘一翘。
时间眨眼而过,再一次收拾考场,已经是高考。
桌椅挪动声,喧闹声似乎又将他们的记忆带回步入校门当天。
学校广播站麦克风被扣响。
少年少女的声音一同响起,“各位老师,同学下午好,欢迎收听今日广播。”
“在高考到来之际,这一首歌,由全体老师送给高三毕业生。”
音乐响起,悠扬的韵律从音箱传出,学校里每个人都停住脚步。
“……从前初识这世间”
“百般流连”
“看着天边似在眼前”
“也甘愿赴汤蹈火去走它一遍”
“……翻过岁月不同侧脸”
“措不及防闯入你的笑颜”
“我曾难自拔于世界之大”
“也沉溺于其中梦话”
“……不剩真假 不做挣扎 无谓笑话”
“我终将青春还给了她”
“连同指尖弹出的盛夏”
“心之所动 就随风去了”
“以爱之名 你还愿意吗”
——(歌曲来自《起风了》)
音乐停下的那一刻,女声再一次响起。
“炽热又明媚的高三落幕,迎接我们的是万丈光芒。”
紧跟着男声响起,“最后——”
“祝全体高三学生金榜题名,前程似锦。”
恍惚一场梦,纸笔落下,回过神来,青春结束了。
考试完当天晚上。
纪允辞被班里的男生叫出去聚会。
白昭昭接到电话时已经晚上九点钟了。
好在司机还未休息。
她没有打扰到母亲他们,换下睡衣,让司机开车带她去了他们聚会的地方。
还未进门,就听到一阵鬼哭狼嚎声。
包厢里一群男生又唱又跳,称“群魔乱舞”都不足为过。
李峋超显然喝醉了,眯着眼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了好一会才认出人来,大着舌头,手指朝角落的方向指了指。
“白同学你来了嗷~辞哥在那哝~”
“他一直嚷嚷着要找你,我们都没办法了,嗝~”
孟州捂上他的嘴,将他推到沙发上,“喝醉了还不消停。”
李峋超伸出一只手坚持,“我没醉啊,嗝~”
***
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