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野风华之成为卫士 第34章 铅笔盒

原野初中毕业的时候，圪洞院里已经不再热闹。倒是南墙外突然热闹起来。推土机，拖拉机一天到晚突突突响个不停。原野偷偷爬上墙看过，原来他们的打谷场如今已经成了一个一个小格子。有的已经打起了台基，准备盖房子了。

三合子早就不上学了，在工程队干活，就在原来的打谷场那给人家盖房子。

看那轰轰烈烈，尘土飞扬的建设场面，原野心里却空落得难受。不知为三合子的辍学，还是打谷场的消失。

欢欢要上小学了。

原耀祖仍在工厂不死不活地上班。跑业务，常出差。半年没发工资了，杜桂芬的工资勉强支撑着一家人的生活。

原野心里早就打算，中考完，他就去工地上找三合子。

三合子开门见山，“你今天找我是有事吧，说吧？”

“我想找份工作！”

“你找我找工作！？我这儿可都是苦力活！”

“嗯！我知道！我想靠自己！家里也需要！””

“你们这些城里人还用得着卖苦力赚钱？”

“我做一个假期，也就两个月，你也知道临时工不好打。其它的我也干不了啥！”

三合子撇了撇嘴，说“一个假期，话不用说得太早，你要真想干，先试上一个星期再说吧！”

“你说你一个城里人，干嘛受这苦。”

“你能行我就能行！我什么时候比你差过。”

“男人，早当家！好！明天上工。事先声明，小工挣得可不多。”

“我不嫌少，够交学费就行。”

原野一进门就感觉家里的气氛不一样。听见房间里欢欢愉快的声音，“爸爸，爸爸，你给我买什么礼物啦！”

原耀祖说：“你想要什么礼物呀？我的乖女儿长大了，马上就是小学生了。”看来，原耀祖这次回来，心情不错。

杜桂芬见原野回来了，招呼他赶紧洗洗，换了衣服吃饭。

“哥，你可回来了”，见原野进来，欢欢迎上来，“爸爸买了礼物呢，可是非要等你回来才肯拿出来，你可算回来了！”一边说一边牵上原野的手拉到原耀祖面前，“爸爸，看哥哥回来了，礼物呢，快拿出来吧！”

原野低头喊了一声“爸，您回来啦！”他在原耀祖面前总是有些拘谨，他总有一种威严让他毕恭毕敬，虽然他并没有多责备过他。

“嗯！”原耀祖也不抬头，把迎上来的女儿抱在怀里，随便应了一声。原野便进房间去换衣服了。

原耀祖似乎无暇理会他，欢欢正搂着他的脖子，一个劲嚷着：“礼物！礼物！”

原耀祖拗不过，终于起身从包里拿出个崭新的铅笔盒给她。欢欢如获至宝，抱着铅笔盒，高兴的蹦跳起来。一见原野出来，她直奔过去举到他眼前：“哥，看，爸爸给我买的铅笔盒。以后，我也和哥哥一样，背了书包上学去了。”她怕哥哥看不清楚，用手指指着上面，急切地说：“哥你看，是小鸭子。漂亮吧！”原野看她天真的笑脸，也笑着点点头：“嗯，真好看！”明亮的天蓝色真的很美，微风吹斜着几枝黄棕色的水蜡烛。中间两只金黄色的小鸭子在荡漾的水波里游戏。其实，仔细看那不是两只小鸭子。因为一只是扁扁嘴，另一只是尖尖嘴。于是原野给欢欢讲起了《小鸡和小鸭》的故事。“小鸡和小鸭是好朋友，可是小鸡不会游泳，小鸭不会捉虫子，那怎么办呢？……它们互相帮助，玩得好愉快。”

“爸爸，哥哥的铅笔盒呢？”欢欢突然转头问原耀祖。

“哥不要，哥有。”原野有些尴尬拉拉欢欢轻声说。

欢欢不理会，继续说，“哥的早坏了，用皮筋拴着的！”

“哥哥也想要个铅笔盒吗？”原耀祖皱起眉头，看着女儿说。

欢欢认真地点着头。

“爸爸只买了一个，那怎么办？”

“那我也不要了。要不把这个给哥哥好了。”欢欢撅起小嘴，把铅笔盒往原野手里塞。

原耀祖笑着说：“真是个好姑娘，你哥没白疼你。那是你的，这是给哥哥的！”

原耀祖笑着把一个新铅笔盒放在原野手里。原野拿着铅笔盒，着实是受宠若惊的样子。原野低头看了铅笔盒上的图案，立刻双手捧着，露出一脸的恭敬。庄重古朴的棕褐色的铅笔盒，盒面上画了一幅中国古代的图画：一位魁梧的男子赤着背跪俯在桌案前，旁边一位女子手里托着托盘恭恭敬敬地弯腰侍候，一位衣着朴素的老妇人手捏着一枚针，在他背上刺着字。讲了中国宋代的一个名人故事。那个跪着的人便是宋代名将民族英雄岳飞，他的母亲在他出征前亲手在他的背上刺字，让他把“精忠报国”铭记于心。（相传：岳飞是心意拳的鼻祖）

一直在厨房忙碌的杜桂芬喊吃饭了。一家人围坐在小桌边。这么一会儿工夫杜桂芬张罗了一桌子，有酒有肉。原野自顾着埋头吃饭。忽然一双筷子把一沓牛肉夹进他碗里。

“多吃点，长身体的时候。”是原耀祖的声音，“别太辛苦了，累坏了身体。”

原野心里一热，眼睛也热起来。使劲咽了一下，嗓子里才不觉那么哽了。“知道了，爸！谢谢爸！”原耀祖长叹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杜桂芬端起碗，忿忿地发开了牢骚，“眼看着你那手一次次磨破了结了痂，痂又磨破了结成茧，你以为我不心疼啊。我是不是哭着闹着不让你去，是你自己非去不可的。白白连累我被你爸埋怨了半天，非说我硬逼着你去做苦工！你跟你爸爸说清楚，赶紧给我平个反！”边说着， 夹了一筷子炒肉丝放进原野碗里，顺带白了原耀祖一眼，“看你俩那犟脾气，谁说不是亲爷俩，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怪我，做这出力不讨好的营生，平白受这夹板气！” 她低头，又夹了一筷子炒鸡蛋给欢欢。

原耀祖见她还在生自己的气，连忙赔了笑脸，夹了一块牛肉往她碗里送。杜桂芬把碗往怀里一收，别过脸去。原耀祖抬手直接把牛肉送到她嘴边上。杜桂芬瞥了他一眼，见他冲自己做了个苦瓜脸。他赔礼道歉的滑稽样子，让杜桂芬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终于半推半就的受用了原耀祖的殷勤。她低头看见碗里多了两块肉，是原野和欢欢夹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