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野风华之成为卫士 第72章 碎裂的哀伤

“我想再待一会儿！”

金小满坐在石头上，看着河水哗哗地流淌。

“我去车上等你！”原野站起身，朝公路上走去。

金小满终于要走了！原野觉得他应该高兴激动，一身轻松！他应该走得毫无留恋，义无反顾。可是，事实上，他心情郁闷，步履沉重。

对！如我所愿！我再不用为你顾虑担忧，不用为你心痛哀伤，不用无条件地奔赴，内心也不用再挣扎撕扯，不用再一次次加固心里的堤坝，那里已经千疮百孔，再经不起冲击。

如我所愿！此时恰是离时，你我如浮萍相遇，擦肩而过，各奔东西；缘起而聚，缘尽即散；无法留住，何需留恋。

越说不留恋，越是拂不去，越想不担心，心里就越发的牵挂起来。

原野最终说服了自己，停住脚步：“好吧，金小满，这是我最后一次关心你！”

原野回头的时候，发现金小满不见了！

他环顾四周，哪里还有金小满的影子。

突然，他看见河面上一个人影露了一下头，又淹没在河水里。

原野急了，狂奔到河边，纵身跳进河里。他使出全身的力气奋力游去。

原野抓到了金小满的手臂，将她往水面拉。金小满像是失去意识一般，身体软绵绵的。

好不容易将她拖上岸，原野已经精疲力尽。看着失去意识的金小满，他慌了！

来不及喘气，原野急忙按压她的胸口做急救。

金小满缓醒过来。她呛咳了一阵，吐出几口水来，慢慢睁开眼睛。

“肖凌风……”

听到金小满虚弱的声音，原野几乎瘫软在地上，湿了眼睛的不知道是泪还是水。刚刚以为就要失去她时那种绝望还萦绕心头。

原野抹了一把脸，说：“我送你去医院！”他俯下身，把金小满扶在他的臂弯里，不待他起身，已经被金小满紧紧搂住了脖子。

金小满靠在他的肩膀上，抽泣着：“肖凌风！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待说完已经泣不成声了。

金小满的举动，彻底冲垮了原野心里的堤坝，情感像洪水一样决堤而出，瞬间冲垮了一切障碍。

原野猛地把金小满搂进怀里，紧紧地拥住，“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金小满感受到他炽热的胸膛剧烈起伏，心跳强劲而激烈，呼吸深沉而急促。

金小满松了松手臂，慢慢转过脸，定定地看着原野的眼睛。

她泪眼婆娑，哽咽着说：

“刚刚看到你的瞬间，我突然想清楚了！肖凌风，不管你是什么人，不管你怎么想，我就是喜欢你！”

原野微微垂下头，额头抵住金小满的，喃喃道：“傻子！”声音激动得颤抖。

金小满微仰起脸，一个吻如蜻蜓点水般落在原野唇上，带着少女的娇羞和执拗。

金小满突然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裹挟，连同她的呼吸都被夺了去。

原野的唇已经热烈的附上她的。金小满闭上眼睛，跟随他……

就在金小满感觉几乎要窒息时，她轻轻咬住了他的唇。

唇上的痛感刺激大脑瞬时恢复了意识，理智也恢复了，原野像从睡梦中猛醒过来。

他像受了惊吓般，不顾一切地挣脱她。就觉嘴唇撕裂的疼痛，他舔了一下，一股咸涩的血腥味。

他的突然挣脱，把金小满吓了一跳。她看着逃离的肖凌风，一脸的不知所措。

金小满并不是故意要咬破他的，只是想留住那份甜蜜；但是没想到，他会那么决然。就像突然发现她是个女鬼般恐慌。

去医院的路上，原野仍静不下来！他的心仍在怦怦乱跳，脸上的烧灼是由于内心无法散去的狂热。

他一声不吭，也不看金小满，哪怕是眼角的余光，也没有。

他还无法平静地面对金小满，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奇怪的举动。

金小满心花怒放。想起刚刚一幕，不由脸上泛起了红晕，流露着少女的羞涩。

她终于得到爱人的回应，怎能不让人激动。虽然结尾不那么完美，肖凌风仓惶地结束了那个吻，也没有说那句话，可是已经足够了。她已经感受到了他的真情实意。

金小满不时地看向肖凌风，或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或斜起眼偷偷去看，或垂下头间或一瞥。无论如何，肖凌风都不睬她。

金小满终于受不了啦，撅起小嘴说：

“凌风，怎么了吗，生气啦？”

肖凌风面无表情，没听见一样。

看来是真生气了！是因为咬破了他的唇吗？可据她金小满对肖凌风的了解，他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呀！金小满不由皱了皱眉头，抿了抿嘴。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说：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咬伤你是我不对，你就原谅我一次，好吗？很疼吗？”金小满关切地说。

肖凌风仍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不理不睬，冷冰冰！这不应该是刚刚激情拥吻后的男女该有的样子吧！

他不会是怀疑我是故意掉进河里的吧！金小满狐疑了半天，解释道：

“我没想要自杀，真的是不小心滑进去的。听说浑源河里的金鲤鱼是有灵性的，我刚刚看到一条金鲤鱼了，我只是想靠近点看清楚。我本来会游泳的，谁知脚趾会踢到石头上，腿就抽筋了！身体就失控了。”

金小满说了半天，肖凌风依然没有回应她。金小满再无话可说，她深锁眉头，低下头缄口不言。

直到汽车停在医院里，原野终于转过脸，目光平和地看着金小满。金小满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也抬起头看着他。两个人默默对视。

原野拉住金小满的手说：

“对不起，小满！都是我的错！再给我点时间，我必须考虑清楚。”

金小满点点头。

金福海和孙绍红赶来时，金福海有意扫了原野两眼。原野觉察到他眼神里的戒意，打了个招呼离开了。

原野回到住处，任冷水直浇着他的身体，却仍冷却不了那份灼热。

他心里一阵一阵的害怕。让他害怕的不是金小满，也不是她的索吻，更不是她咬破了他的唇。真正让他害怕的——是他自己。他自己的情不自禁，失控。他失控了。

两股力量正在他的身体里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战争。金小满美丽的样子，天使般的笑脸，甚至于调皮的恶作剧总会在不经意间浮现在眼前。他会不自觉地陶醉，呯然的心动，开始以为只是一时的走神，可是后来却注意到完全是不能自持。些许的甜蜜，些许的快乐，些许的忧虑，些许的懊悔。人的情绪是很难把握的东西。就像端了一盆水行走，水面些许晃动，你越想平复它，它却激荡得还越厉害呢。他知道这是错误的，于是开始逃避。理性和感性开始做斗争，不停地在斗争。而且这场斗争出乎意料的艰苦卓绝。

最终感情战胜了理智，一切就发生了。

见金小满出了事，原野紧张到失了理智。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那么紧张。那么在乎一个人，他还是第一次。原野以为他要失去她了。她安然无恙，他没有心思责备她，只是心里一个劲地念着一句话：’还好，有惊无险！”'；他下意识地紧紧拥抱她，吻了她。

那是原野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心理和生理上的失去理智的全情投入。流连于唇舌之间，沉浸在柔情蜜意里。

但原野心里很清楚，现在对金小满的动情是大忌。

他要怎么办？

今天的失控，显然自己给自己设置了一个阻碍。关键时刻，发生这样的事，真是不合适。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发生即是合理，只能接受。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原野希望金小满能按原计划出国，但他不能不担心，计划会改变。他和金小满的感情，使整个事情多了许多的不确定。希望金小满能给他时间，让他顺利把任务完成。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阵不安。他对金小满能不能安安静静地等待，心里没底。

晚上，原野接到金昊辰的电话：“凌风，明天早上直接来家里接我，你陪我去一趟鸿业公司。徐世坚那边有消息了，约了我明天见面，定一下和货主见面的事！”

原野抬起手臂，用十指从额头梳到脑后。现在，只能把其它的事情都先放到一边，到尘埃落定的时候，一切自然分明。是分是合，金小满也会做出选择！

金小满在医院做了些检查，没什么大碍就回家了。

晚上，金昊辰到金小满房间来看她，顺便确认一下明天下午送她去机场的事。

金小满却说，她暂时不走了。

金昊辰奇怪地问：“怎么改变计划啦？”

金小满点头，说：“因为遇到相爱的人了，我要为他留下！”

“肖凌风？！”金昊辰讶异道。

见金小满点头，金昊辰急道：“他的情况不是已经给你说清楚了吗！你傻啊！”

“不管他是什么人，我就～喜欢他！非他不嫁。”金小满把“就”字故意说得很重，以表她的决心。

金昊辰焦虑地在地上踱了两圈，说：“那他喜欢你吗？”

金小满点点头。

金昊辰在地上踱个不停，转得金小满头晕。金小满不耐烦道：“哎呀，哥……“又是那种婉转的音调，“别转了，晕不晕啊！”

金昊辰停下来，指着金小满说：“我看是你昏了头！他给你吃什么迷药了，你以前不这样啊，对这种人看都不屑看的。”

“对，我就是中了他的毒了！”

金昊辰一屁股坐在床上，耷拉着脑袋。

“妹妹，你干嘛这么作贱自己呀，咱又不是找不到好人家！”

见金小满瞪他，金昊辰连忙改口道：“好！好！好！你既然已经选定了，哥也没什么好说的。”金昊辰顿了顿说：“要不给他个职位？金家大小姐找了个小’司机’，说起来，也太寒碜了点！”

金小满想了想，说：“也好吧！不过，你得先跟他商量一下。他傲得很，不是你给，他就会接受！”

金昊辰心里想：这个妹妹我是惹不起！只怕从此以后，家里又不得安宁！便说：“我这儿好说，只怕，爸爸那一关不好过！”

“哥，你先不要让爸爸知道！”

“为什么？”

“凌风说，给他几天时间，他还要考虑清楚。”

“你就这么听他的！”

“未来的老公，我必须尊重他！”

“好吧！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金昊辰无奈地看了金小满一眼，站起身，朝门口走去。走到半中间，他又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看金小满。他的眉头拧成了结，想说什么，却被金小满一瞪，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第二天早上，金昊辰下楼，看见金福海和孙绍红坐在餐桌边吃早饭。

孙绍红招呼他吃了早饭再走。

金昊辰看了金福海一眼说：“不了，我赶时间！”他跟做了贼似的，准备开溜。

谁知道，金福海脸一沉，说：“吃口饭，耽误不了你的事！”

金昊辰无奈，乖乖坐在餐桌边。他打算赶紧吃完就走。

就听金福海说：“别忘了下午送小满去机场，中午早点回来！”

金昊辰差点呛到。他就怕金福海提这个事。看来老爷子还不知道小满已经打算不走了。现在老爷子问起了，他该告诉他还是装不知道！

金昊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爸，小满没告诉您吗，她今天不走了！”

“不走了！为什么？”金福海停下筷子，直盯盯地看着金昊辰。

金昊辰说：“大概，她想多休息两天吧！”

哪知金福海一下把筷子拍在餐桌上，怒道：“胡说！就知道她不会消停！不行，这事不能由着她，下午必须走。”

金昊辰说：“爸！小满都那么大了，她自己的事，就由她自己决定吧！”

“什么？”金福海指着金昊辰怒道，“小满为什么不走了，别说你不知道！你这个当哥哥的，这种话也说得出口，眼瞅着你妹妹往火坑里跳！”

金昊辰低头不语。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司机！”

金昊辰一看，事情恐怕瞒不住了，站起身就往外走，金福海叫他也不搭理，只说了一句，“我赶时间！”

“别忘了下午送小满走，就是绑也要把她绑上飞机！”

金昊辰奔出大门，原野已经开车在门口等着。金昊辰在门口停顿了一下，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后座，上了副驾位。

金昊辰的反常表现，让原野心里咯噔一下。

看原野疑惑的表情，金昊辰说：“开车。”

汽车开动。

“唉，凌风，你进公司有些日子了吧！”

“嗯，快一个月了吧！”

“你有没有想过换换工作？”

原野皱皱眉：“金总，您这是什么意思？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哈哈，不是不是，别紧张。我是说……你有没有想过……到公司哪个部门当个一把手？”

“金总，您别拿我开玩笑了，我一个小司机，哪敢有那么伟大的理想啊？”

“你现在可以想想！喜欢哪个位置尽管说，我觉得你有这个能力！”

“金总，您别这么吓唬我，我到底怎么啦？”

金昊辰笑道：“跟我装吧你就，都快成一家人了。以后也别叫金总了，叫哥好啦。你放心，我不反对你们在一起。要做我妹夫，先换个职位。要不直接上副总？”

“我真没那想法！”

“嘿，我就不明白了，你一边把小满搞得要死要活的，跟我说什么非你不嫁，一边还在这儿装清高。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我实话跟你说，就我妹妹那条件，追求的男人多得很，可就没有一个能入她的眼。她这么喜欢一个人还是第一次。这种事情，咱们男人就应该主动点。我可跟你说，你要真喜欢她，就大大方方的，把她收了，好好待她，别伤她的心。你要真不喜欢她，就痛痛快快的，跟她说清楚，让她断了这个念想。”

“我以前的事您也知道，您觉得我跟小满合适吗？”

“关键是小满觉得合适！”

原野把车停在路边，“金总，我想，我们先去办要紧事，这件事以后再说，好吗？您还是坐到您位置上去吧，免得等会儿失了身份！”

从鸿业公司出来，金昊辰回了家。一进家门，金福海就让他陪他去老宅。

原来，今天早上，金昊辰走了以后，金福海不放心，把金小满叫下来问话。

金福海压住脾气，和颜悦色地说：“小满，下午不是要走了吗，收拾收拾，你哥回来送你！”

“我不走了！”

“不行，必须走！”

“我不想走了！我在家多陪陪您不行吗？”

“陪我，有那么好？是为了别人吧！”

金小满说：“没有！”

金福海说：“没有最好！下午必须走！”

“我不走！”

金小满一甩脸，上楼收拾东西，不一会儿提个行李箱下来，径直朝门口走去。

金福海问：“干什么去？”

“回老宅！”

金昊辰说：“爸，有这么急吗？他们认识都不到一个月。过两天，小满厌烦了，自然就分了。难道您还真觉得他们能在一起！”

金福海说：“趁早了结！免得夜长梦多！”

见金福海来了，金小满吃了一惊。

金福海坐在沙发上。金小满垂头站在组合柜边，等着金福海训话。

“哎……”，还未开口，金福海先长叹一声，说，“小满，听爸爸的话，下午走吧！离开这里，让自己好好冷静冷静！你的脑袋发昏了！”

“我很清醒！”

“清醒！”金福海突然提高了声音说，“清醒能做出来这样的事？”

“我做什么啦？”

“怪不得嘉俊会那么做！是因为那个姓肖的吧！”

金小满看了一眼金昊辰。金昊辰赶紧摇头，心说：“不是我说的！”

金小满像做了错事被发现的孩子一样，低头不说话了。

金福海接着说：“是不是他拦着不让你走？”

金小满喃喃道：“他早就让我走了，是我不走的！”

“他让你走？他能舍得让你走！不管怎样，赶紧和那个姓肖的一刀两断！让你哥送你上飞机！”

金小满说：“爸爸，您不了解他。他其实挺好的，等有时间，我把他带回家，你们相处一下，就知道了。”

金昊辰说：“对呀，爸！凌风这个人确实不错，挺可靠的！”

金福海抬眼瞪了金昊辰一眼，心说：“你是哪边的？我是让你来和我作对的？”

金昊辰立刻闭上嘴扭过脸去。

“还带回家？想都别想！”

“我们是真爱！我觉得和他挺合得来的！我觉得他是个有责任的男人，我和他在一起有安全感，他是值得托付终身的！”

“你见过几个男人哪？”金福海一脸的怒其不争，说，“什么安全感！爸爸希望你一辈子衣食无忧，有人疼爱，富足幸福。那个肖凌风能给你什么？要不是我收留他，给他口饭吃，到现在也只是个流浪街头的小混混。有污点的人，连个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谁会用这种人。他能给你什么？”

“我想要的安全感，是可以一辈子一心一意，不离不弃的安全感。跟他讨饭我也愿意！”

“你就是找个讨吃要饭的，也不能找他！”

“为什么？”

“从见他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他没安好心！果不其然！”

“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他姓肖！”

“姓肖怎么了？”

“姓肖的是我的冤家对头，一辈子逃不脱的噩梦！”

“您好像对他有偏见！这不应该是您反对我们的理由！”

“好！你不是不服气吗？那就让我们看看，你信誓旦旦真爱的男人，到底会为你做些什么？”

金福海对金昊辰说：“昊辰，打电话叫他过来！”

原野接到金昊辰的电话时，正在去见赵政毅的路上。

“凌风，你现在马上过来一下老宅这边！”

“老宅？！”原野疑惑道。

就听金昊辰压低声音说：“你有个心理准备，是老爷子要见你！因为你和小满的事！老爷子生气了！”

原野心里这个苦啊！越说事儿多，事儿就越多，好像故意往一块儿赶似的。

今天和徐世坚的见面，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依然是考验和试探。对方在故意拖延时间，消耗金昊辰的耐心，等他耐不住了，条件自然好谈。金昊辰显得有些烦躁，一直这样耗着，他快要崩溃了。

原野感觉得到，收网的时刻已经不远了。随时可能接一个电话，就通知金昊辰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根本不会给你准备的时间。

原野约了赵政毅见面。行动的事，原野必须和他面谈。包括对余占权的隔离；行动的具体安排部署，应急处突；同时对鸿业公司和远通公司的清查，紧接着对摸排出的酒店、娱乐场所的清查。这次的行动需要多警种协同作战。分局的人能不能用，能用多少？人员调遣，安排布署等等许多的环节需要考虑。但凡有一个环节出一点问题，就可能导致行动失败，前功尽弃。

原野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可是屋子里的低气压，还是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

金福海坐在沙发上，金小满背靠组合柜站在旁边，金昊辰站在卧室门口。显然，他刚刚在阳台给他打的电话。

金福海抬起手直指着他原野，一边质问自己的女儿，“就是为了他吗？”

金福海顿了顿说：“你被他骗了，傻孩子！他对你另有企图！”

“他企图我什么？让我面对自我，热爱生活？让我放下怨恨，回归家庭？我不知道您和他有什么怨仇，我想凌风他也一定一无所知。他从没说过您的一句坏话，您却这样诋毁他！”

“你还太年轻！几句花言巧语，问候关心就让你神魂颠倒！我再不管你，还不知道……”

金小满激动道：“就因为你是我爸爸，你就比我懂道理吗？你连你自己都管不好，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对得起谁？你对得起我妈妈吗？你对得起金顺哥的妈妈吗？你对得起嘉俊哥的妈妈吗？你连红姨都对不起！你还来对我指手画脚！”

“住口！这些事轮不到你评论。你懂什么？”

“是，我不懂！但你让我从心底里失望透顶！对爱情和婚姻失望透顶！我刚刚要重燃希望的时候，你却又要扑灭它！”

金福海指着原野说：“好好好，你非要和他在一起，我现在就打断他的腿！”

“你敢！你要是敢动他，我就死给你看！”

话音未落，金小满随手从组合柜里拿起一只酒杯，砸在柜子上。随着“哗啦啦”的声音，玻璃飞溅开来。金小满反手把锋利的裂口抵在自己的手腕上。她的手指被玻璃划破了，血顺着手指，沿着杯柱，流过杯底，滴落在地板上。

金福海顿时目瞪口呆。他又气又怕，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小满，你这是干什么嘛！你这是想要我的老命吗？”

金小满瞪着眼睛，不依不饶：“我要嫁给他，你答不答应？”

“除非我死了！”

原野看出来了，这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无法收拾了。父女俩犟到了一起，再闹下去，也闹不出个结果来。要真闹出个事儿来，岂不是更糟！

金福海叫他来，不就是想逼他知难而退吗！

他和金小满确实也很难有什么结果。金福海说的没错，他就是个骗子，是有企图的。对于金小满来说，真相大白的那一刻，她能接受得了吗？

原野想过，如果她可以接受，他会义无反顾，克服一切艰难险阻，绝不辜负金小满。

可是，原野不得不相信，结果更应该是，爱有多深，恨就会有多深吧！

长痛不如短痛！此时正是了断的时候。他也没有时间在这里纠缠，看来只能快刀斩乱麻！他必须表个态了！

“小满——别闹了！”原野说。

原野的声音低沉有力，像一声闷雷，打破了屋里僵滞的空气。

金小满回头看向他，眼里带着哀怨，虽然忍住了眼泪，声音却颤抖着带着哭腔：“凌风……我……”

她说不下去了，两只手慢慢垂下去。她委屈地哽咽着，两只眼睛巴巴地看着他。

她正期待着他的支持，期待着他能同她站在一起，共同面对眼前的困难，哪怕只是安慰，或者和缓的语气。

原野内心撕裂般地疼痛。接下来的话会很伤人，可是他已别无选择。

原野不忍看金小满，低头冷冷地说：“即使你爸爸同意，我也不能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金小满瞪大眼睛，盯着原野，从他脸上寻找掩饰、犹豫、哪怕只是一些怜惜。

“因为我……”

原野缓缓抬起头，直视金小满那双带着疑问的通红的眼睛，语气像冰刀一样冷硬：

“我不喜欢你！而且……从来没有喜欢过！”

撂下这句决绝的话，原野转身就走。

金小满呆住了，傻愣愣地站在那儿，不动也不说话了。她咬着唇直勾勾地看着他，眼泪哗哗地流满了脸颊。

关门的那一刻，原野听见金小满手里的残杯掉落在地上碎裂的声音，是残破的嘶哑的哀鸣。他的心被刺穿了般。

原野坐在车上。脑子里全是金小满哀怨的眼神。他感觉自己就要垮了。他没有听到金小满歇斯底里地哭喊。她应该咬牙切齿地骂他才对！胆小鬼，伪君子，懦夫，逃兵，你让我看不起！诸如此类的话。

可是，她没有！

金小满的安静让原野越发的难受。

原野心里明白，他不能这样，这样的状态无法工作。他靠在座椅上深深地呼吸，极力地整理自己的情绪。

片刻之后，原野发动汽车，迅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