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野风华之成为卫士 第20章 小黑屋探险1

离开圪洞院，潘俊峰带着王继明、许秀锦和原野往厂区去。他们到了操场上，潘俊峰指着操场边的那个小黑屋子说：“看见没，就这里，谁进去过？”

见大家都摇头，潘俊峰得意地撇着嘴。

许秀锦说：“这么说，你进去过？”

潘俊峰的脸瞬时僵了僵。“呃……当……当然！”他得意地挺了挺胸脯说。

“你居然敢进去！你可真厉害！”王继明一脸敬佩地说，“听我姥姥说，那里面是个地洞，地洞里住着妖怪！可吓人了。”

“里面真是个洞吗？潘俊峰！” 许秀锦问。

“呃……”潘俊峰犹豫了一下，眼珠子一转，腰板儿一挺，竖起大拇指朝肩膀后面一甩，豪气地说，“是不是，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他说着，向小门走去。

门原本是用铁丝缠着的，年久锈蚀，铁丝被他们三拽两拽就断了。轻轻一推，随着“吱呀”一声，门缓缓打开了。惊起的灰尘发怒了般，在光束里翻滚，一股阴寒潮湿的气味夹带着尘封的死气从门口冲出来。

咣当一声，门撞在墙壁上。声音不大，却把大家已经缩成一团的心，吓得一颤。

随着眼睛对光线的适应，心跳也渐渐平复下来。正如王继明所说，地面上果然是个洞，黑漆漆的伸向地下。台阶被灰土覆盖，蛛网上的生物受到惊扰，四散奔逃。

“地洞里有妖怪吗？”王继明忐忑地问。

潘俊峰一怔，没搭他的话。

原野摇摇头说：“不会！”

“那会有什么？怪物？鬼？……” 王继明似乎已经认定里面有危险可怕的东西。

突然潘俊峰笑呵呵地说：“金银财宝！”看着王继明一脸惊愕，他解释道：“故事里是这么说的！你只要说‘芝麻开门’，宝库的大门就打开啦！里面全是金银财宝！”他一边说着一边陶醉的眯起眼睛，仿佛被金银财宝的光芒晃得睁不开眼。

“这会不会是个通道啊！通向另一个世界！”许秀锦带着神往的笑容说，“故事里常说，从一个神秘的地下隧道里穿过去，就可以到童话世界里了！”

潘俊峰说：“我们下去看看吧！”

原野说：“不行！万一下面有……”

潘俊峰打断原野的话：“胆小鬼，你不是什么都不怕吗？”

“我……”

潘俊峰根本不给原野开口的机会，提高嗓门说：“你们说吧！你们想去，我就带你们去！”

王继明笑道，“呵呵……就你！”他转脸对原野说，“原野，你说呢？”

原野说：“还有女孩呢！”

“你们敢去，我也不怕。” 许秀锦说。

原野说：“还是不要下去了！”

潘俊峰嘲笑道：“胆小鬼，哈哈哈！怕了吧！”

原野说：“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

“这还不容易！” 说着，潘俊峰转身跑走了。王继明和许秀锦跟着他跑。不一会儿，他们拿了个火把回来。是在垃圾堆上找到的一块满是油污的旧棉纱和一根烂笤帚把子。他们把棉纱裹在笤帚把子上面。潘俊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火柴盒，是他从灶房里找的。从半盒火柴里拿了一根点燃。油棉纱很容易着，顿时火焰燃起，腾起一团黑烟。

原野说：“这里不适合点火把，如果是个不透风的地窖，会很危险，还是用手电筒比较安全！”

潘俊峰又笑他说：“故意的吧！明明知道这里没有手电筒！” 他朝另外两个人看了一眼，怂恿道，“不敢去就承认是胆小鬼吧！”

原野不理会他，下了几个台阶，蹲下身，他感到一股带着湿潮味道的微风拂面。原野稍稍放心了，起码这下面是通风的。他现在最想的是，虎虎和花花要是能在身边就好了。

他正犹豫，潘俊峰已经举着火把，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下来。经过原野身边时，他故意把原野挤在墙上。原野没吭声，看着他顺着台阶下去了。走到拐角时，潘俊峰停了停，他回头仰着脸轻蔑地望着上面的三个孩子。

原野贴在墙上，看着许秀锦和王继明从他眼前经过，慢慢钻进地洞里。火把晃动的红光把他们的影子拉长在转角处的墙壁上。红光和人影一起晃动着渐渐缩进洞里去了。原野站起身。说实话，他对潘俊峰的探险计划，兴趣不大。虽然他也一直对这个小房子很好奇，但现在已经知道里面是光秃秃的墙壁，空荡荡的走道。建在工厂里，能有什么值得期待的呢。这个地洞没有什么可怕，他真正怕的是潘俊峰！

望了望门外。他起身出去，找了一根短木棍揣在口袋里。他抬头看了看西边的太阳和满天的红霞，还是转回身，跟在三个人后面钻进了洞里。

下面阴冷，和外面的炙热相比，仿佛另一个世界。原野朝四下里望了望。洞里还算宽敞，足够容纳两个成年人并排行走。洞顶有灯座的痕迹；洞壁光滑，有斑驳的字迹。字很大。隐约还能认出一个“深”字和一个“洞”字，再往前走两步是个“粮”字和“不”字。洞应该很深，一眼望不见头。

借着火光，四个人试探着往前走。不一会儿，前面出现岔路口。潘俊峰指着右边的路，“往这边走！”原野没吭声，默默地在墙上做了标记。四个孩子顺着路继续往前走。一路上有许多的岔路口，中间还会有比较宽敞的大厅。只是空荡荡的，既没有妖魔鬼怪，也没有金银财宝。他们不知道走了多久，就觉得走了好久好久。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这里面根本无法辨别方向。

渐渐的，潘俊峰的步子已经明显慢下来。他已经不想再往前走了，可是又不好意思说出来。他才不要说，说出来让原野笑话。潘俊峰希望秀锦或继明说“想回去了”。

终于，有人说话了，“不要往前走了吧！我们该回去了！”

潘俊峰突然像受了刺激似的反对道，“不行，我们还没找到宝藏呢！”他立马精神抖擞起来，还加快了步子。

潘俊峰气大了，怎么又是原野！他早就想回去了，可是没想到，提议的会是原野。他怎么能听原野的呢！现在往回走，又让原野得意了。

“可是……”原野想劝阻他。

潘俊峰不听原野解释，笑道，“你要是不敢走了，自己回去吧！”

原野本来想说，“我们应该在火把熄灭前回去。” 可是，他发现潘俊峰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越说，他走得越快。原野把话咽回去了。他算看出来了，潘俊峰就是针对他的，他就是和他对着干，他说东他偏要向西。看着继续向前的三个人，原野很无奈。眼见他们三个转进了前面的一个岔道里。火光逐渐缩进了岔道口，原野眼前渐渐暗下来。知道他们已经走远了，而且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原野真想自己回去了，但真心放心不下他们三个。他叹了口气，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

又钻了两个岔口，潘俊峰的步子突然慢了下来。他终于意识到，火把的火焰在渐渐变小，光圈也越来越小。黑暗怂恿着恐惧，正悄无声息的朝他们围拢来。

他们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直盯盯地看着依然举在潘俊峰手里的火把。它正在一点点的熄灭！

突然，潘俊峰像被惊醒一样，大叫一声，“快跑！”转身就往回跑。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和突然远去的火光，使王继明和许秀锦顿时惊慌失措，本能地惊叫着转身就跑。许秀锦差点摔倒，幸亏原野扶了她一把。潘俊峰被身后的惊恐的声音吓坏了，跑的更快了。可是没跑一会儿，他脚步慢下来，火把的余烬发出的那一点微弱的红光，已不能照亮前面的路，他无法再往前走了。他们停下脚步，直愣愣地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那点红光——熄灭了。

洞里顷刻间陷入一片漆黑。

他们对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毫无思想准备。三个孩子同时尖叫起来。原野的右臂被一只手攥紧了，一个人紧紧地抱住他。尖叫之后是哭泣声。恐惧在巷道里飞窜，和着回声，一片惊恐。几分钟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被吓坏的孩子们听到了一个平和而镇定的声音，“不用怕，这里不会有危险的，只是没有光线而已！”三个孩子听到原野带着微笑的声音，他们受到惊吓的心灵终于得到些许的安慰。

原野把攥紧他手的那只手拉了拉，让他抓住他的衣服。他把拱在他怀里呼呼带喘的潘俊峰从身上扒下来。

原野说：“潘俊峰，你不是还有一盒火柴吗？”

“哦哦哦！”潘俊峰发出恍然大悟的哦哦声，嗓音里带着激动。同时，大家听到摸索衣服的沙沙声，掏出打开火柴盒时颤颤巍巍的摩擦声，甚至火柴和火柴盒轻微的急促的碰撞声。孩子们屏住呼吸，潘俊峰手抖得厉害，他连划了两下，黑暗中闪起一串小火星，火柴却没点燃。他急得揩了把额头的汗。

“别着急，慢慢来！”是原野和缓的安慰声。

“哦！”

终于，随着嗤的一声，光明回到了四个孩子的中间。笑容洋溢在孩子们脸上。从来没有觉得光是如此的宝贵。可是，还没来得及准备走，火柴熄灭了。只听见孩子们沮丧的叹息声。“嗤”的一声，光明又回来了。这次潘俊峰点燃了五根火柴。他看了看手里的火柴盒，懊恼地说，“可惜只有半盒。”

大家就着火光一看，盒子里的火柴已经没几根了。

原野说：“不行，我们不能这么浪费，火柴很快会用完的。火柴给我，关键时候再用！”

“不行，这是我的火柴！” 潘俊峰攥着火柴盒不给他。

原野伸手去夺，“哗啦啦”火柴盒掉在地上，火柴撒了出来。

潘俊峰手里的火柴熄灭了。

潘俊峰大哭起来。原野默默蹲下身，摸索着掉在地上的火柴和火柴盒。终于他摸到一根，嗤的点燃，许秀锦和王继明迅速蹲下，捡着散落在地上的火柴。终于在火柴熄灭之前，他们捡起了所有的八根火柴。原野摸索着把它们放回火柴盒里。

潘俊峰自顾自的哭声在被黑暗填满的洞巷里回荡。

王继明突然说：“别哭了，会招来鬼的！”他声音颤抖，先被自己的话吓坏了。

潘俊峰的哭声戛然而止，空气中只剩下他实在忍不住的，从喉咙里憋出来的，从捂着嘴巴的手指缝里漏出来的，断续的抽泣声。

原野站起身，摸索着拉起许秀锦和王继明的手让他们拽住他的衣服。他把手伸向潘俊峰，摸索着拉起他的手攥在自己手里，说：“哪有什么鬼，继明吓唬你呢！”

“我姥姥就是这么说的！”王继明争辩道。他当然无法看到原野投向他的制止的眼神，还继续解释个不停，“我晚上哭着不睡觉，我姥姥就这么说的……”他的身体突然抖了一下，叫起来，“哎呦，谁掐我！”

“你姥姥那是烦你，吓唬你呢！”女孩儿的声音，“怎么不说会招来杜鲁门呢？把你装进他的大袋子里，卖了！”

“你也怕杜鲁门？”王继明说，“小时候，我姥姥一说杜鲁门，我就吓得钻进被窝里去了，还不放心，露个缝缝往外偷眊，看看杜鲁门是不是真的来了！” 大伙儿一阵轻笑。“嘿嘿！很好笑，对吧！”王继明顿了顿，叹了口气继续说，“哎！要是能招来杜鲁门就好了，把我背出去。”

“杜鲁门？美国人？”原野终于疑惑地问出口。在他的印象中，有一位美国总统好像叫这个名字。

孩子们咯咯地笑了起来，好像他说了多么幼稚的笑话。

许秀锦给他解释说：“就是常在垃圾堆上捡破烂儿的那个老头儿！”

原野恍然大悟。他想起来，会不会就是那天傍晚，垃圾堆上那个白头发老人呢？原来他叫“杜鲁门”呀，好奇怪的名字。

“杜鲁门，快来呀！我在这儿！”王继明故意吼叫着。

“还是不要了吧，那也太埋汰了！”潘俊峰止住笑，也止住了抽泣，忍不住插嘴。

原野见大家的情绪都已经平稳下来了，说：“走吧，我们很快就能出去。”

“可是，我们怎么出去啊！我害怕！”

“不用害怕！光明在前方，路在脚下！”

“好像四面都是墙。一动就会撞到墙上。”

“只是没有光而已！如果大家觉得不舒服，可以闭上眼睛，我们玩一个盲人游戏。”

“怎么走，什么都看不到，哪里是前方？”

“摸着墙！我在你们的前面，你们跟着我！”

原野摸索着捡起被潘俊峰扔在地上的已经熄灭的火把，探着墙面。他们四个人摸摸索索地慢慢往回走。

黑暗压迫着他们。原本平坦的道路似乎变得坑坑洼洼起来。四个孩子跌跌撞撞，磕磕绊绊。

突然，火把划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