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感染，纸人替我吸收一切 第52章 家人

温九推开家门，暖黄色的灯光倾泻而下，将整个客厅笼罩在一片柔和的光晕中。

老旧的木地板上铺着一块绣着牡丹花的地毯，虽然有些褪色，但依旧透着一股温馨的气息。

电视机里播报着晚间新闻，主持人的声音平稳而清晰，与这温馨的氛围融为一体。爸爸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张不知哪天的报纸，看得津津有味。

“回来了？快去洗手，马上吃饭了。”妈妈系着一条碎花围裙，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手里还拿着锅铲，显然刚炒完最后一道菜。

温九的目光扫过自己身上那件沾染着血迹的外套，血迹已经干涸，变成了暗红色，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可无论是看电视的爸爸，还是忙碌的妈妈，都仿佛没有看到他这身狼狈的样子，更没有询问他一句关于外套上的血迹，或是他这么晚归的原因。

他们只是像往常一样，一个看听新闻看报纸，一个张罗着饭菜。

但温九却像是没察觉一样，开心的应了声，声音轻快。

他走到洗手池边，仔细地搓洗着双手，每一个指缝都洗得干干净净，直到再也看不到一丝血迹。

然后，他脱下那件沾满血迹的外套，随手扔进了洗衣篮里，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蓝色格子家居服。

桌上已经摆好了三菜一汤，热气腾腾的，香气四溢。

红烧肉炖得软烂入味，色泽诱人；清炒时蔬翠绿欲滴，散发着清新的气息；还有一盘糖醋排骨，酸甜可口，让人食指大动。汤是温九最喜欢的玉米排骨汤，奶白色的汤汁里翻滚着金黄的玉米和粉嫩的排骨，香甜的气息扑鼻而来。

一切都和记忆中一样，温暖、舒适、令人安心。

“小九，今天在学校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听老师的话？”妈妈将盛好的汤放在温九面前，温柔地问道，脸上的笑容和蔼可亲，仿佛他还是那个需要她哄着吃饭的小男孩。

爸爸也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抬起头看向温九，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中流露出的关切，却和往常一样，浓得化不开。

“挺好的，妈。”温九熟练地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

熟悉的味道在味蕾上蔓延，软糯香甜，一如既往的美味。

爸爸放下筷子，看着温九，语重心长地说：“学习固然重要，但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还有，在学校要和同学好好相处，但也要学会保护自己，知道吗？”

“知道了，爸。”温九点点头，脸上露出乖巧的笑容。

温馨的灯光洒在餐桌上，将每一道菜都镀上了一层诱人的光泽。妈妈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放到温九碗里，笑着问：“小九，今天老师讲的课难不难？有没有听不懂的地方？”

温九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头也不抬地回答：“还好，就是新来的那个数学老师讲课有点快，不过我下课问同学了，弄明白了。”

妈妈又给温九盛了一碗玉米排骨汤，放在他面前，轻声细语地说：“多喝点汤，补补身体。看你最近都瘦了。”

温九乖巧地点点头，端起汤碗，小口小口地喝着，热腾腾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暖意瞬间传遍全身。

他们聊着学校里新来的老师，说他讲课风趣幽默，很受同学欢迎；聊着课文里有趣的故事，温九还绘声绘色地模仿了故事里人物的语气；也聊到他和同学之间的一些小玩笑，说着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整个晚餐时间，就是一个普通家庭的日常，温九积极参与其中，神态自若，语气轻松，一家人气氛融洽而温馨。

如果不是墙上钟表……指向四点的话。

凌晨四点。

本该是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时刻。

可他们这温馨的家里，却灯火通明，饭菜飘香。

温九突然开口：“其实……我说谎了，今天我并没有去学校。”

以前的温九可以骗自己，活在幻想中，但此时在冷静值的影响下，他像是不受控制一样，做出了一个他“自认为”最正确的决定。

正给他夹菜的妈妈，动作僵住了。

爸爸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他。

温九的笑容带着苦涩：“我去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那里的人跟我讲了一个笑话。”

“什么……笑话？” 妈妈的声音有些干涩，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温九垂下眼眸，不敢去看父母的眼睛，缓缓地说出了那个残酷的“笑话”：“他说，你们……已经死了。”

话音落下，温馨的家庭氛围瞬间凝固，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却再也无法带来一丝暖意。

爸爸妈妈沉默不语，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

良久，妈妈率先打破了沉默，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很轻，很柔：“傻孩子，爸妈当然死了，这里……是你的梦啊。”

温九抬起头，看着妈妈温柔的脸庞：“那……我以后还会再梦到你们吗？”

妈妈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温九，眼神中充满了爱怜和不舍。

“也许会，也许不会。” 妈妈最终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她伸出手，似乎想要像往常一样抚摸温九的头发，但她的指尖却在触碰到温九的前一刻，化作了点点光斑，有了要消逝的征兆。

而她的声音也像一阵轻柔的风，渐渐飘远：“千万……不要忘了……给奶奶上坟，一年三次，每次磕四个头，不然老人家会生气的。”

说完，爸爸的轮廓也逐渐消散，融入周围温暖的光晕之中。

温九的视线追随着他们，却无法阻止这消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温馨的幻象一点点破碎。

……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在温九的脸上，他缓缓睁开眼睛，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看着空空如也的客厅，他抬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指尖传来微微的湿润感。

没有温暖的灯光，没有摆满饭菜的餐桌，更没有爸爸妈妈关切的询问和温柔的笑脸。

鼻尖萦绕的，不是熟悉的饭菜香，而是长久无人居住的清冷气息。

一切都和从前一样，冷清，孤寂。

那些温馨的画面，那些熟悉的味道，那些充满爱意的对话，终究只是他的一场梦，一场不愿醒来的美梦。

但他现在……醒过来了。

与往日不同，这次醒来，他没有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和难以割舍的悲伤，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自责和懊恼，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紧紧地咬着嘴唇，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了悔恨。

这该死的冷静值！

我为什么要挑破这一切呢！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一直……一直维持下去不好么，为什么……为什么非得是今天！

此时的温九难得战胜了冷静值和快乐值的影响，深陷于强烈的愤怒和悔恨中无法自拔，但他并不知道，一行看不见的猩红文字，正在他眼前闪烁着。

“请注意，请注意……愤……愤怒情绪正在解……”

“警告……警告……情绪失控……”

与此同时，客厅角落的阴影像是活了过来，缓缓蠕动，逐渐膨胀，最终凝聚成一个巨大的人影。

人影的轮廓模糊不清，边缘如同被撕裂的纸张，不停地颤动、扭曲。

它死死地盯着温九，虽然没有五官，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强烈的、近乎实质的愤怒。

它试图朝温九迈步，但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像是背负着千钧重担，仿佛有无数只看不见的手从四面八方伸出，死死地拉扯着人影，阻止它靠近温九。

它体内积压的怒火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挣扎更剧烈，却始终被那股强大的力量死死地压制在深渊之中，无法挪动几步。

最终，人影无力地溃散，化作一团扭曲的黑雾，消散在阴影之中，只留下一声极不甘心的冷哼，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久久不散。

“愤怒纸人解锁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