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部下属一共有七个分区铁路局,分别是沈阳,申城,广州,成都,武汉,西安和兰州。
其中沈阳铁路局是成立最早,铁路网最密集的路局,没有之一。
这七个铁路局又分别下辖片区铁路局,比如沈阳辖制哈尔滨,申城辖制南京和南昌,成都下辖昆明局,兰州下辖乌鲁木齐局和拉萨局。
在铁道部企业化以前,这就是铁路系统的基本格局,而京城铁路局算是超脱物外的格外一档。
后来,铁道部改组成为铁路局以后,成立了国家铁路总公司,下面分区路局开始集团化,成立了十八个集团公司,后来增加到十九个。
集团化以后,沈阳,京城,武汉,申城,成都,兰州六个分区铁路局地位不变,调整为分区安全监督管理及审计办事处。
从九三年开始,铁道部就一直在寻找改革的方向,寻找盈利的方向,其间各种改革,调整,整合,网运分离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项。
网运分离,开发三产,缩减编制支出,这三板斧一度成为铁路运输改革的三**宝,也确实在短时间内提高了盈收。
要知道从铁道部成立到九三年截止这四十五年中,铁路运输一直是处在亏损状态当中的,每年都要依靠财政的大量补贴。
公共交通嘛,本身就不是以盈利为目的的机构,补贴在情理当中,何况这四十五年间各种修路造桥,花的比挣的可快多了。
同样境况的还有教育和医疗两个系统。
所以到了九十年代,就开始有人推动这三大系统的产业化,商业化,想把这三大系统变为赚钱的营生。
这可都是妥妥的暴利机构,潜力无限。
事实上,我们从后往前看,人家是成功了的,而且是空前的成功,结果就是三大系统一片混乱,都成为了只认钱一切向钱看的商业中心。
公共交通,教育,医疗,再加上一个住房,民生四大支柱全部沦为了赚钱机器,造成的各种影响也不必说,心里都有数。
而且开闸容易关闸难,再想拨乱反正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估计没有个几十百八年的不大可能。
说远了。
话说要说这盈利三板斧,那就离不开李树田这个人,这个从扳道工成长起来的分区级铁路局局长。
心眼儿活泛,懂时事会变通,心黑手辣,敢坑人。
其实这三板斧说白了,就没有一个是属于开源性的,更没有一个是可持续的,都只是利用铁路运输的垄断特性硬掏。
从九三年开始,火车上的餐饮开始质量路边化,价格五星化,各种劣质商品开始登陆,各种强制半强制的消费开始上线。
这就是他所谓的开发三产。
缩减编制支出就是名如其实,把年老的没有背景的进不起贡的进行买断,让他们自谋生路。
网运分离就不用说了吧?就是铁路网和运输业务分离,铁路网只管收租金,把运营承包出去。
而做为开创者的李局长那自然也不会闲着,各种开源,钱哗哗的流进口袋,而且他胆子还特别大,不请示不汇报不审批就敢成亿成亿的往外花。
他组织成立的北亚集团在九六年八月这会儿已经成功在申城上市了,大名鼎鼎的铁路第一股,其实就是个空壳子。
这家公司在李大局长的长袖善舞猛拍金币的手段之下,承包了国内七大黄金线路,空手套搞起了酒店娱乐等多个行业。
但是挣钱哪,真挣钱,九一年哈尔滨铁路局负债四十五亿,到九六年还有两个亿,你就说惊人不惊人吧,那相当牛逼格拉斯。
于是大家纷纷有学有样,各种强制手段全部用上,各种提价加价涨价半强制消费,九六年这个时候各个铁路局围绕垄断两个字有上万家三产公司。
而且这还只是个开始,到零七年这个数字翻了至少十倍,以上。零七年京城铁路局三产企业一千九百九十七家,星级酒店多数。
如果不是兰州铁路局那边六十亿事发,还没有人关注这一点,主要是太挣钱了,挣的还快,快到把一切黑洞都给掩盖了。
不过,现在遇到张铁军了。
张铁军喝了口没喝出来好坏的茶水,看了看李局长,心里有点复杂。
要说这也确实得算是一个人物,有头脑有干劲儿,就是方向没找对,后来又太膨胀了。
两个人的级别差的有点多,也不熟,张铁军不说话李局长也不敢说话,就这么坐在一边陪着,在那翻着脑浆子寻找切入点。
主要还是太年轻了,他感觉有点把握不住。
“报告,岳书记车队到达。”李局长口袋里的对讲机沙沙的汇报了一句。
“走吧,咱们一起迎一迎。”张铁军放下茶杯抻了抻衣角,示意了李局长一眼往门口走,李局长颠颠的跟了上来。
走到门口张铁军就站在那不动了,以他的身份迎到门口正好,迎出来是敬老,但迎过去那就有些过了,**份。
李局长带着他的人跑去了停车处。
“铁军,还是你们年轻人快。”岳书记笑着和张铁军打了声招呼,两个人握了握手。
“我是小辈儿嘛,必须得跑的快点。”张铁军笑着回了一句,又和田省长握了握手,三个人一起回到休息室。
李局长屁颠颠的跑前跑后亲手给倒茶端水果糕点。
虽然铁路是自成系统,几乎是完全独立运转的,但是到了李局长这个位置就不一样了,和地方上的交集已经是他工作的一部分。
有了交集,自然也就有了等级落差。
田省长的心情看来不是太好,从下了车就没什么表情,坐在那也没怎么吱声,低着头想心事。
张铁军和岳书记聊了一会儿,岳书记可能是感觉在这里冷落了李局长不大好,又和他说了几句,关心了一下工作生活什么的。
老两位基本上是卡着时间过来的,聊了一会儿茶喝了一杯,那边火车也就通知要进站了。
三个人从休息室出来,在李局长引导下来到指定位置,远远的就看到列车喘着粗气嗷嗷叫着开了过来。
“话说这个刘大秘书,他怎么不坐飞机呀?”张铁军啾了啾嘴,和岳书记吐槽了一句。
“现在飞机的条件还是不如火车,”岳书记扶了扶眼镜,笑着低声说:“又不是都像你财大气粗的,坐民航哪有那么舒服?人又多。”
“你们平时也都是坐火车?”张铁军还真不太了解这些。
“嗯,基本上都是火车,”岳书记点了点头:“省内汽车,省外火车。火车的条件要舒服一些。”
他们这些人坐火车是有规定待遇的,包厢软卧,从住到吃到服务都有相关规定,只要提前通知一声就行了,不像飞机那么麻烦。
而且坐火车在安全上也比较容易保障。
这年头他们坐飞机虽然不用自己掏钱买票吧,但是也只能坐民航,得和那些坐飞机的乘客一起挤,顶多也就是候机的地方不一样。
主要还是飞机也少,毕竟还是刚刚开始嘛,还没有后来那么方便。
火车一声长鸣,哧哧的开始排放气体,速度一点一点的降了下来。
可能是因为人多,刘副秘书长他们一行坐的是加挂软卧车厢,就挂在火车的最后面。
这种车厢永远都要在最后面。
什么意思呢?就是火车在某些车站需要调车头的时候,这节车厢也是需要调换的,依然要挂在最后面。
铁路局公安处的同志们全副武装的在站台上拉起了警戒线,把最后一节车厢和前面的车厢隔离开,前一节车厢的后车门锁闭,不允许通行。
这样就把前面的普通旅客们限制在了小三十米外,这节车厢下车肯定是要挤一点儿了。
火车旅客下了车没有乱跑的,都是急不可耐的往出站口涌过去了,隔开一点距离就基本能保证安全。
张铁军往开让了让,让岳书记站在中间,岳书记也没谦让,给了一个你小子挺懂事儿的眼神儿。也是个老小孩儿。
“哈哈哈,刘副秘书长,咱们可是好久没见喽。”
和下面往往都会刻意掩去这个副字不一样,到了这个级别,那是一个字也不能说错的。而且别看人家是副秘书长,妥妥有正部。
国院秘书长是付国,一般都是由委员兼任。
“岳书记。”刘副秘书长笑着伸手和岳书记握了握,这才冲张铁军伸出手:“张将军,又见面了。”
张铁军伸手和他握了握:“欢迎刘副秘书长光临哈尔滨指导工作。”
这话还真不是开玩笑,刘副秘书长是黑龙江农垦出身,是第一批进入北大荒的转业军官,可以说他的青春献给了部队和北大荒。
从五八年到七八年,他在这里刨了二十年的土。
七八年他进入农垦总局,还是做着农垦的相关工作,一直到八六年。
对于黑龙江这边的河流水网,各大农场,刘副秘书长都可以说是相当熟悉了。
同时他还担任着国家防汛抗旱副总指挥的工作,不管是防汛水利工程的建设,还是黑土地的保护计划,他都有着很大的发言权。
“我可不敢在张将军面前说指导。”刘副秘书长笑着又和田省长握手:“田省长,好久不见了。”
张铁军又去和专家团的成员们握手,对大家的到来表示欢迎。事实上他一个也不认识,只能堆着笑不停的您好您好,您受累了。
反正都是头发花白的老人家,怎么恭敬都不过分。
大家就没再进到休息室了,直接上车回宾馆。
岳书记去和李局长握了握手,说了声麻烦。
车队从车站里面绕出来来到外面的马路上,左拐过来就是火车站广场。
这会儿的火车站是**年十月建成的,已经不是原来的老站模样了,怎么瞅都有点像一座碑,站前广场上全是各种车辆,人流在车堆里乱穿。
这次改建前后经历了二十九年,是我国历史上改扩建火车站工程当中持续时间最长的一个,在这二十九年中四次调整了建设方案。
后来可能是感觉还是不太满意,又扩建了一次。
一直到二零一五年,再次用了两年多的时间对车站进行了重建改造,把车站的样子恢复到了最古老的那个样子。
这是一座年纪比这座城市还要大的火车站,却也又是一座年轻的火车站。
张铁军坐在车里歪着头看着站前广场里面那个巨大的弧形,那里原来是一座高高的红军纪念塔。
这座纪念塔原来是小日子修的满州国建国纪念碑,四五年红军进入东北,把纪念碑炸掉修起了红军纪念塔。
那几年苏联红军在东北可是正经没少修各种纪念碑纪念塔,满东北的命名斯大林路,建各种纪念广场。
这个高度的大型纪念塔一共有五座,分别在哈尔滨(红军),沈阳(陆军),长春(空军),大连(烈士)和抚远县(海军)。
其他的小型纪念碑具体弄了多少没有具体的统计数字,要是非得形容的话,那就是到处都是。
不过这事儿也是事出有因的,主要是小日子特别喜欢修各种纪念碑和事件碑,还有冢,弄的哪哪都是。
苏联红军过来了以后,在拆卸工业设备的同时可能是闲着没事干,就把小日子的各种碑都给砸了,修成了他们的。
可能这一修就一发而不可收拾了,嘎嘎上瘾。
九二年扩建站前广场的时候,红军纪念塔给拆除了。
张铁军啾了啾嘴,感觉这塔吧,就这么拆了其实有点可惜了,毕竟苏大哥和小日子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好歹是一段记忆。
像后来的沈阳和大连就没拆,是进行了迁移,那就挺好的。
欸?张铁军愣了一下,仔细看了看。
一个大高个子的丫头低着个头走在路边上,上身一件半袖衫,下身一条牛仔裤。
“李哥,你叫后面的人,去把那个丫头带上。”张铁军拍了拍李树生,指了指那个大个子:“就那个个子挺高那个。”
李树生偏头看了看,确认了是哪个,拿出步话机联系后面的安保员去接人。
张铁军咂吧咂吧嘴,这可真是够巧的了,真是从来没想到能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遇到她。
话说她这么早就来哈尔滨了吗?